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忘川回到了顧家,整幢別墅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摸索著打開燈,他走上了樓,沒有直接回到臥室,而是先來到林悅爾的實驗室。
裡面很乾淨,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在原處,桌子上放著一本書,還保持著原來翻看過的痕跡。他放下箱子,輕輕走進去,望著這熟悉的一切,卻是物是人非。
推開玻璃門,走到陽台上,角落裡仍擺放著那幾盆依蘭花,換了新花盆,葉梢有點枯黃,許久沒有精心照顧過。他記得,她在的時候,這些花開得很漂亮,氣息清新獨特,從樓下經過時都會聞到。
他拿起水壺,澆了點水。
這時,門口傳來輕微腳步聲。
他身子一震,僵在那裡,倏地,他轉過身,「小悅……」
「大少爺,」花姨拎著行李,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開口,「我要走了,你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轉身要走,顧忘川低下了頭,淡淡說,「花姨,連你也要離開了嗎?」
花姨站了住,良久,她說,「大少爺,苦果都是自己釀的。」
說完,她吃力的拎起了行李。
顧忘川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行李,「花姨,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了,讓大少奶奶看到不好。」花姨跟上來,邊走邊說,「我會搬到大少奶奶那邊去,老爺那裡我已經交待清楚了。」
顧忘川抿緊薄唇,將她一直送到了門口,門外等著一輛車子,是飛機頭派來的人。
看到他們出來,就將花姨的行李搬上了車。
花姨拉開車門,猶豫了下,又轉過身來,「大少爺,大少奶奶現在是最脆弱最敏感的時候,如果你還有一點顧念,就不要再來打擾她了。」
那輛車子從他面前駛過,顧忘川緩緩垂下雙眸,站在原地。
花姨曾經那麼積極想要撮合他和林悅爾,總是有意無意的在製造機會,他豈會看不出來?可是現在,她卻是第一個站出來讓他遠離她的人。
是真的……無法挽回了嗎?
他不知,只知道,如今再讓他真的放手,實在太難。
花姨來到清河灣時,顧夕岑還沒有睡,暫時將薄荷的房間收拾出來讓花姨住。花姨不肯,堅持要睡客廳,也不能去那孩子的房間住,怎麼說也得給大少奶奶留點完整的念想。
兩人坐在客廳裡,花姨簡單弄了點宵夜,顧夕岑吃得不多,她歎息一聲,說,「大少爺回去了。」
顧夕岑蹙了下眉,沒吭聲。
「我看得出,大少爺也挺自責的,可這世上哪有賣後悔藥的呢?」說著,扭頭看一眼主臥的方向,「這是大少爺作的孽,大少奶奶這會一定會恨死他了。」
顧夕岑放下筷子,「爺爺那邊知道了嗎?」
花姨點了點頭,「嗯,我已經把經過都告訴老爺了,他那邊還有事,不能馬上趕回來,不過會盡快了。」
他淡然道,「爺爺回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麼結果。我會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不必趕回來了。」說完,起身,「花姨,你早點休息吧。」
「呃,二少爺,那你呢?你去哪啊?」
這裡只有兩間臥室,花姨又選擇睡客廳,實在是再倒不出來房間了。
顧夕岑拿起外套,「隔壁。」
花姨愣了愣,「隔壁?」
跟著他走出去時才發現,他掏出了隔壁的大門鑰匙,驚訝道,「二少爺,你怎麼會……」
「我把這個房子買下了。」他推開門,回頭叮囑道,「花姨,有什麼事要馬上通知我。」
花姨應了一聲,這才回到屋裡,皺了皺眉,心情不免有幾分沉重。
花姨是過來人,二少爺對大少奶奶的心思越來越明顯,她又怎麼會看不出呢?只是,這會情況這麼複雜,亂成了一團麻似的,他若是再參合進來的話,那他們兩兄弟豈不是會……
花姨歎了聲氣,不願再去多想了,頭昏腦脹的,簡單的收拾了下,就早早睡下了。
漆黑的臥室內,林悅爾安靜的坐在床上,聽到外面再無聲息,清亮懾人的眸光,一點點瞇緊,冷得似塊冰……
第二天,花姨正在廚房裡準備早餐,顧夕岑在嬰兒房整理小薄荷的東西,林悅爾就推開房門出來了。
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慢騰騰地走過來,「花姨,可以吃早飯了嗎?肚子好餓啊!」
花姨一愣,看了看她,趕緊笑著說,「馬上就好了。」
「哦!」林悅爾輕爽的應了一聲,先去洗漱。
顧夕岑擰著眉,將嬰兒房關閉,走出來幫忙擺碗。花姨小聲的說,「大少奶奶看上去精神不錯,咱們都不要提起那孩子了,免得她傷心。」
不大一會,林悅爾從衛生間裡走出來,坐到餐桌旁,微笑著望向對面的顧夕岑,「夕岑,因為我的事,這段時間你一定很累了吧。」
顧夕岑凝著她的目光,有幾分驚詫,但很快又恢復如初,搖了搖頭,「是你的事,就不會累。」
她又是一笑,「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
顧夕岑挑高眉梢,還想再問什麼,花姨已經端著早餐過來了,「大少奶奶,這是特意為你做的哦,多吃點!」
「嗯,謝謝花姨!」林悅爾很餓的樣子,馬上吃了起來。
知道她這兩天都沒有吃過東西,餓也實屬正常,顧夕岑憐惜的望向她,由著她吃東西,便也沒再多問什麼。
吃過早餐,他要去公司,這段時間積壓了好多事需要處理,他必須要早早過去才行。
臨出門時,林悅爾叫住了他,「夕岑,」
顧夕岑在門口轉身,「嗯?」
她走過來,抬眸注視著他,唇邊勾勒出來的溫暖弧度,令她蒼白的臉色,都多了幾分溫度,「夕岑,別為了沒有保護好我們而自責。」
顧夕岑神情一滯,凝望她的視線,都有些許顫抖。
「如果,沒有你在我們身邊,我都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她輕聲說著,笑容愈發的溫暖,倏地,伸開雙手,擁抱了下他,「這些話,我早就想對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