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夫妻這番說著話,聶秋染看到崔薇蒼白的臉色,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珠將頭髮沾濕了貼在額頭上,看起來倒是有些淒涼。今日陳小軍都過來了,聽說崔梅也是來了,聶秋染想到上回崔梅與妻子說過話之後便引得崔薇惡夢連連,頓時心裡便生出一股戾氣來。
這一切全部都是因為崔敬平的婚事而引起的!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崔敬平與秦家的婚事,雙方之間不知有過多少回爭吵,崔薇與許氏打交道,縱然底氣足,但因為崔敬平的緣故,少不得多少要吃些虧受些氣,聶秋染心裡生出一絲陰鷙來,他本來便不是什麼好人,此時看到崔薇這樣子,頓時眼中神色便冷了下來,拿了帕子親自侍候著她將額頭上的汗水擦乾了,這才裝作不經意道:
「聽說今兒岳母提出對這樁婚事不滿意?」他這樣一問,崔薇原本拿著帕子的手頓時便滯住了,心中多少有些尷尬。最近對於娘家的事兒是管的多了一些,陸勁近日裡已經開始頻頻上書告聶秋染,說是他仗勢欺人,以羅玄之勢強娶他的未婚妻。那陸勁可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招上這樣一個人,而且陸勁在皇上心目中位置又不一樣,崔薇多少也知道聶秋染心頭恐怕有些不虞,若是崔家人歡天喜地便罷,如今楊氏又不滿,未免有種她出力不討好的感覺。
崔薇心下尷尬,可她實在是不忍秦淑玉那小姑娘嫁給陸勁,也想成全崔敬平,畢竟她跟崔敬平感情不一樣。可如今聽丈夫提起這事兒,崔薇不由沉默了下來。
「你聽我說,這門婚事不見得最後能成,你不要再插手了。既然銀子交出去了,你就不要管了,不管成不成,最後與你都無關!」聶秋染神色一正。突然之間就看了崔薇一眼,表情顯得有些嚴厲。崔薇還從來沒看到他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神色來,頓時愣了一下,忙就拉了聶秋染的手道:
「聶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聶秋染看她有些緊張的神色,反手便將她的手拉進自己掌心裡摩挲,一邊就道:「最近皇上身體早有起色,太子前些日子監國,表現出色。皇上看似欣慰。但心中恐怕是不見得歡喜。」聶秋染前世時也在當今皇帝手下共事過一段時間。對當今皇上性格可說十分瞭解。太子必定是會要上位的,但也正因為他要上位,皇帝年邁老弱。更怕猛虎要擠掉自己,取而代之!當今皇上雄心勃勃。且又野心極大,當初除掉七王劉承,便可見此人性情,如今太子聲望太高,他必會出手打擊!
陸勁此人算是他心腹,此時又上書告羅玄,依著皇帝性情,羅玄是太子心腹,他必會打壓羅玄,以達到震懾太子的目的。
而如今羅玄聲勢雖大,但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太監,雖小有氣候,便皇上恐怕不會親自出面打他臉,如此一來縱然羅玄吃苦,但與一個侍人計較,以皇帝性情,恐怕不屑於會做那樣的事兒,但他既要打壓羅玄以警告太子,與京中眾權貴說他才是這大慶朝的主宰,說不得此時陸勁上書,皇帝會借此事大作文章,以確立他絕對地位!
前世在當今皇帝手下做事十年,聶秋染對皇帝的性情摸得十分清楚,就正因為皇帝年邁,才更想將權力抓在手中,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世與上一世不同的關係,一切事情與時間都提前了,羅玄的出現提前了,太子掌權也提前,皇帝的身體差下去也是提前,可聶秋染心中清楚得很,就算是一切情況都有可能提前發生,可人的壽命,只要沒有在人為的動手下,那絕對不可能會提前死去!
上一世時皇帝是足足活到十年之後才駕崩去世,由太子接位,號聖德皇帝,距離此時,還有十年時間。皇帝不服老,太子最近又因為監國掌權,顯得太急迫了一些,拉籠權貴,羅玄的勢力又大,看似名聲赫赫,其實根底極虛,不堪一擊,老皇帝在位多年,薑還是老的辣,太子要想出頭,還得夾著尾巴過十年才是!
