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哥兒,等會到了醫院,看到莊叔叔他們,你千萬要冷靜。」憋了許久,唐元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對莊林說道。
這些日子裡發生在莊林身上的事情,樁樁件件他都知道,對於莊林的實力,有了一個直觀的瞭解,徒手殺死三四個持槍的悍匪,讓狼牙的那些超級兵王都心生敬畏,這幾乎就是一頭暴力機器。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莊林見到了莊家的那些人後,想到他母親去世的那一幕,會情緒失控,到那個時候,他動起手來,場面勢必會失控,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當年的事情,他是親眼目睹的,當初,莊家的人已經把事情給做絕了,以至於逼得莊林傷心欲絕,最後憤然離開莊家,這一走就是很多年。如莊林所說,再相見的話,那就是仇人。
說實在話,他很不願意讓莊林跟莊家的人見面,但是這個時候,莊家的老爺子垂危,莊家的所有人肯定是守在醫院那邊的,莊林過去,跟莊家人見面無可避免。
「別擔心我,我這次回來,只為了看我爺爺,只要莊家那些小人不老惹我,我不會去主動招惹他們的。」莊林將目光從外面收回來,朝著唐元投過去一個勉強的笑容,緩聲說道。
唐元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但是那雙眸子裡面,還是有著太多的擔憂,而莊林又扭頭回去,目光再一次透過窗戶,望向那璀璨的星空,在那下方,是一座燈火通明的繁華城市。
距離燕京越來越近,這座古老的都市,就像是一頭荒古巨獸般,蟄伏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從遙遠的地方望去,看不到盡頭的星星點點,無數的亮點,妝點了這座城市的夜晚繁華。
越是接近這座都市,莊林的心裡,心事重重,五年前,自己獨自一人離開這座城市的畫面,歷歷在目,如今再次回來,他已不再是昔日那個莽撞無知的少年。
在他腦海裡想像著,再次跟莊家那些人相見的時候,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場面,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他們又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呢?想必,他們會很錯愕,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還會再回來。
當初在決定回國的時候,他也有想過,要回燕京來看一看,只是他的想法中,是悄無聲息的回來一趟,悄悄的看爺爺一眼,可是爺爺突然間病危,讓他沒有了考慮的餘地,直接去面對莊家的那些小人。
此時此刻,當莊林乘坐著直升機即將抵達燕京的時候,燕京國立醫院中,裡裡外外的站滿了人,而平日裡那些拽拽的護士和醫師們,都收斂了自己的脾氣,走路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
莊家,百年傳承的家族,在共和國的歷史上,有過不可磨滅的功勳,在家族的歷史中,曾先後誕生過數百位政界大員巨賈大商,在某段歲月裡,曾一度影響過整個國家的走向。
只是今時今日,這個悠久的家族,已經開始漸漸的淡出了政治舞台,轉而在繁雜的商界中叱吒風雲,但即便如此,這個家族的影響力,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任何人敢去小覷。
對於整個燕京的最上層圈子來說,這是一個不眠之夜,因為莊家真正意義上的掌舵人,那個縱橫華夏數十年的老人,已經走到了他生命的盡頭。
與莊家較好的人,心事重重,而那些一直與莊家敵對的人,則是眉開眼笑,靜靜的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因為大伙都清楚,一旦這位鐵腕掌舵人離世,莊家再沒有一個像樣的強力接班人,到那個時候,輝煌了百年的莊家,將會慢慢的沒落。
經過了數千年的發展,人類社會早就脫離了野蠻,人類也已經開化,但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依舊存在著,尤其是在燕京這個群虎騰躍的地方,不見血的廝殺,從來就沒有終止過。
這一夜的國立醫院,可謂是大官貴族雲集,莊家掌舵人病危的消息,一早就在整個燕京的最上層圈子裡傳來了,從很早的時候,醫院的院子裡,過道內,就站滿了人。
莊家的直系親屬,此刻就守在重症病房外的過道裡,在病房內,燕京最著名的幾位專家,正在最終最後的努力,只是他們每個人的神色凝重,看樣子,已經做好了放棄的準備。
而此時,病床上的老人,已經陷入了迷離狀態,那雙蒼老的眸子,沒有了過往的那種深奧的光澤,取而代之的是暗淡無神,他極力的睜著自己的眼睛,不讓它閉合,苦苦的堅持著,不知道在等待著什麼。
「哎,還是不行。」幾位專家吃力的搖了搖頭,彼此互望著,聲音低沉的歎氣。
「小ど……」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病床前的幾個專家循著聲音看過去,病床上的老人,睜著那暗淡無神的眸子,望著天花板,嘴唇蠕動著。
「莊老有事情要交待,趕緊讓他們都進來吧。」領頭的老專家,俯下身子,近距離的聽著老人的聲音,隨後直起身子來,匆匆說道。
病房外面,莊家的一眾人來回的踱步,每一個人的臉色悲愴,苦苦的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大哥,如果,如果父親不在了,我們該怎麼辦呢?」莊玄明靠在過道的牆壁上,哭喪著臉,望著站在病房門口的大哥莊玄良,有些茫然無措的問道。
「你他媽的放屁呢,現在父親還好好的躺在裡面的病床上,你就說這些喪氣話,你想死啊。」還不等莊玄良開口,蹲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的莊玄飛猛的站了起來,指著張玄明破口大罵起來。
被自己的弟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臭罵,莊玄明非但沒有動怒,反倒是縮了縮脖子,顯然是怕自己這彪悍的弟弟,真個的對自己動手。
「我媽不也是你媽啊,你罵我,那不也在罵你自己嗎。」他嘴裡嘟囔著,莊玄飛聽到後,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又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四叔,二叔,這個時候了,你們還吵吵,現在外面的人,可都等著看我們莊家的笑話呢。」病房門的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靠在那裡,雙臂抱在胸前,冷著臉望著莊玄飛和莊玄明,不緊不緩的說道。
莊木,莊家年輕一代中的好苗子,二十五歲,畢業於清大,工商管理系的高材生,雙碩士學位,為人圓滑,頭腦精明,在燕京的公子圈裡,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毛頭小子,你懂什麼,長輩說話,有你插話的地方嗎,沒大沒小。」莊玄飛冷著臉,擰著眉頭,有些厭煩的掃了莊木一眼,絲毫不留情面的說道。
莊木的心裡一頓的火氣,臉沉底陰沉了下來,但還是強忍了下去,自己的四叔看自己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自從當年莊林出走,四叔就把自己父子倆給記恨上了。
「老四,再怎麼說,你也是個長輩,有你這麼跟晚輩說話的嗎?」莊家排輩的老三,也就是莊木的父親,莊玄元,擰著眉頭,冷眼掃著莊玄飛,冷冷的說道。
自己的兒子,被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數落,他這個做老子的,自然不能忍。
「你們有完沒完了,都給我閉嘴,如果誰還吵吵,立馬給我滾。」作為老大的莊玄良終於發話了,那犀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冷聲喊道。
雖然在莊家這一代裡,大伙是誰也不服誰,甚至暗地裡還有你爭我鬥,但是身為莊家老大的莊玄良,在家族的威望,還是遠遠的高於其他兄弟,說出話來的份量也足夠,他的話一出,整個過道裡又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