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李巖心道:吃完再問價,這還真是沒把錢放心裡的主兒。
小販伸出三根手指,李巖知道,這是三錢的意思。
那姑娘卻楞了楞道:「原來要三千兩銀子啊,嗯……這麼好吃,也該值這個價。」她在兜裡摸了摸,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道:「今天花錢太多,銀票用光了……你看這樣行不行。」她在胸口上掛的一串美玉上用力一扯,扯下一塊玉來,那玉質極佳,摸著溫潤舒適,只怕這塊玉要值數萬兩,把玉往小販手上一放道:「就用這塊玉來抵賬吧。」
那小販走街過巷,倒也是見過些世面的,一摸那玉,就嚇了一大跳,雙腿一軟,險些摔倒,他雙手連搖,急道:「小姐,使不得,這樣的玉可千萬莫要給了我……我……我拿著這樣的玉去兌錢的時候,非給官府抓起來不可……」
「為什麼?」那姑娘不禁大奇:「為什麼拿塊玉兌錢會被抓?」
小販道:「您是大富貴人家的小姐,有些事您是不知道的……像我這樣的小人物,若是手上有幾兩碎銀,發發橫財時有個幾十上百兩銀子,倒也罷了。若是突然拿出個能值幾萬兩的寶貝出來,人家絕不會相信我是自己賺來的,肯定會以為我是偷來的,到時候把我往衙門裡一押,幾十棍打下來,我只好屈打成招,咬著血說自己真的是偷的,那這輩子可就完了。」
那姑娘臉色古怪地道:「衙門這麼不講理嗎?」
小販哭喪著臉道:「衙門只和大人物們講理,和咱們這種小人物。哪有理講。」
那姑娘臉上閃過更加古怪的神色。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她終究是強行壓了下來,臉色頗有些不好看,過了半天,她才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思緒,道:「那我拿什麼給你做報酬呢……這塊玉不行的話,換個珍珠吧。」
「別別!」那小販大汗道:「我就不收您的錢了,一碗芝麻糊。我還是請得起的。」
那姑娘道:「這哪行!這是你辛苦勞動所得,我必須給你報酬,這樣吧,珍珠也不行的話,用這根髻子……」
那小販臉都皺成了一團:「這髻子也不行啊,小姐,您就饒了小人吧。」
那姑娘臉色好生尷尬,但她身上還真是摸不出碎銀子或者銅錢,隨便從兜裡往外一撈,就是價值不菲的珍珠美玉……小販哪裡敢收。那姑娘卻絕不肯吃白食,兩人一時僵住。
李巖在旁邊實在看不過眼了。忍不住就插口道:「喂,我說你們兩個夠了!」他伸手一指那小販道:「你若真怕被抓,接過來寶玉之後隨便挖個坑埋掉不就行了?」他又伸手對著那姑娘一指道:「你若真心誠意要給人家付錢,就自己去找個當鋪把這些珠珠美玉換成錢再來,拿著這麼貴的東西來付賬,你這不是坑人家小販嗎?」
那姑娘和小販一起轉頭過來看著李巖。
「看什麼看?」李巖哼哼了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塊碎銀和一張銀票,碎銀差不多有三兩重,銀票卻是五萬兩的,往那姑娘手裡一放道:「你那塊寶玉我買了,五萬零三兩。」
那姑娘一楞神,手上的玉已經被李巖拿走。
李巖道:「你把五萬兩的銀票自己收好,把那三兩銀子拿來給小販大哥付他的芝麻糊錢,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那姑娘這才明白過來,頓時大喜,對著李巖福了一福道:「原來如此,多謝這位……咳……這位公子幫忙。」
李巖道:「好說好說……」
那姑娘趕緊把三兩銀子交給小販,再回頭來想感謝李巖時,卻發現李巖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在他剛才坐過的椅子上,還放著三枚銅錢,正是他自己的芝麻糊錢。
那姑娘心裡好一陣失落:「哎呀,怎麼走得如此之快?還想好好地向他道個謝呢。」
李巖離了繁華熱鬧的城中心,來到了城西,這裡一大片豪華之極的住宅聳立著,街上少有行人,顯出一股莊嚴與肅穆之氣。李巖的記憶力極好,上次來這裡走過的路,現在也還記得,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張德益的家,敲了敲門,便聽到裡面有個門房的聲音懶洋洋地道:「誰呀?這裡可是四品大員張德蓋張大人的府邸,閒雜人等……」
李巖低聲道:「一入萌娘演似海!」
那門房的聲音頓時一凝,回道:「從此節操是路人!」
原來李巖的小幫派最近也改了暗號了,畢竟成了通緝犯,暗號要經常換才安全。暗號既然接上,門便開了,門房伸出頭來道:「原來是自己人來了,快請進……」
李巖閃身進去,那門房探頭出去左右看了看,確認後面無人跟蹤,才道:「請問您在幫中身居何職?有何事要來見張舵主?」
