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肆掠一片無際的沙漠和戈壁灘,一條鐵路路基在沙漠和戈壁灘的結合部蜿蜒曲折的延伸。路基一側簡易馬路上,不時地出現一長溜車隊,車上裝載著青色的路基石。這裡是沙漠和隔壁分界線,鐵路路基是建在堅硬的戈壁灘上。由於戈壁灘十分堅硬,這裡常年雨水稀少,地面幾乎沒有沉降和隆起的現象,因此在戈壁灘上築路相對容易些。
獵獵的寒風中,一隊日軍在鋪設路基。首先他們把戈壁灘上的碎石收攏堆起半米高,然後夯實,接著在碎石上鋪上青石,青石鋪設高度大約為200公分,如此路基就算完成了。目前從蘭州至烏魯木齊築路工程,已經全線開工,從朝鮮羈押來的日軍戰俘,陸續向西部開進。這幾天來的馬車明顯增多,有的乾脆一隊馬車上都拉著人。
在這一段築路的日軍戰俘,人數大約大約500人,擔負20公里的築路任務。此時,龜田大郎和介川、橫路三人舉著木錘正在夯實路基。遠處又來了一隊馬車,上面滿載被俘的日軍士兵。「龜田君,又羈押來這麼多士兵,是不是日本戰敗了?」介川臉色灰暗道。「不可能,中國人沒有制海權,不可能登上日本列島!」橫路否認。龜田大郎道:「我判斷朝鮮半島戰敗,他們有可能是從朝鮮過來的。」
幾人不吱聲了,內心深處開始對日本的前途擔憂起來。車隊走近了,兩側是中**隊羈押的馬隊。馬車上滿載了日軍戰俘,他們個個臉上灰暗、面無表情。雙方見面,彼此心照不宣。那種壓抑的感覺幾乎讓人窒息。車隊過去了,傳來了休息的哨子。大家三五成群席地而坐,兩名日軍士兵端來了滾燙的枸杞子茶。
龜田大郎和介川、橫路,用飯盒盛了一碗滾燙的茶水喝起來。龜田大郎軍銜是小隊長,因此他沒有資格享受軍官待遇,只能和普通士兵混在一起。不過介川、橫路對他十分尊重,因此三個人的關係很密切。「龜田君。這幾天我粗算了一下,大約有1萬人從這裡過去了,看樣子我們在朝鮮半島損失慘重!」橫路灰心道。「龜田君。朝鮮半島丟了,日本列島還能守住嘛?」龜田大郎眼光無神,未知可否。只是一個勁兒的喝水,讓身子暖和過來。
晚上收工。龜田大郎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帳篷裡。晚飯是高粱米。骨頭湯燉土豆。總部下達了加快西部鐵路的建設速度,因此日軍戰俘的伙食得以改善。由於日本人不習慣吃麵食,因此高粱米成為他們的主食。為了保證日軍戰俘充沛的體力,因此每頓晚飯有骨頭湯燉菜。龜田大郎心情鬱悶,吃了幾口便沒有了胃口。
龜田大郎回到帳篷,躺在舖位上拿出自己和妻子百惠的新婚照片端詳起來。看到百惠天真燦爛的笑容,看到百惠美麗的容顏,龜田大郎的心彷彿在滴血。疼痛的難以自制。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逃跑!一頂要逃回日本去。哪怕是九死一生也要逃回日本。龜田大郎親吻了一下相片道:「百惠,等著我,我們一定會見面。」
次日,龜田大郎把想法告訴了介川、橫路,一拍即合。「龜田君,我們聽你的!逃回日本去!」「龜田君,你就下達命令吧!」介川、橫路似乎比他還著急。三個人準備了10天,每頓飯都省下高粱米飯揉成團藏起來。這天半夜,三人爬起來把裝滿水的皮囊、飯盒米團包裹好背在身上。行動前,龜田大郎悄聲道:「我仔細觀察了,哨兵警備十分鬆懈,一會兒換崗,我們利用這個機會逃跑。他們哨兵換崗是進入帳篷叫醒下一個哨兵,明白嗎?」
不一會兒果然傳來腳步聲,龜田大郎默默的點著數接著道:「行動!」三個人出了帳篷、越過路基,很快消失在茫茫的沙漠中。天亮了,三人吃了幾口米團喝了幾口水繼續上路。「龜田君,我們幹嘛進入沙漠?」橫路迷惑。「混蛋,如果沿著路基逃跑,他們的馬隊很快就會把我們抓回去,我們進入沙漠一直向東就能逃出去。」龜田大郎自信滿滿
「可是進入中原我們不會漢語,依然會被發現?」介川忐忑問道。「我的計劃是這樣,過了嘉峪關後,我們向北進入草原。當時我在保定駐防時,去過一次草原。草原上人煙稀少,我們搞幾匹馬穿過草原進入東北,只要我們進入朝鮮半島就好辦了,屆時我們可以裝扮成朝鮮人!」介川、橫路聞聽頓時信心十足。
當天下午,刮起了大風,沙塵遮天蔽日。晚上他們小睡了幾個小時繼續趕路。三天後周圍依然是茫茫沙海,中午氣溫回升,大家坐下來休息。突然橫路似乎發現了新大陸,急忙跑了過去。「龜田君,這不是我前天丟棄的飯盒嗎?」橫路吃驚的喊叫。龜田接過飯盒仔細查看果然是橫路丟棄的,不由的痛苦閉上眼睛道:「我們迷路了,又轉了回來。」
