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嗎?」羅玄看著那雙已經沒有了神采的眼眸,含著笑意問了出來。他知道,既然聶晴沒死,這會兒一定能聽得到自己的說話,一定能看得到自己,因此又問了一句:「想死?」到了這個地步,聶晴不是一個傻子,她應該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她若還是不想死,羅玄便真的佩服這樣一個人了,若下回還能再遇到這樣一個敵人,他絕對不會再貓戲老鼠般的玩弄她幾年,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將她給殺死。
不過也幸虧自己當初戲耍了她幾年,磨去了她的小心與謹慎,後面才這樣輕易的便能看著她一步步自己走向滅亡。
「還,能活嗎?」聶晴聽到羅玄問自己想不想死時,突然之間腦海裡湧出一股戾氣來。
她一直想死,在這冰冷的罈子中時,她曾無數次的想過一死了之,不用再受這樣的折磨,不用再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
可當羅玄真問她想不想死時,聶晴卻知道,自己不想死。她還沒活夠,她還沒有享受過這樣的花花世界,只要沒有到窮途末路之時,她真的不想死,只要還能有一絲機會,無論讓她付出什麼樣的努力,她都想要活下去,哪怕是身體殘缺不全的,哪怕是身體有疾的,哪怕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受人唾罵的,可只要還活著,她便能有機會,她便能有一切機會,她要活著。
她以為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力說出聲音,可卻不知道在別人眼裡,她只是喘息了兩聲,她只是搖了一下身上的綠須而已。但羅玄看她那可怖臉上的表情,卻突然之間明白了聶晴的意思,頓時忍不住讚歎:「你果然能耐,難怪當初敢做那樣的選擇。」
「只是你雖然有些野心,不過卻不夠聰明。」與他這樣的人打交道,外頭的人對他的傳言都已經在滿京城傳開了,聶晴自己對他有沒有恩難道不清楚麼,竟然敢打著想蒙蔽他的主意,該說聶晴膽大包天,還是說她傻得已經不分東南西北?羅玄嘴角邊露出一絲帶了獰意的笑容來:「我的恩人是不是你,你心中該很清楚才是,怎麼就偏偏敢來騙我呢?」膽子可真夠大的了,只是當初敢做,想過現在沒有?
「你知道為什麼陳小軍也會被跟你一塊兒抓來麼?」羅玄的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變態殺人魔怎麼會想要跟自己說這些事兒,但聶晴心中確實不甘,她已經能感覺得到自已已經時日無多了,但她並不想要這樣輕易的死去,因此依舊掙扎著想要抬起了頭來,好像是迴光返照一般,她竟然清楚的接上了話:「為什麼?」就算她當初是冒充的,可羅玄一刀殺了她不就完了嗎,為什麼還要鬧這麼多事情來,最後還讓她變成這麼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當初跟在那個姓陳的小子身邊的人,可不是你。」當初他在逃出家門時,一路疾跑離開黃桷村,他怕被聶明找人追上,從此一生再無出頭之日,羅玄也不怕死,但他卻沒有要死的理由,他更不想一輩子毀在聶明那樣的人手中,他當初年幼無依,一路逃出家門時就算是他從小都是靠自己才能活得下來的,但出門在外,而外頭又人生地不熟的,他曾在小縣城之中做過兩個月的乞丐,只是乞丐之間都有爭鬥,那時的他年幼,被許多成年乞丐欺負,就快要餓死時,陳小軍領著身邊一個畏縮的婦人經過,那婦人挺著個肚子,穿著破破爛爛的,神情膽小怯懦,與當初的聶晴偶爾做出來的楚楚可憐之態有些相似。
她不顧自己被陳小軍打罵著,也從藍子裡拿了塊餅子遞給羅玄。當初的羅玄不甘於那樣去死,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自然是將餅子接了下來,他可沒想過要管那婦人會不會與丈夫吵架,畢竟他想要活下來,他從小就被人教得不知良心為何物,可偏偏那婦人遞了餅子過來時,陳小軍伸手便去打,那婦人自己被打著,還將他擋在身後,記得當時她可憐兮兮的勸陳小軍一句話:「還是個孩子呢,就當為我肚子中的孩子積福。」
不知為什麼,羅玄聽到那樣一句孩子,頓時心中被觸動。從沒有人說過他還是個孩子,可偏偏這樣一個無能的,只能挨打的婦人卻說了,他當時年紀還小,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兒,想明白要再幫那婦人時,卻再也沒看到過那婦人模樣。只是受人一餅之恩,卻該當以命相報!
