染小雲看到那雙眼睛，心裡彷彿被人拿刀割了一刀。
那雙眼睛讓她想起了剛出國躲避寒墨的日子，那段日子，她活著，卻像是行屍走肉一樣，那種感覺，沒有接觸過的人無法感受到。眼前這個漂亮得驚人的女人，正是這樣的情況。
她的眼睛透著笑意，可深處卻是空洞的孤寂和死寂。
染小雲不自覺握緊酒杯，道：「秦婷，她就是你說的馮芊芊嗎？」
秦婷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放下酒杯，朝馮芊芊走了過去。
她的步伐有些著急，似乎是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生怕她片刻之後就失蹤一樣。
「芊芊！」
聽到聲音，馮芊芊意外轉頭，在看到秦婷之後，臉上剩下的儘是驚訝。她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秦婷，算一算時間，她們已經有七年沒有見面了。
現在的秦婷，幸福從眉間能看出來，雖然不再年輕，但風情和味道卻已經像酒釀醇香一樣慢慢地散發了出來，比美貌更吸引人。
不像她……
所有都在一點點乾枯。
「秦婷，好久不見。」馮芊芊依舊是笑容淡淡。
秦婷走近她，有許多話想說，但是臨出口，只剩一句，「是啊，好久不見。芊芊，你最近怎麼樣？」
馮芊芊笑了笑道：「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馮芊芊笑著道：「我真是笨，居然問這種問題。就賀鎏陽那種人，一定沒問題的，他都能用命來換你，又怎麼會讓你不幸福呢。幸福就好。」
「芊芊，你……還是一個人嗎？」秦婷多麼希望，能走出一個人，站在馮芊芊身邊跟她打招呼。
馮芊芊笑著道：「是啊，當然是一個人。這麼多年，習慣了。你一個人來的？」
「還有一個朋友。」想到染小雲的性格，秦婷拉住馮芊芊的手，道：「芊芊，我介紹你們認識。」
馮芊芊看著手臂上的那隻手，終究是沒有忍心拒絕。
「好啊。」
秦婷拉過馮芊芊，「小雲，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馮芊芊，你看多巧。」
染小雲笑著道：「你好，我叫染小雲，是秦婷的朋友，我們剛剛還提到你，沒想到立馬就看見了，看來我們很有緣。」
馮芊芊笑著道：「那就為我們有緣乾一杯？」
「當然。」
染小雲和馮芊芊碰了一下，之後，兩人仰頭喝盡。
馮芊芊喝完，看到染小雲的杯底居然也是空的，頓時笑著道：「看來，我以後喝酒不怕一個人了。」
染小雲笑著道：「哈哈，我的酒量可比秦婷好太多了，你想喝酒隨時都可以找我陪你。」
染小雲太清楚馮芊芊的狀態了。
這個狀態下，只要有機會喝酒，那都會喝盡。因為實在是太希望自己醉過去，只有這樣，才可以不用一直想一件事情來折磨自己。
秦婷看兩人每次都喝盡，也沒有攔著。
看馮芊芊的樣子，秦婷心中複雜。梁喬升的隱瞞，並沒有讓馮芊芊安心地過自己的日子。她的心理，始終是有梁喬升的。梁喬升的犧牲，對芊芊來說，究竟是幸還是不幸呢……
或許，芊芊心裡更希望另一個結果吧。
一個小時後，馮芊芊和染小雲已經開始勾肩搭背說胡話。
馮芊芊口中說起的儘是梁喬升，她不斷的罵梁喬升。罵到後來，眼淚順著她的臉頰化了下去。
「我以為，我們還有很多機會。所以我和他鬥氣，故意氣他，故意欺負他……我以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的……」馮芊芊趴在桌上，聲音透著哽咽，「我以為，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多到，他可以跟我解釋為什麼……我可以跟他說娶我……」
染小雲說的是寒墨的過往，但是漸漸的，她只是聽著馮芊芊說。
馮芊芊抬起頭，擦了眼淚，將酒再度喝下，「梁喬升！我馮芊芊肯嫁你，你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嗎？！想娶我的，從軍區大院可以一直排到馬路上，你太不識好歹了你！」
馮芊芊指著一個方向不斷說著話，她的目光不專一，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麼。
彷彿，那裡站著梁喬升。
他還是依舊帶著金邊眼鏡，笑容淺淺，一副精英樣的梁醫生，目光裡儘是溫柔地看著這個耍酒瘋的女子……
大概十分鐘之後，馮芊芊趴在桌上，不再說一句話。可是秦婷和染小雲都聽到了她的哭聲。那種哭聲並不淒厲，很小很小，就像已經哭不出來的樣子，聽得人揪心難受。
「今晚，就讓她睡我家吧。」染小雲道。
秦婷點頭。
馮芊芊已經七年沒有回軍區大院了，如果將她帶回去，只會加劇她的難受。
算算日子，梁喬升的忌日已經快到了。芊芊會在這裡出現，應該也是因為這個吧。
秦婷和染小雲扶起馮芊芊，打了車，將馮芊芊送到染小雲家，秦婷才自己翻折回大院。秦婷一從染家走，馮芊芊就睜開了眼，她無意識地看了一下時間，然後爬起來……
秦婷剛到家，就接到染小雲的電話，說馮芊芊不見了。
染小雲著急道：「秦婷，芊芊不會有事吧？我看窗戶是開著的，可是門反鎖，她跳了窗，要是萬一受了傷，又是自己一個人，遇到危險怎麼辦。」
秦婷道：「不會的，芊芊有能力保護自己。小雲，你先休息吧，芊芊的事情有我。」
染小雲這才想起，馮芊芊也是軍區大院出來的，而且是精英人物之一。如果她要走，她根本找不到人，真要找的話，只能靠秦婷了。
染小雲掛了電話，也睡不著，一直等著秦婷的消息。
秦婷算了算時間，打電話給了張勇和葉才滿讓他們幫忙查一下馮芊芊的去向。
秦婷的電話剛打沒多久，就接到另一個電話。
秦婷訝異，「鎏陽？」
賀鎏陽沉聲道：「你見到了芊芊？」
「是，」秦婷意外道：「你怎麼知道我見到了芊芊？」
「張勇跟我說了，」賀鎏陽眉頭緊鎖道：「秦婷，再見到馮芊芊立刻告訴我，不要輕舉妄動。」
「鎏陽，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賀鎏陽沉默了半響道：「我們懷疑，馮芊芊加入了赤練組織，而且成了亞洲區的頭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