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玉碎瓦全
是夜,夙沙緋胭收拾停當後就去了容成的住處。
伏龍城中專門為他辟有單獨的兩進院子,夙沙緋胭住在外面那一進的廂房裡,想必外面都是用來招待客人的吧!容成則住在裡面的一進,是個單獨的小院子,有獨立的客廳、書房和臥室!
夙沙緋胭剛一進院子,就有小廝上來見禮,道:「姑娘,將軍已經在等著了!」
夙沙緋胭心想著莫非這是個私人的聚會,這樣正好可以向容成道別!
進去之後隱約聽到說話聲,莫非還有別人嗎?夙沙緋胭正自遲疑之時,一身便裝的容成已經從屏風後起身迎了出來。
「真是貴客,讓人等的啊!」容成一邊打趣的笑著,一邊迎了上來道。
夙沙緋胭忙著還禮道:「我來遲了,你倒是把我要說的話給說了。對了,有酒嗎?有的話我自罰三杯!」
「既然設宴款待你們,自然是有美酒佳餚的!」容成一邊做了個邀請的姿勢,一邊後退了一步。
夙沙緋胭很是驚奇,繞到屏風後一看,不由得失聲驚叫道:「你的私房錢囤積了這麼多嗎?」
一張桃心木案几上擺滿了各色涼菜熱菜以及水果點心等,可以說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見過的最豐盛的餐桌了。當然,還有一壺美酒!
「哈,見笑了,我可沒有這麼多私房錢!都是附近的同僚送來恭賀我打了勝仗,你們兩個是大功臣,我自然不敢自己獨吞!」容成笑著走了過來。
鍾離越正靜靜的坐在那邊,看到她過來時微微頷首,夙沙緋胭也點了點頭,道:「師兄倒是來得早啊!」
「我們都已經聊了好半天你才過來,快坐吧,有沒有別人,不用拘禮。」容成笑著道。
夙沙緋胭開玩笑道:「你好端端的宴請我們做什麼?該不會是想要卸磨殺驢?」說著逕自坐下,斟了一杯酒道:「我來遲了,自罰三杯!」
還未舉起來,就被一邊的鍾離越抬手擋住了,面無表情道:「女子就該有女子的樣子,好端端喝什麼酒?」
他說話向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自然會有一種威儀,夙沙緋胭品名點頭道:「恩恩,知道了。」然後望向容成一臉得意道:「長兄如父,既然師兄發話了,那我就不用喝了。」說完偷偷做了個鬼臉。
容成無奈,苦笑道:「我可沒有個人護著,那就只得自己拼了。」
夙沙緋胭也忍不住笑了,這幾天算是餓壞了,這下子終於可以大飽口福了,她也不想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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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態,放開肚皮去吃。
席間三人相談甚歡,夙沙緋胭很是驚訝,鍾離越那個人平時看上去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而且沉默寡言,可是他卻似乎與容成非常投緣,兩人談論歷史、軍事、民俗等等,他雖然甚少發言,但卻句句中的。
有時候容成也會根據一些過去的戰事徵詢他的意見和建議,他倒是也說的頭頭是道。
夙沙緋胭很少發表言論,只是靜靜的吃東西。
「對了,還未請教姑娘大名!」容成忽然話鋒一轉,望向了夙沙緋胭。
夙沙緋胭心頭一動,腦海深處漾起了一絲漣漪,似乎在什麼時候,曾經也有個人凝視著她問過:請問姑娘芳名?
她搖了搖頭,將心裡異樣的情緒晃去,笑了笑道:「夙沙鳳池!」
「好,我記住了!」容成道。
「這幾日都沒有時間與將軍會面,還不知道戰事如今怎麼樣?」夙沙緋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問道。
「可能以後關外會有幾年的太平時間吧!」容成面上帶著幾絲喜悅道:「鍾離兄三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事跡恐怕已經震驚了蠻族,加上姑娘的火燒連營三百里,他們此次再無退路,必須退兵了!就在昨天,蠻軍已經送來了文書,請求上報朝廷,願意俯首稱臣。當然,我與他們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最明白不過。那些人,可是從來不會主動屈服於任何人的。現在不過是為了朝廷的賞賜能夠有口飯吃,等到羽翼豐滿的時候,必定會再此反抗的。所以我們還是不敢高興的太早!」
夙沙緋胭忍住心底的笑,暗想著朝廷那麼厲害,無論四大家族還是國師府都是高手如雲,稍微上點兒心,這些尚未開化的蠻人能攪起什麼風浪呢?
「不管怎麼說,容將軍也是大功一件。說起來,我們叨擾也有數日了,不敢再耽擱,今天特來向將軍辭行!」夙沙緋胭道。
「這……這麼急著幹什麼呢?」容成似乎有些驚訝,道:「我們如此投緣,還想著讓你們在這裡多呆幾天呢!伏龍城雖然比不得其他地方的繁華,但卻別有一番風味!這幾日忙著打仗,都沒有好好招待。這才一結束,怎麼就急著要走啊!」
夙沙緋胭微微垂眸,歎道:「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自然明白我早就歸心似箭。無論帝都那邊情況如何,我都一定要早點回去,親眼看一看!」
容成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咬了咬唇,低聲道:「自打見到你之後,我就讓人去帝都打探情況,雖然過去了這麼久,但是風聲已久很緊張。無論是朝廷還是四大家族,似乎從來沒有放鬆過對你的追捕。你的族人也一直受到嚴密的監禁,府邸外駐紮了禁軍,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天牢!」
雖然早就想到過情況肯定很糟糕,但是親耳聽人說到的時候,心裡還是不由得震撼和憤怒。她不住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在容成面前流露出半點兒對朝廷不滿的情緒,因為他本來就是朝廷的人。無論私交如何,哪些都不足以與他對王朝的忠心相提並論。
「另外,我也聽說,朝廷這幾年正在暗中捉拿夙沙家族在外的旁支。」容成有些遲疑的繼續道。
夙沙緋胭不由得一震,失聲道:「這是何意?難道他們要趕盡殺絕嗎?」
容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神色有些尷尬。畢竟,當日卻是他奉旨去府上拿人的。
雖然夙沙家族一直都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可是正式撕破臉皮,卻也是從夙沙淵鴻入獄開始的。
「那麼你可知道,朝廷究竟想要什麼?」她抬起了頭,一臉無助的望著容成道。
容成認識她的時間並不長,但也絕不短,他在這個女子臉上看到的最多的表情就是冷傲、堅毅和頑強,或許這樣一張臉本來就不適合流露出楚楚可憐的無助來。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剛烈冷厲的女子突然間變得柔軟起來,卻是讓任何人都不由得為之心顫並且無法拒絕的。
而且,這個女子長得很美!或許是她的性格太過要強,所以很多時候人們都無法注意到她的美貌。但是當她放低姿態的時候,那種美便會如同潺潺溪水般緩緩流瀉出來。
她並沒有刻意的裝扮,也沒有初見時的華服和冷冽的姿態,有的只是樸素的服飾和洗盡鉛華的容顏。然而那天生的麗質還是讓她的美變得奪人心魄。
容成一時間覺得有些目眩神迷,不得已別過了臉,有些狼狽的咳嗽了一聲,道:「這個……抱歉,我不過一介武將,對於朝堂上的事,還是知之甚少!」
他自然是明白夙沙緋胭和朝廷的糾葛,也知道她心底的仇恨和隱忍,以他對這個女子的瞭解,讓她從此隱姓埋名夾著尾巴做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她的個性,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即便是他這個旁觀者也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奉勸的話,竟是怎麼樣也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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