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托聽得怔愣,他以為顧夕岑當真會將問題都留到第二天再談,沒想到,他的效率這麼快,都已經查清了對方的身份!不由得,他對他的敬佩,又增進幾分。
顧夕岑接著說,「圖烈手底下有一隊蠍子軍,而安容就花錢找來的僱傭兵團。如果我猜錯的話,拉菲將擴張版圖的任務,交給了他的這兩個兒子安容和圖烈。安容負責搞定種植毒品的農場,而圖烈的目標,看樣子就是逍遙草了。你們的逍遙草馬上就要到成熟期了,這麼一大筆利潤,他們沒更理由不眼紅。」
「既然已經知道了零在圖烈的手上,那還等什麼呢?」阿托顯得有些急迫,圖烈一看便知性子暴戾,他不確信,零在他手裡,能撐得過幾時。而且,圖烈給他的時間有限,他要嘛交出種植基地,要嘛放棄零。
顧夕岑在跑步機上有條不紊的跑著,步伐穩健,不見凌亂,氣息也調整得非常平穩,「等他們內訌。」
阿托面色怔了怔,盯緊他,「我也聽說過,拉菲的兩個兒子,素來不和,可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顧夕岑停了下來,從跑步機上下來,抬眸凝過他,「安容派人來找零,就證明他想要獨攬這個功勞,那就讓他得逞好了。」
阿托擰眉,「我不明白。」
「你先去找安容,告訴他零的事。」顧夕岑淡然道,「就說你要跟他合作,可以將種植基地的地點透露給他,但是,你要在裡面抽成。另一邊,你也答應圖烈。」
阿托倏爾反應了過來,「你是想,把他們都引過去?」
「圖烈易衝動,他不會放過安容的,這是一個除掉他的好機會,還能順便嫁禍給玉城,或者是……我們,對拉菲也算是有個交待,之後便是他一人獨大。」
顧夕岑坐下來,喝了幾口水,然後抬眸看他,「當然,需要你受點皮肉之苦,你可願意?」
圖烈是只暴龍,但安容可不是傻子,為逼真,這些小犧牲是避免不了的。
阿托眸光一凜,「沒問題!」
顧夕岑抿了抿唇,起身就往外走,「跟我去外面。」
阿托也是面不改色,果斷跟他出了別墅……
林悅爾和米莎下樓時,正看到顧夕岑走進來,微微一笑,體貼的迎上去,手掌放在她的肚子上,「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寶寶很健康。」林悅爾也是十分欣慰,當她看到阿托時,臉上的笑一下子凝住了,匆忙問,「阿托,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從米莎那裡,她得知阿托昨晚回來了,也知道是為了救零。她對那個男人雖然談不上多深的仇恨,但也沒好感,可阿托畢竟不同。
阿托一張俊朗的臉,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也掛了彩,步履蹣跚,可見對方下手有多重。
米莎自然知道他在這裡是不可能遇到外侵,撲哧一笑,「喂,這是怎麼了?」
阿托用手背蹭去嘴角的血,「摔的。」說完,抬起眼眸,冷眼掃過顧夕岑。
不是說這傢伙身染重症嗎?為什麼,下手還會這麼重?!
顧夕岑卻是連目光都不往他那邊瞄,攬著林悅爾的肩,「外面天氣很好,我們出去走走。」
「可是阿托……」
「他知道該怎麼辦。」顧夕岑意有所指。
望著兩人走到外頭風花雪月去了,阿托胸口痛得快要直不起腰來了,米莎用胳膊肘撞撞他,「喂,如果是苦肉計的話,他下手是不是有點太重了?」
阿托皺著眉,臉上肌肉活動一下都會觸到痛覺神經。他悶哼一聲,捂著胸口,悶聲悶氣的說,「我為什麼會覺得,他在做這件事時,很愉悅?」
米莎一怔,突然爆笑,「如果非要找答案,那只能說是因為小悅太關心你了。」
阿托臉色更難看了。
海棠閣之所以會叫海棠閣,是因為在別墅四種,種著大片大片的海棠花。林悅爾是昨天晚上到這兒的,並沒有看清四周,只記得池子裡的荷花開得美,卻不曾想,還有這樣的美景。
這片海棠花開似綿,艷而不俗,幽姿淑態,粉白誘人。也許與她從事的行業有關,林悅爾是個喜花之人,更喜歡這種幽香怡人的,所以,看到後便興奮的不得了,直覺得,整個人都被這團花襯得輕飄飄的,連頭頂垂掉的花瓣,都輕盈靈動的。
顧夕岑撿起掉在地上一枝海棠,拿在手中,輕聲說,「當時買下這兒,也是因為這片花。因為花園的主人不願意賣掉這塊地蓋別墅,受了不少罪,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守著這裡。索性,我一塊買了下來。」
