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忘川的怒火之中,滲出一絲冷漠來,漸漸,拉開了的距離。
她在近,他站遠,中間是道無形的牆。
「精神病……」他喃喃的說著,彷彿瞬間明白了什麼,失笑,垂下眼眸。
在他不在的情況下,她刺傷了保姆,又被送去了精神病院,連個給他去擺平的時間都沒有。他一直為此自責著,讓她去了那種地方。
現在想來,這些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吧。
直到現在,他才算是真正的瞭解了她。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甚至,連自己也會算計進去,不惜忍受著這樣或是那樣的痛苦。
這個女人,好可怕。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愛過,在那個混沌的時期裡,他只是想抓住一根溫暖的稻草,將他拉出冰冷的河面。但是,他卻是真的將這個女人放在了心裡,盡全力的在護著她,甚至,為了她不惜跟爺爺翻臉。
現在,他能埋怨她什麼呢?
她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他縱容的後果,是他給了她機會。
他一句都不再問了,轉過身就要走,嚴曉君愣了,她急急的叫住他,「忘川!你要離開這裡,我就……我就從這兒跳下去!」
她推開了窗戶,任高層的狂風灌進。
顧忘川只是頓了下腳步,卻沒有回頭,淡淡的聲音,冷漠得像個陌生人,「生命是你自己的,你不珍惜,我只能替你父親感到痛心。」說完,他推開門就走了。
嚴曉君先是愣在那兒,接著,她開始尖叫,「啊——」
聲音尖厲,隨時都能刺穿耳膜似的。
「啊——」她的叫聲持續著,似要吼盡最後一絲力氣為止。
顧忘川來到客廳,張梅看到他,目光下意識的迴避著,「顧、顧先生,嚴小姐怎麼了啊?」
顧忘川盯緊她,「這段時間,她都去了什麼地方?」
張梅心裡打顫,臉色微微脹紅,「沒、沒去哪啊?只是在附近轉一轉,偶爾會去街上走走。」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按響了門鈴,張梅趕緊起身,「我去開門。」避開他犀利的視線,她拉開了門,看到門外的幾人,「你們找誰啊?」
「我們誰都找!」米莎惡聲惡氣的,推開張梅就進來了,「嚴曉君呢?」
顧夕岑和米恩,還有匆匆從學校裡趕回來的溫馨,全都進來了。
顧夕岑徑直來到大哥跟前,「問出來了嗎?」
顧忘川搖頭,「她是不可能會說的。」
米莎冷笑,「那是你們沒有『深入』的問!」她擼起袖子,「我去!」回眸,看一眼溫馨,「叫溫暖出來!」
溫馨「哦」了一聲,隨即,表情就變了,目光也變得陰狠許多。
她甩開書包,十指交叉著握在一起,發出可怕的「啪啪」聲,「大嬸,走吧,別浪費時間了!」
顧忘川攏了攏眉,卻是什麼也沒說。
米恩和顧夕岑也不說話,由著米莎和溫暖走進臥室。
張梅看到這些人來者不善,已經嚇得縮到了一邊,盡量不發出聲音。
顧忘川重新將視線對準她,「張姐,我要知道,她幾天都跟誰接觸過!」
張梅被嚇得不輕,她雙唇顫抖著,耷拉著腦袋,「顧先生,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嚴小姐的事跟我沒關係的,都是她一個人搞出來的。」
三個男人一聽,頓時明白了。
顧忘川捏緊了拳頭,倏地一拳砸爛了旁邊桌子的玻璃桌面,「到底怎麼回事,說!」
張梅要嚇哭了,「嚴小姐就出去了幾次,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顧夕岑站在一邊,胸口微微起伏著。
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因為他怕自己無法控制,要了這個女人的命。
米恩見狀,走上前,朝著張梅安撫的一笑,「我們知道,這事與你無關,所以,只要你把你知道都告訴我們,我保證,顧先生不會跟你追究的。」
也許是他的笑容起了安撫作用,張梅才緩緩說出,「嚴小姐就是去了幾次醫院,然後……」
「怎麼樣?」
「她去了老街,好像是見朋友。她不讓我跟著,我不放心,就悄悄跟在她身後,才看到她見的那個男人,個子不是很高,皮膚挺黑的,長著一臉的凶相,好嚇人的。」張梅努力的回憶著,倏爾想起什麼似的,「哦對了,那個男人眉角這兒有一道疤。」
顧夕岑眸光一緊,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
他拿起電話,打給了飛機頭,「我要找一個人……」
他掛上電話,顧忘川立即問,「劉海是誰?曉君怎麼會找到他的?」
顧夕岑回過眼眸,「他是劉奶奶的兒子,小悅那次早產,也是因為他。」
聽到這個,顧忘川的眼眸,變得有幾分複雜。
「現在,你該知道了,就連那次早產,也不單純是意外了吧。」顧夕岑無意指責他什麼,小悅的失蹤,已令他快要失控。他轉身就走,不發一語。
米恩敲了敲臥室的門,「米莎,溫暖,走啦!」
門立即打開,米莎和溫暖跑了出來,「有消息了嗎?」
「嗯。」
「那快走吧!」
臨走的時候,米恩朝裡面看一眼,眉梢挑起。
這兩個丫頭,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
不過……
倒是該讓這個女人吃點苦頭了。
他關上了門,來到顧忘川身前,「我們盯著就好,有消息,會通知你的。另外,」他朝臥室的方向掃過一眼,「最好的是守著這顆炸彈。」
他們陸續離開,顧忘川咬了咬牙,看一眼臥室。
深呼吸,轉過身了,背對著那扇門,「張姐,你進去看一看吧。」
「哦……」張梅哆哆嗦嗦的走過進去,看到裡面的人,驚呼一聲,「呀!」
門又關了上。
顧忘川站在窗前,抽出一隻香煙來,點燃了,夾在指間,整隻手都是抖的。
小悅……
小悅……
小悅……
他在心裡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像被繩索勒住一樣的窒息感,令他快要癲狂。
在她有危險時,他卻只能待在原地,等待她的消息。
那種心如刀割的滋味,真的很疼。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祝福她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