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相守相隨
「我要去尋找小鳳,你以後自己保重。」這一次,說話的語氣是不容置喙的決絕。
「你要去的地方,我不能再跟著了,是嗎?」她壓抑著心底泛起的悲傷,低低問道。
他抬起頭道:「我要去九天之巔,守護那裡本該是我的職責。即便是天界消失,我也要跟著一起消失的。」
「消失?」她駭然道,一下子蒼白了臉,顫聲道:「神仙也會消失嗎?」
他笑了笑道:「所謂的消失,不過是從此再沒有了音訊而已。」
我又何曾想過,有一天可以與你不離不棄呢?只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離別會如此之快?
她就是再不明事理,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是再也沒有理由再繼續跟著他了。不過,就算以後再也無法見面了,但是他傳給她的靈力卻一直留在體內,所以她所迷戀的那種氣息,也一直都在自己身邊陪伴。
她知道他叫水麒麟,是鎮守天庭的四大靈獸之一。可他卻心懷蒼生,所以才會在人神大戰之時離開天庭,來到人間除妖衛道。只是如今那個很厲害的劈天之陣既然已經啟動了,想必天界便也很危險了,所以他自然是要回去的。最主要的是,他一直掛念著那個火鳳凰吧?他們的關係,應該是……很親密的吧?不管怎麼說,他們是相伴了千年的戰友,是同道中人。
可她呢,不過是個才出道的小妖精。
她看著他高大偉岸、氣宇軒昂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她的淚水還是滾落下來。腳上似乎還殘留著他手掌上溫涼的氣息,竟讓他不忍心走動。
頭頂的烈日彷彿熊熊燃燒的火焰,不時有輕微的爆破聲響起,她抬起頭,看到一道道耀眼的白光劃落天際。白日流星?白天竟然會有流星?這就是所謂的天降異象吧,恐怕,他說說的那個什麼劈天之陣真的會帶來奇怪的景象吧!
就算是再怎麼捨不得,可是她還是不得不咬牙繼續往前走。因為留在這裡的話,她會被烈日暴曬死的。她不知道他對她的性命是否有半分的在意,不過以他那樣悲憫的心性來看,雖然她是妖精,但卻也和在乎其他生命一樣的在乎吧!
想到這裡,心裡忽地就溫暖起來。那麼,我就應該好好的活著。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得很是驚慌起來,他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呢,那麼以後即便是他想起她,也不知道到哪裡去找她吧?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叫什名字呢,不如,去找他吧,反正也有了借口,就說……請他幫自己取個名字?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再次見到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果然,沒過多久大地就開始陷入了永夜。到處都是一片黑暗,再也不見任何日光,就連月光和星光都再也看不見了。她知道他是水麒麟,所以找起來並不困難。
永夜的開始,標誌著人神之戰中人界的徹底失敗,因為所有的修真者全都戰死,無一倖免,熱血灑滿了長空,染紅了九重天上的雲朵。永夜之後,神界開始降下了天罰,派出十九路天兵天將手持卷宗清剿參與了諸神之戰的修真門派,凡是與之有糾葛的,都將受到懲罰,三魂七魄,盡皆被拘與十八層地獄中用受烈火焚燒之苦,不得解脫,不得輪迴。
便是在那時候,她聽到逃亡的宗派弟子中在傳說,有一個劍術極高的黑袍男子在保護被天神追殺的人們,只要找到了他,就能夠得到庇護。她也裝成修真門派女弟子的樣子去接近那些人,從那些人的口中得知了對於那個黑衣男子的描述,毫無疑問,一定是他。
在她所見過或者知道的人裡,能使出寒冰之劍並且威力無窮的,也只有他一個人了。
於是她隨著那些尋找的人一起,終於在一片漆黑的密林外找到了他。彼時,他正護著一群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修真門派弟子前行,她裹著寬大的披風穿行其中,心裡竊笑著他竟然沒有認出自己來。
但是她卻沒有想到,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穿過人群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後掀開了她的斗篷,道:「你為何會在這裡?」
「你、你怎麼知道是我?」她嘟著嘴巴,有些不甘心道。
「胡鬧,你可知道混入這隊伍中有多麼危險?」他的聲音裡是壓抑不住的怒氣。雖然暗夜裡看不清楚他的臉容,但是她卻幾乎可以想像得出來他那雙皺起來的劍眉。可是,他為什麼會生氣呢?難道是因為擔心自己嘛?
想到這裡,她有些沒來由的開心起來,背著手歪著腦袋脆聲道:「我才不怕呢!」
「你是妖!」他壓抑著聲音道:「一旦遇到天神,便永無轉圜的餘地。」
「我不怕呀!」她撇著嘴道。
「胡鬧!」他很是惱怒道。
「你也是天神呀,可你這麼好呢!」她燦然笑道。
「我不是告訴你遠離人神之間的紛爭嗎?在這樣的時刻,你知道自己有多危險嗎?」他壓著聲音道。
「我來找你,是有正事的。」她昂首挺胸道。
「什麼事?」他略顯急切的問道。
「我剛化形不久,所以,還沒有名字呢!我想著,你應該給我起個名字吧?」她很是得意道。
「就這個正事?」他有些無語道。
「對呀,對呀,我覺得這件事很正經的。你想啊,只要說起水麒麟,大家就都知道是你。但是要是說起一隻花妖,誰知道是我啊?你的給我起個名字吧?」她癡纏著道。
「沒空。」他說完就甩下她冷冷的走了。
她忍不住笑了,毫不介意的跟了上去,一邊揮手對身後眾人道:「大家都跟上啊,不要大聲喧嘩,也不要舉火,否則很容易引起敵人的注意。」
眾人並不知情,還都以為她也是保護他們的人,便都唯命是從,乖乖跟上了。見此情況,他也是無奈,只得隨她去。
那之後的逃亡路上,她始終寸步不離的跟著他,他再也沒有多同她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多看過她一眼。但是她一點兒也不生氣,因為連日來的相處,她已經開始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