在羅玄得勢後,他曾回洛城尋找過,但並沒有找到那婦人的身影,畢竟當日只是人海茫茫中的一次偶遇,他甚至已經有些記不清那婦人的模樣了,只是依稀記得那日她一句怯生生的『還是孩子呢』的話。因陳小軍當日又凶又狠的模樣,羅玄倒是將他容貌給記下了,那日再見到陳小軍糾纏聶晴時,羅玄曾以為自己看到了當日說自己是個孩子的婦人。
他這一生之中,欠人的血債不少,欠人家的深仇也很多,可唯獨欠人恩情,這輩子真的只是那唯一一次而已。那一句正是孩子呢的話永遠記在他的心中,多年以後他都沒有忘記,每當心中一片冰冷時,這句怯生生的話便總在他心裡迴響,可後來聶晴這個膽大包天的婦人,竟然敢在他認出陳小軍時冒充是她,竟然敢玷污他這一生之中為數不多的美好事情,她該死!
更何況認出了陳小軍,羅玄要往後查便簡單得多,他查了出來,當日嫁給陳小軍的,並不是聶晴,而是同聶晴一個村中的名叫崔氏的婦人。他曾派人去打聽過,知道崔氏的生活如何,也知道她早早的約在十年前便已經沒了性命,他更知道那婦人在陳家日子是過得怎麼樣的,她已經死了,這輩子注定再也沒人敢說羅玄是個孩子呢,她已經死了,也讓羅玄這一輩子直到死都該欠人債務,他沒什麼可以為那個可憐的女人做的,她當初死後被暴屍荒野,她是不堪被折磨而死的,甚至她留下的孩子都被陳家說不是陳家骨肉而生生滃死。
羅玄覺得自己幫不了她什麼,她的娘家對她的死活根本不在意,甚至現在根本連她的屍骨都已經不知道被丟到了哪兒去,任他手眼通天,任他如今能將一個大慶朝攪得翻天覆地,可他到底是人,而不是神,若是那婦人活著,她便是想要成為人上人,自己也不是不能助她一臂之力,可她已經死了,羅玄便是再為此歎息,再想她活過來,可惜他已經不能辦到。
但羅玄雖然不能讓那婦人再度重新活過來,可他卻能讓那些將那崔氏逼死的人也讓他們嘗嘗她臨死前的滋味兒,他可以為當初那個女人做的,也就是將她的仇人們,尤其是害得她到那地步的聶晴與陳小軍一家人,個個嘗她當日嘗過的千百倍苦楚而已。聶晴這些年來被他高高捧在天上,如今從雲端掉落的滋味兒,不知她心裡該是何等難受,讓她自己親手斷了自己的後路,害死自己的親人以致自己落到如今結局,是對聶晴這樣野心勃勃的女人最大的報復。
「自食惡果的滋味兒,好受麼?」羅玄含著笑意,又問了問面前那個已經幾乎看不出那是一張活著的人臉,反倒像是一張已經乾枯的人皮樹的怪物,臉上露出笑容來。聶晴這會兒渾身的難受自然已經不必再說,雖然她已經感覺不到那股蟲在體內鑽騰著的劇痛,那只有在前幾日時才會感受到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如今這幾天已經除了渾身冰冷麻木之外,她已經沒有感覺了。可這會兒羅玄的話一說出口時,聶晴竟然湧出一股心痛來。
這個念頭閃入腦海,聶晴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不知道,她現在身體上面長出不少的青苗來,她一笑著,這些青苗倒跟著晃動,配上她鬼怪一般陰森可怖的臉,讓人看得一陣膽寒。也因為她不自覺露出來的笑容,許多沒有注意到聶晴還活著的人這會兒也看到了這樣的情景,不由都有些吃驚了起來。能被送到這個地方被當成培育蠱蟲的人體的,一般都最多熬不過半個月,而聶晴已經熬了這樣長時間,她還是個女人而已,當初與她一塊兒來的陳小軍在沒過五天時便已經慘嚎著斷了氣,這樣一個女人倒也真可怕,到了這樣的地步,已經過了這樣長時間,她恐怕體內都已經被吃空大半,便是沒有被吃空,應該也已經腸空肚爛了,她竟然還沒有嚥氣。
