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道長低聲道:「自從他跳下去,就不見人影,只怕……」他一句話沒說完,上玄已縱身跳入河裡,「撲通」一聲,也躍入鱷魚群中了。
玉崔嵬人在岸邊,回首看著上玄跳入大河,那理所當然的一跳彷彿重現了聖香那一掠而來,突然心頭起了一陣激動。他已太多年沒感受過如此心潮澎湃的滋味,加上剛才力撕巨鱷,陡然覺得全身發軟,晃了一晃,手裡的黃衣少女差點跌落在地上。樹上眾人紛紛跳下大樹,關心地向他奔來。就在大家心頭都鬆動的時候,「嘩啦」一聲水響,河邊水裡突然冒起一頭龐然大鱷魚,張口約莫有一人來高,帶著淋漓的水花往脫力的玉崔嵬身上咬去。
玉崔嵬駭然轉身,利齒在前,他實在已經無力招架,惟一能做的是把懷裡的少女往奔來的人群擲去。他睜大眼睛看自己這一輩子的結果:想過死在女人懷裡、想過死在爛泥堆裡、想過死在某位俠客的刀劍之下、想過稱霸秉燭寺到老、想過被叛徒出賣、想過死在李陵宴手下,想過各種各樣的結局,就是從來沒想過他會死在鱷魚嘴裡。
這難道就是——報應?他心頭只覺得詫異,並不覺得怨恨,甚至嘴角帶起了一絲微笑,含笑對上鱷魚的利齒。
「大玉你瘋了?」身邊驟然乍起一聲輕叱,一個人幾乎跟著大鱷魚從水裡「嘩啦」冒起,猛然撲過來推倒不躲不閃的玉崔嵬,抓著他險之又險地避開鱷魚那臨空一咬,滾過幾尺外。兩個人驚魂未定地看著那大鱷魚一咬落空,緩緩退回河裡。
玉崔嵬臉色蒼白,一雙眼睛近乎失神地看著聖香。他根本沒看那差點吃了他的鱷魚,他只是睜大眼睛看聖香,就像見了鬼一樣。聖香按著胸口喘息,「你幹嗎不躲?」
玉崔嵬突然回過神來,一把推開聖香,近乎有些老羞成怒,「誰讓你救我……」
聖香一手撐地,河水順著他錦繡的衣袖浸濕了沙土,他才像見了鬼一樣回瞪玉崔嵬,「你又沒通知我說你要自殺,否則我當然不會救你……咳咳……」他咳嗽起來,咕噥了一聲,「而且……」
玉崔嵬反問:「而且?」
「而且——我救不了第一個,至少不想有第二個。」聖香用衣袖掩口咳嗽,咳了好一陣——他剛才嗆到水了。
第一個?誰?玉崔嵬緩緩站起來看著已經趕來的人群,突然問:「你在說——畢秋寒?」
聖香臉色蒼白,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正在這時,上玄也從河中起來,鱷魚在河裡卻不大咬人,也許感覺到這群人不好對付,緩緩退去。
「聖香,聖香……」上玄**地奔到聖香身邊,臉色竟然有些驚恐,「你……你沒事吧?」
聖香有氣無力地往他身上靠,微微閉上眼睛推了他一下,低聲說:「你去找……岐陽……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