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傳統的守夜,初一又熱鬧了一天。對於黎民百姓而言,年的氣氛仍然延續。對於軍政府而言,大年初二便上班了。百廢待興,各種事務多的如同天上的星星。初二一大早,鄧子軒的身影便出現在東莞兵工廠、軍政府兵工署的大樓內。
兵工廠及各大重要工廠,過年根本沒有放假,仍然在連軸轉。「你準備的怎麼樣了?」一見面鄧子軒就對鄧強發出詢問。「先生,根據你的吩咐,一台蒸汽鍋爐及大馬力蒸汽機已經安裝完畢,很快就會點火試運行,前期準備工作很順利。萬事俱備,就等著上海科研小組到達。」
鄧子軒點點頭道:「很好,你陪我去車間看看。明天上海來的科研小組就到了,我們必須準備好。」倆人出了兵工署大門,然後進入兵工廠。不久,倆人的身影出現在兵工廠西北角一座新豎起的廠房門前。進入廠房工人們正在忙碌,一名主管見兵工署長陪同總司令造訪,慌忙上前迎接。
簡短的寒暄,鄧強吩咐:總司令只是來看看,讓工人依然勞作不要慌亂。主管大聲吆喝,滿臉驚喜、停止勞作的工人又開始生龍活虎的忙活起來。鄧子軒查看了鍋爐、蒸汽機及相關附屬設備。他心裡清楚,一項劃時代的傑作,即將在這座車間內誕生,因此他的內心有些微微激動。在鍋爐房走馬觀花看了一圈,然後進入旁邊另一間廠房。
這座廠房一側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出現了籌建好的基座。基座上出現了帶有一圈圈螺紋的螺桿,上面套著螺母。鄧強上前道:「先生,根據你的構思,科研所研製出了螺母螺桿,經過使用效果非常明顯。傳統的鉚接,將被螺桿螺母代替。如此這般,我們裝備、製造的週期將大大縮短,同時讓我們的製造領域產生了一個了不起的飛躍。」
鄧子軒道:「當初我們的構想如今逐漸變為現實,似乎波瀾不驚,但它大大推動了我們工業生產的突飛猛進。想當初你們的潛意識都認為遙不可及,但我說這不是神話,而是我們認識自然、改造自然的過程。科學沒有止境,人類的創造力同樣沒有止境。夢想與現實,其實有一條紐帶相連,而這條紐帶是在空中飛舞的,若想抓住紐帶的一端,必然要付出艱苦的努力。可一旦抓住了,夢想就變為現實!」
「先生的言論精闢,並且博大精深,弟子再一次深有感悟!」鄧強震撼道。鄧子軒笑道:「接下來我們的試驗,將見證另一個偉大時代的到來,那就是電氣化時代,一旦我們大範圍使用電力,整個世界必將發生天翻覆地的深刻變化,而這種變化也將大大推動社會進步,人類歷史也將掀開新的、更加輝煌、偉大的篇章。」鄧子軒忍不住自我陶醉。
次日,鄧子軒與鄧強、鄧想,在車站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確切將是迎接遠道而來的弟子。車頭喘著粗氣緩緩的進站,列車挺穩後,伴隨下車的人流,幾名年輕人的身影在中部車廂顯身。只見其中兩名年輕人,飛快的跑過來跪在地上。「弟子鄧遠拜見先生!」「弟子鄧超拜見先生!」兩名弟子有些激動,聲音哽咽。
「你們二位起來吧!男子漢不要婆婆媽媽的!」鄧子軒抑制住自己感情的流露,臉部顯得柔和。二位弟子磕了三個頭,起身開始分別介紹自己的助手。助手們紛紛見禮,年輕人青澀的臉上帶著一絲惶恐。鄧子軒與他們一一握手,然後吩咐屬下把這些年輕人帶走、安頓。鄧強、鄧想與二人久別重逢,自然熱鬧了一番。
不久,一行人出現在鄧子軒的官邸,婉兒聞訊早已在門口等候。二位弟子跪拜婉兒猶如見到至親,婉兒也像母親似得,拉著他們的手噓寒問暖,彰顯母性的柔情。完全是家宴沒有外人,鄧遠性格外向侃侃而談,鄧超性格內向、溫和,鼻樑上還架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偶爾插上一兩句。
「先生!當年你從英國購買的發電機,我們兩個接觸時,認為簡直是魔具。可是去英國留學、實踐後,才知道其實電磁原理並不複雜。你當初講解的電磁原理,我們經過系統學習,對電磁感應產生質的飛躍,並對日常生活中摩擦產生的電磁感應產生的靜電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尤其是對於雷雨產生出的雷電也有了清醒的認識。」鄧遠思路清晰、侃侃而談。