聶晴這會兒管不了別人心裡的感受,她只是想著自己竟然還會心痛,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她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她甚至現在還能感覺到肚中有東西在撕扯吃著自己的內臟,她的心恐怕這會兒在不在都還不一定,她怎麼還能感覺到心痛?可她確實是在心痛,她不想死,也後悔了,是真的後悔了。她的大哥再不好,再忽視她,可聶秋染至少活著的時候,他卻像是一把傘,還能庇護著自己,擋著自己,阻攔著羅玄對自己的加害。
而自己將他害死之後,便立即落到如今的結局,她確實是自食惡果了。
聶晴眼眶中一片乾澀,她想要流淚,可這會兒眼眶中哪裡有淚還流得出來,她如今這樣活著,可是卻被剝奪了不少人的能力,別說想要移動,如今竟然想要哭對她來說也是如此一個奢望。她當初若是早知道有這樣的結局,她不會想要害死聶秋染,她不會想要逼散聶家,可到現在,聶家沒有落到她的手中,她原本敦厚體貼的丈夫,也移情別戀,另娶了他人為妻。她反倒落入到羅玄這樣一個惡魔手中,想死都不能,只能慢慢的等死。
那種滋味兒,簡直比死還難受。
「殺了我……」她想通了這一些,也知道羅玄根本不會再放過她,想通了這些,聶晴自然一心求死。可她要死,又哪是那麼容易的,羅玄本來就想要折磨她,這會兒看到聶晴眼裡的光彩迅速黯淡了下去,忍不住就笑道:「我真正的恩人,原本是姓陳那小子的夫人。」羅玄突然之間開口說起了話,聶晴仍是想要一心求死的,可這會兒羅玄卻不管她心裡的想法,又接著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一句話使得本來這會兒嘴中正不住喊著殺了我的聶晴頓時愣住,羅玄看她嘴唇不再抖動,便知道她已經將自己這話聽進了耳中,又笑道:「我當初曾在黃桷村中被人生出來。」
一個熟悉的名字從羅玄口中說了出來,聶晴這會兒已經覺得腦海中有些遲鈍了,她總覺得這個黃桷村好像是十分熟悉,自己應該知道的,可為什麼她應該知道,也好像明白那是什麼地方,但偏偏卻又說不出口來,只能有些著急的動了動嘴唇,卻聽羅玄又道:「我當初曾被人起名叫石頭。」
這心狠手辣的殺人魔王竟然會有想要與自己談天說地的時候,聶晴又忍不住想笑了起來,可是羅玄的聲音卻傳進她耳中:「我父母視我如不詳物,看我如眼中釘,唯有當初被你陷害嫁到陳家的崔薇,卻曾喚過我一聲孩子,給過我一張餅子。你們聶家沒一個好東西,聶明當初曾想賣我,如今你們聶家的一切,不過是代她受過而已。」
「聶明?」一個早已經消失了多年的名字這會兒又被人在耳邊提了起來,聶晴有些疑惑了起來,羅玄卻又道:「當日我既不求她施捨飯食,亦不求她給個住所,就這樣,她還想要販賣我,你說,你們聶家如此心狠手辣,該死不?」羅玄這話像是靠近了聶晴說的,因為他說話時一股熱氣噴到了聶晴臉龐上,聶晴本來早就已經只感受到冰冷的身體這會兒一沾到丁點兒的溫度,便覺得精神一振,藉著這股溫熱,令她原本有些潰散的思緒又開始凝固了起來。
她想起來了,她想起來了。
聶明,她知道是誰了,她是自己的大姐。聶晴好像是做了一件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一般,笑了起來。她想起來了,聶明是自己的姐姐,嫁到黃桷村去的,黃桷村她也想起來了,是聶明嫁過去的村子,她怎麼會忘記了?以前在家中未曾出嫁時,她曾無數次的聽到母親孫氏提過。聶晴想到這兒,想起了當初的日子,不由有些沉醉了起來,她想到了當初的種種一切,比起現實中冰冷的殘酷現實,聶晴寧願永遠醉在夢中不要醒過來。
眾人看著這個面目猙獰恐怖的早已經看不出以前模樣的聶晴露出扭曲的笑意來,就連跟在羅玄身邊的陰流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羅玄卻是表情未變,只冷冷看了聶晴一眼,才突然之間站起身來:「走吧!」聶晴遲早會死,她現在還撐著沒死,算她能耐,可是蠱蟲早在她體內安了家,她印堂之中青綠裡顯出一點淡金來,顯然是已經快培育出蟲王來,等到蟲王一成,吞了其它蟲子,再吃空聶晴,她便自然不得活。
