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鯉聽了卻眼圈一紅,走過去拉住畢秋寒的袖子,怯生生地低頭說:「我在這裡的話,陵宴他……不敢怎麼樣的。他答應過我……絕不傷你……」
饒是她的聲音猶如蚊子,卻也人人聽見了。畢秋寒本來情緒就很不穩定,這下他臉色大變,「霍」地甩開李雙鯉,冷笑道:「姓畢的拿李陵宴無可奈何,還要承蒙你事先說情要他手下饒我一命!畢秋寒謝過你李姑娘大恩大德,受之有愧!我就是拿李陵宴沒有辦法,也不會卑鄙到要你來做人質,你把畢秋寒當做什麼東西?一條乞你憐惜留一條命的老狗嗎?」
「小畢!」聖香截斷他口不擇言的怒罵,「你要清楚你罵的是李姑娘!」
畢秋寒的火氣微微挫了一下,臉色沉鬱地閉嘴不言。
「秋……秋寒……」李雙鯉被他嚇得臉色蒼白,不知道他為什麼發火,看著畢秋寒的目光驚疑不定。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畢秋寒猛地回身,不想看見李雙鯉。
「我本來……本來就什麼都不懂……誰也不肯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陵宴不肯、你也不肯……」李雙鯉眼淚奪眶而出,「我都……我都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整日在忙些什麼。」
「李姑娘你莫生氣,讓小畢生氣的是我,不是你。」聖香靜靜地說,「阿宛,你帶她去休息,我和小畢有話要說。」
過了一陣,李雙鯉被宛郁月旦溫文爾雅地帶走。
「你不必為了我煩惱。」聖香站在空無一人的廳堂中心,一雙眼睛澄澈地看著畢秋寒,「聖香……向來是很怕死的,那天我……」他默然了一陣,低聲說,「只是太激動了。」
「你也根本什麼都不懂!」畢秋寒冷冷地說,「就算你殺得了李陵宴、唐天書、冷琢玉和南歌……那又怎麼樣呢?那又怎麼樣呢?知道當年那件事的人、想要知道真相的人那麼多,難道你要一個一個斬盡殺絕不成?聖香啊聖香,做錯事的人就應當受罰,這是大宋皇室遺下的冤孽,怎能要我們給它擦屁股?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不能幫你隱瞞真相欺騙世人——太祖他既然敢下令殺人,就該知道有這麼一天!難道他以為他貴為天子,便可以為所欲為……」
「小畢!」聖香低聲叱道,「那是因為你有正義感,你從骨子裡討厭騙人和殺人這種事……可是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我爹和容容他們重要。而對於他們來說……百姓——是比他們自己重要的。按照容容的算法,兩三個人的幸福比不過兩三千人的幸福,所以不管是否正義,犧牲兩三個人的幸福就是對的。」他近乎茫然地看著畢秋寒,也看著畢秋寒背後的牆壁,「我是……沒有正義感的,但是既然容容這樣相信,他甚至願意為這種理念放棄姑she選擇死。他看得那麼嚴重,所以我……怎麼能不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