「先生,當年你購買的發電機,構造太簡單了而且非常原始,根本無法用到生產上。我們二人回來後,便開始動手改進。並在線圈、轉子、定子乃至軸承等附屬配件上都進行了大膽革新。一年來反覆試驗,終於有所突破。經過模擬試驗,我們發電的電壓可以達到10000伏,輸送幾十公里完全可以做到電壓不變。」鄧超插話道。
「先生,目前我們可以做到近距離輸送大規模生產用電,即蒸汽鍋爐產生蒸汽,推動蒸汽機做功,然後利用發電機能量轉換。如果用電能加工部件,效率更高、部件加工後的質量更好。目前發電機無法做到小型化,原材料是最大的瓶頸。」鄧遠道。
鄧子軒笑道:「不要心急,能滿足一個工廠的用電,已經非常了不起。有點帶面逐漸擴大到一座工業區,乃至一座城市,甚至一個地區。發電成功後,首先在廣州試點,然後推廣,你們積累經驗後,回過頭來再在上海、武漢推廣。目前西洋各國正在加緊研製發電機,很快就會大規模投入應用,因此在這一領域,我們不能落在洋人後面。我們不僅要超過洋人,還要成為先驅者。」
婉兒聞聽興奮道:「你們真了不起,我聽子軒說過,日後若用電燈照明如同白晝,真期待那一天早日到來。」鄧遠、鄧超齊聲道:「主母,那一天為期不遠了,您馬上就會見到,我們不會辜負先生的期待!」鄧強表示二位學弟需要什麼,定全力以赴,接著介紹了目前的準備情況。二人聞聽大喜,並於當天晚上就前往兵工廠。
一個月後,發電機鑄造安裝完畢。今年是激動人心的日子,鄧子軒再次來到兵工廠發電車間。此時,那片空地上已經出現了一台碩大的發電機。發電機足有一人高,外殼是用鑄鐵打造,外觀看非常粗糙。一切準備就緒,鄧強請示鄧子軒。得到許可後,鄧強發出指令,鍋爐開始升壓並引導蒸汽機做功。
鄧子軒緊張的注視發電機,不久發電機的轉子開始緩慢轉動。伴隨蒸汽機的轟鳴,發電機的轉動越來越快,不久,一盞標誌鎢絲燈亮了起來,接著第2盞。很快整個車間的燈全部亮了起來,繼而各種機床也歡快的轉動起來,眾人擁抱成一團紛紛慶賀,歡呼聲伴隨轟鳴聲在空氣中震顫······。
鄧子軒神情明顯有些激動,他知道這是世界上首次用於大規模生產的發電機,一個偉大的時代開始了。沒有人能真正懂得它的含義,唯有鄧子軒心裡最清楚。日後伴隨發電的普及,中國的工業化進程將產生跨越式發展,自己的心血再一次開花結果,這是讓他最欣慰的。
看到眾人歡呼雀躍,鄧子軒提醒鄧遠、鄧超,不要忘乎所以,觸電隨時會使人斃命。因此對於電氣設備,要嚴格制定安全守則。尤其是操作要專人負責,不能出現一絲馬虎。同時吩咐他倆,要展開絕緣材料的研製,要滿足安全生產的需求。
眾人皆醉我獨醒,鄧子軒對於這番情景,可以說是「耳熟能詳」,沒有什麼值得過分激動的。幾天以後,盛懷宣興匆匆的來到他的辦公室,一進門就大聲嚷嚷:「總司令,簡直是奇跡,太了不起了。你的弟子說早在幾年前,你就開始謀劃這件事情,可有其事?」
鄧子軒笑道:「沒有什麼驚奇的,洋人幾十年前就發明了發電機,只不過沒有投入生產應用罷了。我們是在洋人的基礎上,讓發電機真正發揮其作用。現在我們做到了,而且走在了洋人前面。日後我們的理論與實踐經驗豐富後,要建大型火力發電廠,有條件的地區要建水力發電廠,那個時候才叫壯觀!」
「你總是這樣淡定自若,你要知道參觀完發電車間後,我一晚上興奮不已。我已經通知報館大書特書,並且要配上照片廣播消息。」盛懷宣有些手舞足蹈……「不可!眼下我們發電機大規模實際應用,暫時作為軍事機密,我不想讓洋人過早的瞭解真實情況。要知道洋人同樣具備了大規模應用電力的能力,只不過沒有被高度重視而已。」鄧子軒一口否決,潑了一瓢冷水。
見盛懷宣有些掃興鄧子軒道:「目前我們與洋人是敵對關係,因此遏制洋人的戰略是我們的國策。今後很多新的發明創造都要列入保密範疇,因為這涉及到國家的利益、民族的利益。」盛懷宣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忘了你是商業奇才。日後戰爭結束後,你要用這些專利賺洋人的錢!」
「不錯,這個世界就是利益構成的。還是那句話,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盛懷宣仔細咀嚼這句話鄭重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