現在能看到她落得這樣一個結局,自己也算是對恩人有個交待了。
聶晴沉醉在自己的夢中,可惜美夢很快便被一陣陰霾代替,她看到了夢中的自己鬼迷心竅一般想要離開自己的丈夫,她想要衝那個自己大喊著,不要離開啊,可偏偏她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後來的一切再度發生。她依舊醉生夢死了享受多年,直到謀算著逼死了自己的大哥,滿心得意的想等著接收聶家的一切時,結果最後卻落入無底的深淵中。
像是做了一場漸漸醒來的惡夢般,聶晴終於撐不住崩潰了。
羅玄是黃桷村的人,他是聶明的小叔子,是羅家那個被人稱為天煞孤星的小賤種。以前的聶晴,恐怕做夢都沒想到過會是他。而他那口中的什麼恩人,更是讓聶晴覺得好笑,不過是施捨個餅子而已,她願意給羅玄做千百個餅子,願意喊他一萬聲孩子,可他願意放了自己不?原來這一切竟然都是因為聶明,所以才引來了這場災禍,使得自己被這天煞孤星給瞧上。
聶晴這會兒心裡的感受,自然不必再提,她想了想,這一輩子太多的人都對不起自己了。
以往認為愛自己的丈夫,可惜最後卻發現他根本不是非自己不可,沒了自己,他照樣再娶女人,永遠逍遙快活。而原本以為對自己一心一意的陳小軍,在最後看到自己落魄時,竟然避之唯恐不及,更別提生養自己的父母,一個對自己忽視異常,一個則是對自己動輒打罵,根本沒有將自己當成人看。大哥有了富貴生活卻不肯多關照她一些,而一直以為跟自己沒有什麼衝突的大姐,如今竟然是成了害自己到如此地步的元兇。
聶晴十分的不甘心,她怨恨。她不應該落到現在的結局,可是她想了想,她雖然再是不甘,但這世上,對不起她的人好像沒幾個活著了,除了那個負了自己的丈夫之外。一想到那個丈夫,聶晴本來心裡的柔情蜜意,在期望變成了失望,又繼而有現在這樣的遭遇之後,聶晴開始變得絕望與怨恨了起來。
若一開始就沒有希望,她恐怕還不會像現在一般,變得比之前更加的絕望與惶恐。若沒有以前那個男人對她的忍耐與喜愛,她不會自作多情。而更重要的是,若她現在日子過得好,那個丈夫她最多是教訓他一回便罷了,可如今自己過得這樣遭,又怎麼還能看著他每日妻兒陪伴在左右?
一想到這些,聶晴便覺得心中越發不平衡了些。
羅玄正要離開時,聶晴突然間比用剛剛還大的聲音開了口:「我,慕長生,我,由你,處置。」
她過得不好,別人也不應該過得比她更快樂才是,羅玄本來以為自己便已經夠心狠手辣,可是在聽到聶晴這句話,又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後,突然笑了起來。這個女人果然心狠,她活不了了,連別人也不准人家再活下去,這個女人可真是夠心狠手辣,幸虧自己先下手為強了,否則這樣的人若不是一次打死,給了她翻本的機會,往後可真是會留下來成為自己的一個禍患了。
「我答應你。」羅玄沒有理由拒絕,聶晴身上竟然長出了蟲王來,這可是稀罕之極的事情,不管這蟲王對於現在的羅玄來說有沒有用,但也可以算是一個稀罕東西了,在他這一生漫長到已經有些不耐煩的生命裡,能有點兒新鮮事也是讓人興奮的事情。殺個把個人而已,對羅玄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這一生中行事一向隨心所欲,無人能制挾,若是能為了一些樂子費些心思,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過他雖然願意為樂子而行事,但又憑什麼要為聶晴一個將死的婦人來費心思?