這些事情說出來本來是膽大包天,但崔薇在聶秋染心目中地位是不一樣的,自然他對於這事兒便沒瞞著妻子,反倒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說給她聽:「皇上龍體欠安,但聽太醫說只是邪寒入體,如今調養了大半年時間,本來早就該好,但太子監國,這人上人的權勢,哪個都捨不得放開,皇上要想重新掌權,頭一件事便是要使太子歸權,讓人才知道他如今還未退位。但太子掌權,如何肯輕易放棄,皇上又要臉面,既想要權,卻又不願意讓人瞧自己父子笑話,給往後大慶朝留下隱患,因此恐怕要從別處入手。」
皇帝好臉面,便是內裡鬥得你死我活,表面上卻依舊是父子情深。就如當年的七王劉承,與當今皇帝爭位,雙方都恨不能生啖對方血肉,可劉承被皇帝親自殺死,表面卻又追封他樂親王,且又將他的女兒劉攸帶進宮中親自撫養,賺得好名聲,其實內裡劉承一脈除了一個劉攸,盡皆死得乾淨利落,如此便可見皇帝性情。
崔薇本來還當崔敬平這事兒雖然波折了些,但卻已經是定了下來,畢竟秦家人許氏都鬆了口,自己這邊連聘禮都送過去了,已經下了定,秦淑玉便算是半個崔敬平的人,如何還能生得出事端來,可現在聽聶秋染這話的意思,竟然像是這事兒還沒有真正算是定下來,頓時心中便寒了大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聶秋染瞧著她怔住的神色,心下也覺得有些心疼,捏了捏她掌心,便意味深長道:「皇權大過天!」
那倒也是,此時不是現代時什麼都講一個道理的時候,光是一個國公夫人馮氏便已經能壓得許氏慌頭慌腦了,當時崔薇還不以為意,畢竟這事兒沒攤到她身上來,而被權勢壓制的也不是她,反倒是借助羅玄的名聲,人人都懼怕她,她一時間還沒有嘗到過被權勢壓制住的滋味兒,如今聽聶秋染的意思,像是崔敬平沒過門的媳婦兒,也說不得要被人半路截走一般,頓時心下發寒。
對聶秋染的為人崔薇心中清楚得很,若是沒有影兒的事,他絕不會拿到自己面前鄭重的說一道,必是他已經有了幾分把握,現在才會與自己說,既然他都已經開了這個口,豈不是表明這事兒極有可能吹了?崔薇眼皮跳了兩下,那頭聶秋染看了她一眼,歎息道:「皇來將擋,水來土淹。你還是別想那樣多了,皇上既然病好,說不得太子監國之位便要被捋下去了,說不得到時咱們還得要出京避避風頭。」
皇帝最近身體已經養好,可偏偏他仍是在默不作聲的蟄伏,由著京中的形勢鬧,說他背後沒有圖謀,聶秋染哪裡肯信!羅玄最近聲勢大了些,槍打出頭鳥,雖說這小子陰狠是夠了,但還沒有前世時嘗遍苦楚的隱忍,性子與涵養功夫都不到家,還得再忍耐幾年,這宅子是當初劉承的住所,在聶秋染看來,劉攸出嫁和親那是一定的,皇帝也不想留著這麼一個眼中釘在自己身邊,但如此一來,劉攸若是趁機想要讓皇帝收回宅子,說不得皇帝為了打壓羅玄,順勢便為之了。
而要真是如此,聶秋染便必定會被外調了!
沒料到事情兜兜轉轉回頭一圈兒,還是回到了當初的軌道上。
崔薇沒料到這段時間自己忙著崔敬平的婚事,背地裡竟然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情,她倒是還沒有意識到這些,也幸虧聶秋染今日與她說了,否則要是與秦家的婚事不成,到時還真要打她一個措手不及。她因為對崔敬平的事兒太過吃驚與意外了,也沒意識到聶秋染如今竟然不知不覺間對於皇帝的身體情況都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事實。
聶秋染看她怔忡的樣子,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一邊伸手指擱在她下巴上,微微用力,便將她腦袋抬了起來,兩夫妻四目相對,聶秋染忍不住就笑道:「怎麼,你怕到時出了上京,便沒有這麼繁華的日子過了?」崔薇將臉別開,一邊抓了他的手一邊嗔道:「別鬧,我在想我三哥那邊要怎麼說,這事兒,秦夫人知道嗎?」
「多少會有些消息的,你且等兩天看就知道了,就由得岳母去鬧騰吧,反正這樁婚事如何得看皇上心中如何想。」聶秋染也好趁著這段時間,將上輩子的心腹大患,全部剪除在上京裡!不是如此喜歡上京的繁華與盛況麼,那他也好心一些,使這些人全部死在上京中,也好圓了他們想一輩子留在上京裡的心願。只盼這些人下輩子再度投胎轉世時,能真如願以償的重新投胎在上京裡,睜大眼睛挑一戶好人家!
聶秋染眼裡凶光閃過,嘴角邊卻是露出溫和至極的笑容來,將妻子擁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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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從小就讓人買斷自由的保鏢。
一個完全不懂遊戲的菜鳥。為了保護目標而進入了遊戲。從此展開了一段未知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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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奶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