李巖道:「我身居幫主一職!」
「噗!」那門房吐了口血,定睛一看,這才認出來,這可不就是上次和副幫主一起來的幫主大人嗎?他趕緊汗道:「請幫主大人原諒屬下有眼不識泰山,我馬上帶您進去見張大人。」
李巖跟著進去,馬上就見到了張德益,本來還在擔心他的安全呢,卻見這胖子左手抱著個美貌歌姬,右手拿著一個蘋果,樣子頗為閒暇……那畫面太美,李巖不敢看。
李巖頓時大汗:「張舵主,你這日子過得挺美啊,我還擔心惹出來事來害了你,沒想到你還有心情抱美女。」
張德益見到幫主親至,嚇了一跳,趕緊把歌姬推開,跳了起來,訕笑道:「幫主大人真愛說笑……咳咳……那次事發之後,屬下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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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被秦檜罵了一通,但是從江湖上招募手下,難免混進奸細嘛,咳咳……秦檜倒也沒有非搞死我不可。關鍵是……我能給他送銀子,嘿嘿。」
李巖沒好氣地道:「那些銀子都是本幫撥給你的財政預算,你可別真當成是自己的錢了。」
張德益趕緊道:「那是自然,那是幫主大人為了讓屬下潛伏在朝廷裡,才撥給屬下的活動經費,這一點屬下一直牢記於心,不敢胡亂花用。」
李巖瞪了瞪眼:「不敢胡亂花用?那這個歌姬是怎麼回事?」
張德益滿頭大汗淋漓而下,哭喪著臉道:「屬下……確實……挪用了一點點……咳……這歌姬是用幫主的錢請來的,幫主也有份,哦,不對,應該是屬於幫主的,就請幫主來享用吧,屬下保證還沒有和她那啥過,她還是個純潔的處子……保證讓幫主過癮。」
「我去你的蛋。」李巖一腳將張德益踢得打了兩個滾:「算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下次再讓我看到你拿幫裡的活動經費亂搞……哼!」
張德益道:「不敢,不敢。不知幫主駕到,有何要事?」
李巖道:「沒事,我就是擔心你才來看看,結果完全白來了,真是瞎操心。」
張德益腆著臉道:「原來幫主是關心屬下而來,屬下真是感動得五體投地。」
李巖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這都什麼人啊?怎麼能做到自己幫裡的分舵舵主的?楊康會不會用人?
不過他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正是這種賴皮死胖子,才能在官場裡混得轉,如果楊康派個老實巴交的屬下來混官場,非栽不可,由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楊康相當地懂得用人。
他抬腳便走,張德益趕緊屁顛屁顛的送他出門。兩人走到門口,正要推門出去,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敲門聲,一個女子的口音在外面問道:「請問張德益張大人在家嗎?」
李巖一聽:「咦?柳隨風的聲音?」原來,柳隨風雖然經常變裝變聲線,但也曾經用過本來的聲音與李巖講話,現在門外的柳隨風用的就是本音,沒有刻意變聲,是以李巖一聽就聽出來了。
他不禁大奇:「她怎麼來這裡了,李沉舟正在找她呢,來得正好,我帶她去見李沉舟……」李巖正要開門迎客,突然猛地想到不對勁,如果在這裡推門出去迎柳隨風,豈不是暴露了張德益的身份?柳隨風畢竟是外人,沒有理由讓她知道張德益和自己的關係,何況,她怎麼會找到這裡來,李巖也想先躲在暗中摸清楚再說,太草率的迎出去可不行。
想到這裡,他趕緊在張德益的耳邊道:「來人是權力幫軍師柳五,你別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別說我在這裡。」說完,李巖的身子向後倒飛了出去,嗖地一下竄進了張德益的大廳裡,躲到了屏風後面。
張德益得了李巖的吩咐,整整了精神,也返回到大廳裡坐定,他故意坐在了李巖藏身的屏風前面,把大門口留給了門房來處理。
那門房便又用一幅怠慢的語氣對外面道:「誰在外面敲門?要作死啊?這裡是四品大員張德蓋張大人的家,閒雜人等莫來吵鬧。」
門外的柳隨風壓低了聲音,道:「武二郎上山打虎。」
屋子裡的幾個人一起楞住,李巖立即使明白過來,這是權力幫的接頭暗語,柳隨風莫非以為這屋子裡的人是權力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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