林悅爾昂起頭,望著這些花,微笑的樣子,較這些舒姿怡人的海棠,猶靚上三分,「真的很幸運,你把它們買下來了。」回眸,一笑,「我真的很喜歡。」
喜歡到,都不想離開了。
但她明白,離開e市是早晚的事。顧夕岑如今不再是那個孤傲的來去自如的賞金獵人了,他開始有了他的責任。而e市發生過太多的故事,她並不希望給寶寶將來帶來影響,也不願意再讓夕岑為了她而委曲和沉默。
她走過去,雙手纏在他的腰間,一雙淡的眸,深情的凝望住他,「夕岑,從現在開始,你有你的事要做,所以,不需要再顧慮到我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顧夕岑眸光變柔,「你知道我有可能會變得更殘忍,更血腥。」
林悅爾笑了,「那又怎樣?我們都不是救世主,我只知道,這個更殘忍,更血腥的男人,是我喜歡的那個人,那就行了。」
顧夕岑撫過她光滑的皮膚,有些愛不釋手,「這算是對我的表白嗎?」
「不算,算警告。」
「哦?」
林悅爾倏地扯住他的衣襟,將他拉近自己,「警告你,不論遇到什麼事,都要全身而退。不許嚇我和寶寶!」
她一本正經警告的樣子,逗得他失笑,「還真是不能讓你跟米莎和紅蜘蛛她們待太久,現在連說話的氣勢都帶著野蠻的味道了。」
林悅爾撲哧笑出了聲,鬆開手,拍拍他的胸口,「是啊是啊,沒準,我以後也會加入呢!」
「那不行!」他很強勢的拒絕,「你是我女人,就應該負責安心舒適的生活,這樣打打殺殺的日子你就別想了!」
他在她面前偶爾的強勢與霸道,倒讓林悅爾有種小小的被寵溺的感覺。也許,女人天生就是喜歡被征服的吧……
呼……有點臉紅了呢。
兩人就像情侶,手牽著手在海棠園裡溜躂,出來的時候,米莎就站在別墅門口跟他們招手,「阿托走了,讓我們等消息。」
林悅爾看得出他們在計劃什麼,卻沒有問,阿托是個有分寸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顧夕岑點下頭,阿托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他並不擔心他。倒是他大哥那邊,怕是安容會不太好對付。
……
gl公司。
連續一上午的工作安排,使顧忘川的臉上多了些疲憊。他有意無意的將近期的工作安排都交待下去了,就是預防萬一發生。
下午的時候,他接到了加西的電話後,便離開了公司。
來到遊樂場,他買了門票走進去。
紅蜘蛛跟在後面,狐疑的也買票跟了進去,並且第一時間通知了顧夕岑。
並非節假日,遊樂場的人並不多,大多是帶著孩子的家長。看到身邊這些活潑可愛的孩子,顧忘川的心在隱隱的抽痛。
曾經,他也有一雙兒女……
手機響起,他甩了甩頭,不去被心底的悲傷干擾,重新打起精神,接起電話。
「我到了。」
「呵呵,顧先生,」聽到這個聲音,明顯不止是電話裡傳來的,顧忘川先是怔了下,然後警惕的轉身,果然看到了站在他身後的加西和他的兩名手下。
加西沒有多說,只是朝他友好的招了招手,又轉過身,示意他跟上來。
走到旋轉木馬前,加西停了下來,那裡站著個留著半長髮的男子,頭髮用一根黑色的髮帶隨意紮起,身上一件淡粉色的襯衫,極為搶眼的顏色,他竟能駕馭得沉靜。他正背對著他們,望著那些騎著木馬的孩子們。
加西走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安公子,他來了。」
男子慢慢轉過了身,現出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卻有著一種變態的柔弱之美。他的五官十分精緻,深邃,好似混血兒,身材顯得纖細了些,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但他眼中那抹有異於尋常人的神采,卻將他整張臉都襯得神秘內斂。如果不是加西那句「安公子」,顧忘川是萬萬想不到,這麼一個病懨懨的男人,居然會是大毒梟的兒子!
安容斂手站在那兒,安然沉靜,對著顧忘川禮貌的微微頜首,「顧先生,你好。」
他的漢語說得很好,字正腔圓,聽不出是外國人。他的動作有些緩慢,但又不會顯得遲鈍,反而,有股子沉穩大氣。
顧忘川心裡明白,他遇到了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