聽到了羅玄的答應,聶晴笑了起來。她感覺像是等到了慕長生一家,她好像能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哭喊聲,在那一刻,聶晴覺得心裡突然之間舒坦了起來,一剎那間,她耳邊像是聽到了花開的聲音一般,『噗』的一聲輕響,像是有什麼綻了開來,她原本麻木冰冷的身體,突然之間一股撕裂的劇痛,從自己頭頂響了起來,接著腦海裡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越流,她的腦袋越是如同開了花般,一隻金燦燦的蟲子飛了出來,聶晴青綠的臉龐迅速乾枯變成褐色癟了下去。
她死在了羅玄手上。這一世她因為崔薇的原因,死在了羅玄手上,可聶晴直到死時,都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聶明而死的,她卻不知道,這一世再度重來之後,她有了不一樣的人生,她甚至沒有再嫁給在她眼中假仁假義的慕長生,可她偏偏仍是最後陰差陽錯的死在羅玄手中,也不知道羅玄是不是她命裡的剋星,注定她遇著這個人,便不能落個善終。
羅玄伸出手來,那只蟲子安靜的停在了他手背上,這些天來蟲子養在聶晴身體裡時,便已經有陰雲等人用西域秘法養喂,如今認羅玄為主的。旁邊眾人大氣也不敢出的盯著這邊,一個挺著西瓜般大肚子的女人雙腿哆嗦著看著羅玄手背上剛剛從人大腦裡飛出來的蟲子,臉色慘白。
「感謝慕大郎君。」配合著他養出了這麼一隻令他滿意的蟲王!羅玄目光看也沒看一旁面色難看的一家人,高聲便道:「請慕大郎喝杯茶水,將他們送出去!」
聽到這兒,那個面色青白交錯的中年男子這才長鬆了一口氣,一家人險些哭了出來,只是在這個煞星面前,卻是大氣也不敢出。自從兩個月前他們被抓到這個地方來之後,便是對著那個被種在盆中的綠植,直到今天,才發現,那根本不是植物,而是一個人!慕長生知道他們看到了這東西,還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不錯了。
只是慕長生小心翼翼的將目光又在那已經歪倒在一旁的東西身上看了一眼,才收回了目光。那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一個人了,渾身長出出顏色妖艷的青綠葉子,冷不妨看上去時,倒真像是一顆矮樹,要不是今日親眼看到那蟲子鑽出來時露出來已經腐爛了青綠色的腦花,他哪裡敢想到,這曾經是一個人而已。雖然那個人已經面目全非,但他依舊好像是覺得這個人頗有些眼熟的樣子,但是算了,他哪裡會認識這麼一個人,就是認識了,他現在一家人性命還捏在別人手上,自身難保,又哪裡敢去管別人閒事。
聶晴的屍體被人匆匆丟了出去。她算計一生,從年紀小,懂事時便一直在想著聶家滅亡的一天,可沒料到最後滅來滅去,別人沒滅著,倒真將她自己給滅了,她害了崔薇而沾沾自喜,想用一個女人來成全自己的一生,卻沒料到,她的一時任性與自私,卻換來了另一個惡魔般的人對她嚴厲千百倍的折磨與痛楚,死得比原崔薇更慘百倍不止!
與此同時,一家突然忘了自己姓名來歷的人卻突然出現在了京中,這是一個好像只記得自己姓慕,叫慕長生的男人,領著挺了大肚子的妻子與兒子上京的,只是這一家人也不知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突然一天夜裡睡著時,醒來便忘了自己是誰,這事兒倒也稀奇,百姓們對這樣的一兒倒是說得津津樂道,一時間京裡對於這事兒傳得神乎其神,說什麼的都有,倒是風頭一時間無倆,倒是將一切的流言都壓了下去,連前些日子安國公聶家因聶大人死了之事兒而家裡人全消失,都已經沒人再去注意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