介川、橫路聞聽洩氣的躺在沙地上。「混蛋,你們兩個給我起來。我們一定能逃出去,太陽升起在東方,我們沿著太陽升起的地方一直向東,我決定晚上休息白天趕路。」當天晚上橫路突然發起高燒,半夜後開始說胡話。龜田和介川陪伴在身旁沒有一點辦法。天快亮時,橫路突然睜開眼睛道:「我看見日本島了,岸上站滿了人群,都來迎接我們的,快看呀!他們拿著櫻花,櫻花真美呀!」橫路微笑著,表情凝固了。
二人簡單的用沙土把橫路的屍體蓋住,繼續上路。
第8天黎明,介川爬起來,檢查食物和水。他剛要推醒龜田。忽然伸出的手停止。看到少得可憐的食物和水,介川咬咬牙對著龜田鞠了一躬,然後獨自上路了。龜田醒過來。天已經大亮,左右一撒目哪有介川的影子。龜田立馬明白了怎麼回事。他沒有詛咒介川,而是默默的為介川祈禱,但願他逃出升天。
大約中午時分,介川看到了遠處的山脈,不由的興奮起來。就在這時周圍出現了狼群,介川樂極生悲。撲通跪在地上。當狼群圍上來,嗅覺他的身體、甜食他的臉部時,介川的意識已經麻木。
龜田艱難地爬上一座沙丘。接著躺在地上。此時,他嘴唇乾裂,腹中沒有一點食物,渾身也沒有一點力氣。龜田望著湛藍的天空默念道:「百惠。我無法回去和你團聚了。就此永別,原天天照大神保佑你平安。」就在他恍惚之時,耳畔想起了馬蹄聲。
次日,龜田才醒過來,眼前一名穿白大褂的軍醫道:「他醒了,沒有生命危險。一會兒給他喂點稀飯,休息一下就好了。」一名中**官虎著臉用日軍道:「把他抬出去,我要訓話。!」龜田被擔架抬了出去。戰俘們列成一隊。那名中**官走到隊前威嚴道:「把介川和橫路的遺骸拿上來!」
只見4名士兵,抬著橫路和介川的遺骸上來。同時把破破爛爛的衣服放在一旁,以此證明他們的身份。出現在大家面前的,完全是兩幅骨架,十分陰森恐怖。「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逃跑的下場。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方圓幾百公里都是沙漠和戈壁灘,沒有水源、沒有食物,唯一生存的是狼群。你們也許能跑出去,但是絕不會逃出狼群的魔掌。」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們的警戒為什麼如此鬆懈,就是想到了這一點。如果你們不在乎生命,可以繼續逃跑,我負責給你們收屍。」「現在聽我命令,全體上工。由於你們逃跑了3個人,全體受罰,築路里程在原有的基礎上增加3公里,以此類推,你們記住了。」軍官說完揚長而去。
當天晚上,龜田恢復過來,親手埋葬了橫路和介川的遺骸。他很自責是自己害了他們倆。「中國之大難以想像,誰都想逃出去,可是逃跑的代價不是懲罰而是毀滅,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報告渡邊隊長,屬下愚蠢的行為連累了大家,對此我知罪。」「你的勇敢精神我佩服,但是我要告訴你,活著就有希望,我們還是面對現實吧!」
龜田大郎所在的這隊戰俘被恐怖的情景嚇住,沒有再發生逃跑事件。可是並不代表別的隊不發生逃跑時間,這個冬季,共發生逃跑事件大約500多起,沒有一個人能逃出生天。大約開春後,日軍士兵的逃跑事件才杜絕,原因是活生生的現實擺在眼前,這種代價,沒有人能承受起。
自此,龜田大郎老老實實的勞作,開始把精力用在築路上。比較而言,日軍戰俘的敬業精神沒的說。龜田這傢伙有股韌勁,為了減輕繁重的體力勞動,他搞了許多革新。不僅提高了勞動效率,也減輕了勞動強度。很快龜田成為小有名氣的土工程師,引起中方的矚目。兩年後,當烏魯木齊的鐵路通車後,龜田的命運改變了,成為一名工程師。
雖然不許回國,但是他有了人身ziyou。幾十萬戰俘,在華夏大地上鋪設鐵路,這在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史無前例。可以說中國快速進入工業發達國家,繼而躍上頂峰。這些廉價的勞動力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有句耳熟能詳的話說的精闢:勝利者是不會被指責的,功過是非,功績自然是要大書特書。
伴隨戰爭的濃濃烈火,華夏大地匪夷所思開始了史無前例的工業化進程,這在世界發展史上也是獨樹一幟,因為他創造了人類歷史發展的奇跡。後來中國稱霸世界,不是掠奪當地的財富,而是掠奪人才和人力資源,這種高明的發展方式,在19世紀末期絕對是異類。
ps:付出了代價能得到回報自然是好的,可是付出了代價結果更淒慘,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