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聽完李巖這番話,柳隨風不禁笑了,是那種帶著嘲笑意味的笑:「哈哈……你……我終於看明白你了……」
「看明白我什麼?」李巖不禁奇道。
「你……你是一個沒有野心的男人,哈哈……」柳隨風笑了兩聲,突然身子一軟,又倒回了擔架上,她差點忘了自己使力過度,現在還處於虛弱的狀態。休息了好幾息的時候,她才重新撐起身子道:「你真不是個男人啊……你的手裡握著黑木崖、移花宮、光明頂,還有武當和峨眉對你的傾力支持,你知道自己手裡有多強大的力量嗎?我要是你,早已經拉起一面大旗,向整個武林,哦不對,是向整個天下發起挑戰了。」
李巖攤手:「我幹嘛非要挑戰整個天下?」
柳隨風道:「你看得慣貪官污吏麼?」
李巖皺起了眉頭道:「當然看不慣。」
柳隨風又道:「你看不慣的話,為啥不起來戰鬥,將這些傻逼通通推翻,然後自己來重建一個天下,建一個理想的國度……你若是個普通人,沒有力量,這種事做不了,當然就不能去想。但你不是普通人,你手上握著讓全天下人都恐懼的力量,你不來做,誰來做?」
李巖苦笑了一聲道:「柳姑娘,我也看明白你了。」
「你又看明白我了什麼?」柳隨風不禁奇道。
「你是一個滿天真的妹子。」李巖攤了攤手道:「你以為,你重建一個朝廷。這個朝廷就能政治清明了?就沒有貪宮了?就不會有良民受欺壓了?別傻了,等你真的奪取天下。等你手下的兵變成了官的時候……他們就會從被人欺壓的人,變成欺壓別人的人!世事輪迴,一個**朝廷的倒下,代表著一個新的**朝廷的開始……毫無意義。」
柳隨風:「……」
李巖淡淡地道:「我不想管那些天下什麼的,我也不想去重建什麼清明的朝廷,我憑本心行事,當我想做閒雲野鶴的時候,我就偷懶;當我想為國家做點事的時候。我就做點事;當我想幫岳元帥的時候,我就去幫;當我想和朝廷做對的時候,我就隨便做做。但要我定下一個目標,什麼拯救天下蒼生,什麼重建清明的朝廷,什麼整頓吏治……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關我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些事……再過八百年,也沒有人能有本事解決這些事情。」李巖還真不是在胡說,再過八百年,雖然大宋早已經滅了,明清輪迴,某個新的國度已經成立。但貪宮污吏依舊是滿天亂飛,何曾真的被整治下去過?有誰敢說自己能建起一個沒有貪官污吏的朝廷?
李巖認真地道:「與其趟那渾水,不如……隨心所欲一點!」
「哼!」柳隨風重重地躺回了擔架上,對著李沉舟道:「老大,我沒有意見了。就答應他共同保護岳老夫人吧,這個人不是我們的敵人……他壓根就沒有和我們爭天下的心思。他就只適合老婆孩子熱炕頭。農婦山泉有點田……喵的,這樣的傢伙是怎麼弄到黑木崖和移花宮在手的?明明不追求權勢,卻偏偏得到了莫大的力量,簡直莫名其妙。」
柳五發話了,李沉舟便轉過身來,對著李巖道:「好吧,既然柳五都這麼說了,我也沒有意見,權力幫從此時開始,與黑木崖和移花宮全面停戰,我幫將派出重要人物,陪同岳老夫人一起去見岳元帥,說服他不要接那十二道金牌。」
李巖點了點頭:「那就好,接下來,咱們就一起進樓去,先說服岳老夫人吧,如果不先過她這一關,北上勸說岳元帥就成了一句空話。」
當下眾人挑選了幾個首腦人物出來,李巖、東方姑娘、邀月姑娘、李沉舟、柳隨風等人自然都在其中,眾人一起走進岳老夫人暫居的小樓。
先前樓下那麼多人在鬧騰,岳老夫人自然早已經知曉他們會進來,在客廳靜靜地等著他們了。
李巖對著她行了個禮,禮貌地道:「老夫人,小子又來打擾您了。」
岳老夫人將手上的一本《萌娘三國演義》放到旁邊,輕歎道:「剛剛看完長阪坡之戰,包子蘿莉變身水果忍者,砍了一堆水果,咳咳……好吧,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
柳隨風搶先道:「岳元帥揮軍北上,連續收復鄭州、洛陽等地,又於郾城、穎昌大敗金軍,進軍朱仙鎮……正在這關鍵的時候,朝廷突然發出十二道金牌,急召岳元帥回京……」
岳老夫人的眼皮跳了一下,嗯了一聲,然後慢條斯理的道:「你把這種事告訴我這老婆子有啥用?我聽不懂啊。」
柳隨風道:「您不是不懂,您是懂了,卻不想懂。」
