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游家大夫過來時明明說崔敬平只是急熱而已,只消吃了一副藥人發了汗便會醒過來的,怎麼竟然這麼嚴重,吃了藥到現在聽楊氏說還更惱火了一些。崔薇頓時有些吃驚,一邊忙喚了黑背自個兒出去,一邊讓楊氏等著進了屋去,數了幾個銅板帶在身上,又將門鎖了,這才跟楊氏道:「我去瞧瞧,昨兒明明游大叔說了,三哥病喝了藥就好的,根本不嚴重,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好?」她心裡猜著莫不是崔敬平那是個什麼急症,而游大夫沒瞧出來,還想著自己過去瞧了,讓楊氏再請他過來看看,若不行,再去鎮裡找大夫。
崔薇心裡急匆匆的跟著楊氏出了門,那頭楊氏臉耷拉得老長,一邊像是極不高興的樣子,這會兒都日上三竿了,外頭漸漸熱了起來,走幾步身上便膩了一層汗水衣裳貼在了後背上,而這會兒崔敬平卻住在他以前的房間裡面,裡頭黑咕隆冬的,連個窗都沒有,屋門敞開著,才依稀能從外頭堂屋裡透出的點點光亮照進去,看得見床上躺了個人,楊氏就算黑暗裡看不清崔薇的神色,但半晌沒見她說話沒見她動,心裡也知道她嫌棄了,想到昨日自己進她屋裡,背崔敬平出來時想到崔敬平住的地方情景,屋子寬敞不說,而且裡頭放了床和櫃子,空氣也清爽,沒什麼異味兒,一道牆壁處幾乎挖了大半出來做窗,平日簾子拉起來涼快得很,哪裡像自己這屋裡,黑不溜秋不說,而且怎麼聞都透著一股發霉的味道。
「你要是不喜歡,你現在就可以出去了,咱們家裡窮。沒什麼地方招待你這位大小姐。」楊氏惱羞成怒之下,又擔憂兒子的病情,頓時便忍不住急沖沖的開了口。她本來就是一個沉不住的脾氣,崔薇這會兒也懶得跟她計較,一面摸了摸懷裡的火折子,一邊掏了出來將油燈給點了,屋裡光線微弱,又密不透風的,不知崔敬平現在怎麼樣了。
誰料一點起火折子來,崔薇才看到床上的崔敬平身上裹了厚厚的棉被。人還穿著崔世福的棉被,這會兒被壓得都快透不過氣來了,那張臉漲得通紅泛紫了。就算是燈光微弱,崔薇也看了出來,屋裡一股悶熱與臭汗味兒,崔薇忙靠了過去,伸手摸了摸。竟然溫度燙得嚇人,比昨天還要燙一些,不知楊氏怎麼弄的,竟然將人弄成了這副模樣!
估計是她手放到了崔敬平頭上,讓他覺得冰涼了些,一邊睜開眼睛來。眼睛裡滿是紅血絲,嚇得崔薇一跳,深怕崔敬平這一燒就燒壞了腦子。連忙搖了搖崔敬平的手道:「三哥,三哥,你還記得我不?」
崔敬平還沒開口說話後頭楊氏就有些不樂意了,一面說話語氣也有些不舒服:「他怎麼認不得你了,他又不是傻子!」
「給怎麼弄的。怎麼將人給弄成了這樣?」崔薇頓時發了火,一面伸手要將崔敬平身上的被子要扯開。屋裡這樣悶,就算他要捂著出汗,也不該是這樣捂著的,還不得將人給折騰死了。崔敬平微弱的張嘴,忍不住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氣若游絲:「妹妹,我要回去……」楊氏原本瞧著女兒給他扯被子心裡就火大的,這會兒聽到崔敬平這樣說,她頓時便傷了心,忍不住氣惱道:「回家?回哪兒去,這裡便是你的家!你就是被她給弄得感冒的,好好兒一個人,還沒發過熱的,如今竟然燒成這般模樣,現在你這死丫頭還扯他被子!」楊氏說完,便狠狠推了崔薇一把,冷不妨便推了她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去。
崔薇後背撞到了床腳,頓時一陣悶疼,半晌爬不起來,外頭崔世福卻是回來了,人還沒進屋,聲音便先傳了進來:「三郎好些了沒有?」他一開口,楊氏便知道要糟,連忙要伸手去將崔薇扯了起來,但這會兒崔薇哪裡肯讓她如意,再說她背本來就背得很,乾脆坐在地上抓著床柱沒起來,崔世福一進來還沒習慣屋裡的光線,可朦朧看到有個人倒在了床邊,只當是自己兒子滾了下來,還沒上前將他抱起來,就聽崔薇道:「爹。」
「薇兒來了,你怎麼坐地上去了?」崔世福連忙將人拉了起來,一邊看到一旁站著的楊氏,頓時心裡便明白了幾分,瞇了瞇眼睛,回頭警告似的看了楊氏一眼,忍了氣還沒與她計較,那頭崔薇也顧不上再給楊氏上眼色,連忙道:「爹,我瞧著三哥嚴重了,您先將那游大夫請過來,要讓他看了給抓藥才是,不然三哥恐怕不大好。」
