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聽著,原本蒼白的面容,蔓過一抹和煦清笑,將他整個人都照亮一般。
他伸手,撫過她的臉,低下頭,輕輕的吻上了她的唇。
米莎身子一怔,儘管這感覺來得陌生又強烈,她卻沒有拒絕,雙手抓緊了輪椅扶手,雙眸情不自禁的閉了上……
安容細心的吻著,像要用盡心意呵護。
這個世上,還沒有誰能像她對他這樣,即便明知他快要死了,還會告訴他,能看到他,就是幸福……
他的吻,溫柔之餘,帶著霸氣,那是一個男人的渴望。
米莎幾乎是無意識的回應著,有些害羞。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了開,「少爺,該吃藥……」
余一一看屋裡這情景,先是愣了下,馬上反應過來,「我走錯房間了!不好意思,你們繼續,繼續……」
他掩住嘴邊的笑,趕緊退了出去。
米莎的臉快要紅透了,尷尬的站起來,背過身去,不自在的輕咳兩聲,「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她剛要逃開,安容卻抓住了她,「占完了我的便宜就想走?」
米莎滯了滯,回頭瞪他,「喂,說說清楚來,到底是誰占誰便宜啊?是你……是你先親我的啊!」
她是女人好不好?要說吃虧,也是她啊!
安容聳聳肩,理直氣壯道,「明明就是你引誘我的,我才會親你,怎麼不是你佔我便宜?」
「我?引誘你?」米莎指著自己,哭笑不得,「安公子,你一定要搞清楚,如果我想引誘你,通常都會直接撲倒,那才是我的風格。」
安容倏爾笑了,目光迸出一絲期待來,「怎麼樣才能被撲倒?」
他問得那麼認真,根本就不是在開玩笑!
「……」米莎怔在那兒,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發現,越是接觸,她對這傢伙的招架之力就越來越薄弱。
「咕嚕……咕嚕……」
像似不甘被忽視,安容腿上的紅眼靈蜍抗議般叫了兩聲。
米莎低頭,視線對上它的,撲哧一笑,「第一次聽說有人養蟾蜍當寵物。」
安容也看向它,目光平和,沒有一絲嫌棄,「養什麼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它已經屬於你了。」
完全像在呼應他,紅眼靈蜍又叫了一聲。
米莎坐過來,盯著它,好奇的問,「你剛才有沒有見過那只毒蛙噴射毒液?真沒想到,這靈蜍居然吞掉了,而且還一點事都沒有!」說到這兒,她不無感歎道,「三嫂也太神奇了,連這麼厲害的東西都能找得到!」
安容但笑不語,有關秧朵替他治療的事,他還是不希望她知道,以免期望越大,傷害也是最大。
兩人又在房間裡聊了會天,余一才又進來,曖昧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邊說邊擠眼睛,「莎姐,想不到你還挺火辣的嘛!連我們少爺都能強吻!」
米莎一瞪眼,臉頰上卻不自覺的升起一團紅暈,「什麼強吻!是他……非要吻我的好不好!」這種事,她可一定要澄清,別讓人以為她有多飢不擇食,才會連生病的人也侵犯!
「呵呵,莎姐,我都看見了,你就別再狡辯了。我知道我們家少爺秀色可餐,你一時把持不住,那也情有可原,不過,我可得提醒你啊,你們家少爺還是個……」余一說著就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還是處男,所以,莎姐你可一定要溫柔點啊,別像平時那麼粗魯……」
米莎的臉色變了又變,沒好氣的照著他的腦袋拍了一巴掌,「誰粗魯了,你說誰粗魯了?」
余一抱著腦袋,嘻嘻的笑著,「莎姐,你別不好意思嘛!我剛才可都看見了……」
「你再亂說!」米莎揪住他的耳朵,疼得余一哇哇大叫,「莎姐,我再也不說了……鬆手,快鬆手啊,好疼呢!」
米莎慢慢鬆開手,「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余一搖著頭。
「這還差不多~」米莎說著,就要扶起安容,余一趕緊上前,「莎姐,我來吧。」
安容坐在那兒,原本還在笑著,臉上的笑容卻有些苦澀。
在她面前,像個弱者一樣,那對他來說,得需要極大的勇氣。
余一轉過身去,低下身子,想讓背起安容。米莎注意到安容的表情,她很清楚,這對他來說,是件很難接受的事。
不想他尷尬和難過,尋了個借口,她就離開了房間。
站在門口,背抵著門,她一點點蹙起眉,為他心疼不已。
安容趴在余一背上,余一將他背起,輕輕回到床上。
掃到安容落寞的神情,余一眨眨眼睛,瞬間便明白過來什麼,抓了抓頭髮,「少爺,莎姐……不會在意的。」
安容坐在床上,靠著枕頭,眼眸半闔著,「可我會。」
身為一個男人,以後都要靠別人才能生活,哪怕活下來,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少爺……」余一還要再勸,他閉上了眼睛,「我累了。」
余一一滯,應了一句便離開了。
聽到門開啟又關閉的聲音,安容這才睜開了眼睛,目光凝向頭頂,視線微微有些飄忽。
此時此刻,他不得不去想,倘若,他的一生,都需要在輪椅上度過,那麼,與短暫的完整生命相比,哪個才更有意義呢?
倏地,床邊一側陷了下去。
安容愣了下,扭過頭,看到躺在身側的人,他一怔,「米莎……」
「噓……」米莎伸手按住了他的雙唇,躺在他身邊,微笑著凝視住他,「你有沒有試過,每做一件事,都是為了讓一個人開心呢?哪怕他能看到,也是好的。」
安容的眸光變了,回望住她,他又怎麼會聽不出她的深意呢?
米莎主動伸手摟住了他的胳膊,頭抵在他的肩頭,喃喃的說,「我不知道未來長什麼樣子,但我很確信,那裡一定有你。」
安容瞇著眸,眸底暗潮湧動,他倏爾撐住一隻手,用力轉過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壓住她,雙手撐在她的體側,幽深的眸子凝視住她,「我現在能做的事,其實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