岳老夫人頗覺意外地看了柳隨風一眼,雖然見她打扮得和李巖一模一樣,連五官都是相差無已的,但她也卻很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人是個美女,並不是李巖,於是微笑道:「這位小姑娘,你是誰啊?你怎麼知道老婆子我懂還是不懂呢?」
柳隨風笑道:「我叫柳隨風,人稱柳五,是權力幫的軍師,也是一直想要把你抓去做人質的壞蛋,現在保護你的好人們,已經與我這個壞蛋達成了共識,因此我才能站到你的面前。」
岳老夫人呵呵笑道:「好人與壞人都達成了共識?看來是相當厲害的事態呢。」
「沒錯!」柳隨風認真的道:「請和我們一起北上,一起去勸岳元帥,讓他千萬不要回京,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就一直帶著岳家軍拚命北伐,痛打金國就行了,何必要回來?」
岳老夫人輕歎了一口氣道:「他若不回來,就是不聽朝廷的命令,豈不是成了叛國之臣?」
柳隨風認真地道:「聽了蠢逼一樣的命令而回京,將大好北伐機會錯失,讓好不容易收復的失地再次落入敵人,那才是真的叛國!」
岳老夫人搖頭道:「不聽朝廷命令,雖然一時痛快,但接下來的北伐,誰來給岳家軍提供後勤?你以為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真的不受了?君在後面掐斷你的糧草補給,看你在外面怎麼囂張。」
柳隨風道:「我權力幫可以給岳家軍提供糧草!」
岳老夫人的眼睛突然一下變得有神起來,瞪著柳隨風道:「糧草卡在了你的手裡,於是……你就成為我兒新的君嗎?」
「這……」柳隨風一時語塞,她是智計無雙的柳隨風,但面對岳老夫人這麼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太婆,雖然有點佔不到上風的感覺,這老人家雖然看起來溫和,但實則有一雙銳利的眼睛,能很清楚地看到背後的真相。
岳老夫人轉過頭來,對著李巖道:「李少俠,老婆子最初是被你救下來的,後來也多次承蒙你相救,在老婆子心中,你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了,你來說說,你這和壞人究竟達成了什麼共識?是要給我兒子換一個新的君,還是要讓他去幫壞人們建一個新的國?」
李巖不禁汗顏,這老太婆當真是好厲害。不過……他卻不像柳隨風那樣是有私心的,他是真真心心的為岳飛好,因此,他的腰背挺得直,心裡不虛,完全不必害怕岳老夫人那雙慧眼。
李巖認真地道:「老夫人,我如果說……岳元帥一回京就會死,你信我嗎?」
此言一出,滿室皆驚,不光岳老夫人嚇了一跳,連東方姑娘、邀月姑娘、李沉舟、柳隨風等人,都嚇了一大跳,所有人都用驚奇的眼光看著李巖。
岳老夫人皺起了眉頭,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才道:「為何會死?」
李巖道:「秦檜要害他。」
岳老夫人又想了一陣會兒,才搖了搖頭道:「秦檜做不到。」
柳隨風也道:「沒錯,秦檜做不到,他區區一個文官,對上手握十萬大軍的將軍根本就沒有勝算,就憑區區秦檜,根本害不死岳元帥。」
李巖只好又沉下了聲音道:「皇帝要害他!」
岳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更深:「皇帝為何要害我兒?」
柳隨風也道:「皇帝沒有理由害死岳元帥吧?雖然他看不慣岳元帥,但岳元帥是大宋最後的希望,皇帝再怎麼逗逼,也不能自毀長城啊。」
李巖沉聲道:「岳元帥志在迎回二聖,但二聖若是迎了回來,現在的皇帝要往哪裡擱?為了自己的皇位,皇帝要害他!」
柳隨風張大了嘴,一時半會合不上。她雖然智計多端,但畢竟是個江湖人,對於朝堂上的一些東西,例如皇帝那微妙的心理,她是很難理解的。聽到李巖的話,就如同有人拿了一個大釘錘,在她腦袋上用一錘砸下去,以前的思路全被砸得亂七八糟,不成體統。
岳老夫人眼中精光一閃:「你是憑空想的?還是有什麼證據?」
李巖心想:我當然有證據,後世隨便找本歷史書,就是證據。
但是……李巖的證據卻拿不出手來,他要是在這裡大談後世和歷史,那只會被別人當成怪物罷了,誰會相信他來自後世?
李巖只好認真地道:「我憑空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