「你這死丫頭,咒你三哥呢。」楊氏一聽到她說兒子不大好,頓時心中有些不痛快,崔薇也沒理她,從懷裡掏了錢袋子出來便要塞到崔世福懷裡,崔世福哪裡肯要她的東西,擺了擺手退了幾步:「家裡剛賣了點糧食有些錢,這錢你自個兒留著,花生也快要收了,我回頭賣了也能有些錢。我去找游大夫!」
他話一說完,轉身便要走,楊氏心裡有些不大痛快:「當家的,如今家裡要用錢的地方不少,哪裡能抽得出銅錢來?二郎還要進學呢……」
「你給我閉嘴!」崔世福一聽她這樣說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我自個兒的兒子,當然自己出錢給他瞧病,還沒有讓別人出錢給三郎看病的道理!」他深怕楊氏打蛇隨棍上,對崔薇連女兒也不敢稱呼了,那頭楊氏便氣呼呼的道:「三郎是在她那邊生病的,更何況昨兒我還讓孔氏拿了兩個蛋過去,她出包藥錢怎麼了……」一句話說得崔世福又氣又急,忍不住重重便推了她一把:「三郎住她那邊平日裡吃喝用的,你可給了一分銀子?沒有就給我閉嘴!」楊氏還有些不服氣,崔敬平住崔薇家也不是白住的,要幫著做些事,她的兒子她心疼,平日裡崔敬平連柴火都沒摸過半根兒,住崔薇家卻要拿刀割草,還得挑水做事,看一回楊氏便心疼一回,如今崔薇出些藥錢怎麼了?
不過楊氏就算是心中再不服氣,可她也看得出來崔世福是真有些火大了,也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就怕他一個怒氣之下動手打自己,因此忍了氣不開口。
只是她不說話,不代表崔薇就認下了這個啞吧虧,想到昨日裡孔氏的行為,雖然孔氏對她並不刻薄,但並不表示她便要背了楊氏一個吃蛋的名,要是今兒默認下來這回事兒,恐怕往後幾十年楊氏都得將這事兒給掛在嘴邊上說不可!
一想到這兒,崔薇便冷冷笑了笑,嘴裡輕聲道:「娘這話我倒是當不起了,什麼兩個蛋的,昨兒二嫂過來拿了一個蛋,不過我可沒敢吃娘的東西,事情是早就說好的,我當然不可能要,那蛋還給二嫂了。」這話一說完,楊氏便愣了一下,接著道:「一個蛋?還沒要?可我昨兒明明數是少了兩個的。」她自個兒說到這兒來,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頓時臉色便鐵青,一面怒氣沖沖的大踏步出去,一面嘴裡大聲喚著孔氏,找她算帳去了。
沒料到看似老實的孔氏現在也學會了做這樣的功夫,想藉著自己吃蛋的名,最後蛋卻不知去向,到了哪兒自然不消說,恐怕又是補貼她的娘家去了,楊氏現在想通了,既是丟了面子,又是丟了裡子,難怪惱羞成怒,這會兒便去找孔氏算賬了。
崔世福也有些不好意思,家裡的醜事兒被女兒瞧見,他實在是有些面上無光,可是崔薇卻顧不上這些了,一邊道:「爹,三哥有些燙,你趕緊先去請了大夫回來,我拿涼水給他降降溫。」崔世福答應了一聲,他剛出門,楊氏便鐵青著臉過來了,一副護犢子的模樣坐到了崔敬平床邊,一邊有些警惕的樣子盯著崔薇看,像是深怕她接受了一些,崔薇雖然不想理睬她,但想到還在病中的崔敬平,仍是好歹打著性子與她說了幾句,可不論她好說歹說,楊氏便坐著就是不肯讓身,連孔氏的麻煩也不去找了,就這麼盯著崔薇瞧。崔薇最後也拿她沒有法子了,那頭幸虧崔世福很快拉著游大夫便過來了,屋裡點了燈,游大夫一進來時便面色鐵青,大喝了一聲:「胡鬧!」
楊氏頓時一個激伶抖了下,險些從床上跌了下來。那游大夫連忙上前扯著崔敬平身上的襖子,只是不知楊氏怎麼的,給綁得極緊,他又文弱,一時間還真扯不脫,頓時大急,回頭便沖崔世福道:「崔老二,我瞧你也不像是個沒成算的,怎麼這樣折騰你兒子,你還想不想要他命了?」一句話說得崔世福頓時有些蒙住了,連楊氏也嚇得不輕,不顧自己剛剛那一下跌得老疼,連屁股上的泥也顧不得去拍,連忙站起來顫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兒子還真病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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