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彷彿是順利的,但又不順利。
辛田一覺醒來,陸若禹已經聯繫好了醫院和醫生,告訴她寶寶可以隨時轉院。
「田田,我想看看我們的女兒。」陸若禹趴在辛田的腿上,眼睛滿是懇求。
她甜甜的一笑,點頭答應。孩子早晚他都要知道,配型成功,他們還要一起動手術,沒有必要隱藏。
晚上,寶寶發起了低燒,小臉紅紅的,不過精神還算好,看著動畫片咯咯咯的笑的開懷。
病房外,辛田站在陸若禹身後,看到了他顫抖的雙手。他保持這個姿勢站了有十分鐘了,透過門上的玻璃,就那樣站著。她不想打擾他,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女兒,也許……他喜歡的是男孩?所以才這樣不想進去?
這不是陸若禹第一次見到珞瑜,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就是他在肯德基見到的小姑娘,居然是他和他最愛的女人的女兒。
有點不敢相信,也有些後悔,那個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在一個同一個地方,擦肩而過。
「她叫珞瑜,小名叫寶寶。」辛田輕聲說道。
「她的眼睛像你,亮晶晶的,不過嘴巴像我,但是笑起來還是像辛田你……」陸若禹自顧自評價著,他其實有點不敢進去,他擔心他的女兒,不認他怎麼辦……
「進去吧!」辛田越過他,退開門進去,沒有看到陸若禹在她身後的驚喜緊張又擔心的錯綜複雜的表情。
「麻麻!」寶寶看到辛田張開手,就要她抱。
陸若禹看到辛田自從踏進病房,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哀愁的眉頭舒展開,眼睛也笑的彎彎的,上前,親了一口寶寶,笑瞇瞇的問道:「寶寶有沒有乖乖的?」
「有!寶寶可乖了,你問護士姐姐!」
一旁的護工也說寶寶很乖,也按時吃藥了。辛田謝謝了護工,就讓她先下班了,自己親自照顧寶寶。
這個時候珞瑜發現了站在哪裡一聲不吭的陸若禹:「叔叔,你是來看寶寶的麼?」
陸若禹楞了一下,溫暖的笑笑,然後上前坐到辛田的旁邊說:「是啊,寶寶歡迎叔……我麼?」他不想做自己女兒的叔叔。
「啊!歡迎歡迎!叔叔真漂亮!」
陸若禹笑瞇瞇的摸摸寶寶的臉說:「寶寶也好漂亮!好可愛!」
「寶寶最漂亮!最可愛!」珞瑜說著,還拜出個花朵的模樣,小手放到臉旁邊,陸若禹看到她因為掛吊針青紫的手背,一股酸意用上心頭,心疼不已,拉過她的小手問道:「寶寶疼不疼?」
珞瑜委屈的撅嘴,看看辛田但還是說:「寶寶勇敢,不疼!」
辛田摸摸珞瑜的腦袋,和他們說到:「我去洗蘋果。」
寶寶看到辛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抱住陸若禹的脖子說:「蜀黍,寶寶可疼了。但是麻麻更怕疼,寶寶疼她會哭……」
軟軟糯糯的聲音幾乎將陸若禹的心融化,摸摸珞瑜的腦袋說:「讓我照顧你媽媽好麼?」
「不許!」珞瑜堅定的說到。
「為什麼?」她的拒絕讓陸若禹不太好受。
「我有爸爸丫!粑粑會照顧好麻麻的!」珞瑜氣勢洶洶的說道,但接著又蔫了下去:「可是粑粑好忙……好久沒有來看我了……也不給寶寶打電話……」
陸若禹苦笑,她說的應該是齊景吧,這些年都是齊景在照顧她和她的女兒?
「是啊,他……很忙,所以才讓叔叔來照顧你啊!難道寶寶不喜歡叔叔?」
「是粑粑叫你來的?」珞瑜看著他。
陸若禹點點頭,小孩子的感情要慢慢引導,他只好先借齊景一用。
「好!那寶寶允許你照顧麻麻!」
病房外的辛田還不知道陸若禹已經騙了女兒的心,默默的在水房洗蘋果。
這個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不是別人,是那個像是消失了一樣的齊景。
看到這個號碼,辛田的委屈一下擁了上來,接起電話就委屈的哭喊:「你到哪裡去了!你不知道打個電話麼!不知不知道我到處都聯繫不上你!你……」
辛田還沒發洩完,聽到的確實一個陌生嘶啞的女聲。
「你是辛田吧!」
辛田擦了一下臉,說到:「是我,請問你是哪位?這不是齊景的電話麼?」
「我是齊景的媽媽,他現在被關在齊家了。」
「阿姨?齊家他沒事吧。」
電話那頭喘息了一下,然後快速的說到:「辛田,如果愛齊景就不要放棄他,他一直在……」
「一直在幹嘛?阿姨阿姨?」電話那頭叮鈴光啷的響了一陣,然後就是齊景媽媽的尖叫聲,接著一切都平復了,一個男人接起了電話。
「不要纏著齊景了,離了齊家他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如果你真的是愛他,就不要纏著他,等他鳳凰騰達了,說不定,我還允許他保養你。」
是齊父,齊景現在和他一起?所以她才聯繫不上他?
