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婈點了點頭,眸se很清,神色有點鬱鬱,卻說:「方纔我見他臉色蒼白,看來傳聞這位丞相公子身懷宿疾倒是不假,這幾日咱們在茶水中下的蒲琺已經開始生效了。」
在她身後說話的老翁蒲世東說:「無論身懷何等宿疾,服下蒲琺三日之內定會發作,京城傳來消息說大宋皇上對此人頗為寵愛,如果我們能拿下此人,對公主復國無疑有利。」
老嫗蘇青娥臉色並不輕鬆,拄著枴杖緩緩地說:「姜臣明已經遣使到達,又想和咱們談婚事。上天有眼讓這四個人跌入暗河自行送上門來,如不能好好利用,豈非辜負了蒼天一番美意?」
劉婈輕輕歎了口氣,「蘇婆婆說的是。」
聖香拔了根草闖入上玄的房間,上玄正負手抬頭看著屋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間人影一晃,聖香已在他眼前,笑瞇瞇地拿狗尾草去插他的鼻子。
上玄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東西,「霍」的一聲甩袖丟在地上,「你有完沒完?」
聖香跟著他抬頭看屋樑,當沒有看見他盛怒的表情,無辜地指著屋樑,「有什麼好看的?」
上玄「哼」了一聲,不去理他,心裡對聖香種種慍怒未消。但他這兩年滄桑歷盡,無論多少抑鬱憤恨他全都壓在心底,如今被迫和聖香一同歷難,他更不願多話。
那屋樑上刻著山水紋路,十分婉轉精細,線條流暢。聖香抬頭看的時候心裡突然泛起一個念頭,上玄也依然皺眉看著那屋樑,良久之後兩人面面相覷,彼此之間做作怪異的氣氛陡然淡了。上玄緊皺的眉頭放鬆了一點,突然冷笑,「我說這地方不可能沒有出口!」
那屋樑的山水紋路刻的便是整個山谷的山水,但山水圖上清楚刻的幾條河水在山莊裡卻沒有看見。此地身處極南潮濕之地,河流眾多,溶洞奇峰多不勝數,要在群山之中挖掘隧道通向外面,需要大批人力,但如果本有地底暗河,經由暗河出入,卻既隱秘也不花力氣。聖香和上玄都是從暗河跌下來的,自是再清楚不過:如果山水圖所畫無差,這山莊裡的暗河必是出口。
「是誰在這些木頭上刻上這麼無聊的花紋……」聖香喃喃地念,心裡卻很清楚:大概是建造山莊的工匠被迫老死於此,山谷久住,地形早已熟悉,又復長ri無聊,建造樓閣極盡繁複精巧,順手把看慣熟悉的山莊地圖給刻上去當圖畫了。他一句話說了一半,突然歎了口氣,轉了話題:「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上玄不答。
「配天怎麼樣了?」
「她走了。」
聖香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長長地吐了出來,「你後悔嗎?」
上玄「嘿」了一聲,「該後悔的人不是我。」
聖香看著他,那眼神很奇異,上玄沒見過他用這種眼神看人,只聽聖香慢慢地說:「我不相信——你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