「伯父,齊景他在哪裡?」
回復她的只有冷冰冰的忙音。
等她再播過去的時候,回應的只有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齊父掛了電話,一腳把手機踩爛,然後撿起這些碎片打開了洗手間的門,裡面衝出來的就是齊母。
「你瘋了!你準備把你兒子逼死麼?!」齊母尖銳的叫喊,但齊父根本不理她,越過她,把手裡的手機碎片掰碎,衝到了馬桶裡,隨著水的漩渦小時不見。
「我瘋了,我真的瘋了……」齊父有些恍惚的呢喃,然後轉身看著齊母,眼神又鋒利起來。
「你不是啞巴麼!你不是不會說話麼!怎麼就會打電話了!」齊父嘶吼著將齊母拉到沙發上:「我告訴你,我沒錯!你不能生,我憑什麼不能有兒子?!我奮鬥了一生的成果,憑什麼連個繼承人都沒有?都怪你不能生孩子!」齊父說著一巴掌打在了齊母的臉上。
此時的齊母,又恢復到了平時的模樣,淡然不語。
「你不能生……我還不能找別人生麼……我的兒子……被你教成了這樣……連父親都不人了……」
趴下茶几上失聲痛苦的齊父,沒有看到齊母無聲的呢喃:「自作自受!」
樓上的齊景聽到齊父的嘶吼,面無表情,他感覺自己快成了第二個齊母。
月光透過欄杆灑在他乾裂的嘴唇上,他真擔心自己這麼死掉了,他的辛田他的女兒珞瑜該怎麼辦。
他已經四天沒有吃飯,昨天半夜,若不是母親求著他喝水,他說不定早就昏過去了。
齊父已經魔障了,他追逐權利,希望齊景繼承他絲毫不考慮他的感受,他所沒有達到的權利的巔峰,一定要讓齊景完成,安裝他的計劃完成他的心願。
他一直在威脅齊景,小時候利用辛家,母親唯一的朋友,威脅他們母子,然後又用母親威脅他,現在又是辛田。
他真的受夠了,受了自己無能的受他擺佈。
躺在窗前的沙發上,齊景嘶啞的喃喃:「辛田,等我……我馬上就出去了……」
「齊景……你到底怎麼了……嗚嗚……」衛生間,辛田又是擔憂又是害怕,那種比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絕望感。
齊景現在是不是被他爸逼迫留在齊家?因為不能打電話所以才和她失去聯繫?
所以,現在那個可以和她一起共度難關的男人,也在度過一道難口?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了……到底是救自己的女兒,還是趕緊想辦法找那個人。
擦乾了眼淚,辛田恍恍惚惚的回到病房。此時的病房內,歡聲笑語一片。
辛田聽到裡面的聲音,心底滿是苦澀,血緣的牽扯果然不是其他所可以掩蓋的。
寶寶和陸若禹在完一個學動物的遊戲,大概是棋子跳到了哪裡,就學那個動物。現在陸若禹學的大象,憨憨的模樣,樂的寶寶在床上打滾。
「小心點,別掉下床了。」辛田走近病房,擔憂的說道。
「沒事,又我在呢!」陸若禹說完繼續和寶寶玩,滑稽的動作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穩重的男人。也許,如果冰冰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嫉妒寶寶,這個平時對他笑笑都是奢望的父親,居然如此滑稽的討寶寶的歡心。
辛田不說話,默默的看著兩個人,然後拿起手機給好朋友楊純雪發短信。
不一會短信就回了。
辛田滿手都是汗,看了陸若禹和寶寶一眼,回復。
過了許久,短信都沒有回復,辛田看著寶寶,信念越發的堅定,她要救寶寶,她相信齊景可以拜託他不喜歡的齊家,她相信齊景如果自由了一定會找她。而寶寶,她一步也不能離開!
手機震動了一下,辛田看到了楊純雪的回復。
辛田滿心感動,心裡默念:齊景不要怪我沒有在你困難的時候幫助你,因為我相信你可以的!
不知不覺見,陸若禹哄睡了寶寶,看到辛田捏著手機,低著頭發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她的臉上有淡淡的淚痕。
不由自主的他上前撥開了她的頭髮,對上她吃驚的眼神,說除了他從見到她就想說的話:「我們重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