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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爾虞我詐 文 / 賊眉鼠眼

    品州城外,兩軍奔跑討後的中間地帶黃小漫天……如麼的惡魔,正張開嘴對著芸芸眾生露出嘲諷的笑容。

    權勢,功利,世人窮極一生追求的東西,若看在神魔的眼中,也許格外可笑吧?

    兩軍在黃塵瀰漫的城外平原上靜靜對峙,十幾萬人的戰場上卻悄然無聲,只是一股強烈的令人無法呼吸的殺氣,隨著黃塵湧動,漸漸在空曠的平原上蔓延,凝固。

    這是一場大規模的兩軍相峙,兩軍排成的陣列連綿數十里,前後不見盡頭,雖然還沒開始交鋒,可濃郁的殺氣卻如眼前瀰漫的黃塵一般。鋪天蓋地的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在眾將領期待的眼神下,方錚強壓住心頭的畏懼感,不情不願的撥馬上前,馬兒悠閒的踏著碎步,很快來到了龍武軍的前陣,方錚遲疑的朝對面望去。

    當領導的就這點不好,什麼事兒都得在下屬面前掙幾分面子,對方點了名,就不得不出去應卯,此刻方錚多希望自己是一名撒丫子跑得歡快的小兵啊,,

    漫天的黃塵仍未消散。在兩軍之間翻騰湧動,對面的亂軍陣中,也施施然越出一騎,模模糊糊看見此人穿著一身顯眼的銀色鎧甲,其從容悠然之態,比之方大將軍卻是強上許多。

    方錚皺了皺眉,這傢伙騎馬騎得如此風騷,一看就是個勾搭良家婦女的慣犯,不用猜,定是泰王那廝。

    老子放冷箭射死你,看你死得夠不夠風騷!

    微微彎下腰,方錚輕聲問前陣中站著的一員黑鬚稗將:「軍中可有神射手?」

    黑鬚稗將一楞,回道:「當然有,咱們前陣方隊裡就有好些個。吧,」

    方錚看了對面一眼,神秘的悄聲道:「我上去跟他聊天。你去找個箭法最好的神射手,尋個機會一箭把他幹掉!記著千萬別把老子給誤傷了,不然老子扒了他的皮點天燈」。

    黑鬚稗將立馬明白了方錚的意思。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兩步,隱在士兵中間,貓著腰悄悄佈置去了。

    與此同時,泰王也在做著同樣的佈置。

    「本王上前與他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尋個箭法最好的神射手,找個機會將方錚射於箭下」

    兩個心懷鬼胎的「老朋友」吩咐過後,幾乎同時策馬向兩軍中間走去,他們的臉上都掛著如春風般和暖的微笑,方錚甚至做出了一臉驚喜相逢的誇張表情。

    兩騎在距離對方二百來步時,同時勒住了馬。

    「方兄,蘇州一別,無恙乎?」泰王仍往常般儒雅,悠閒得彷彿在邀友吟詩一般,愜意自在。

    「泰王哥哥,嗚嗚」你可想死我了!來。你過來讓我擁抱一

    泰王聞言臉一黑,叫我過去?你還不得一箭射死我,當我白癡啊?

    泰王笑笑,對方錚的盛情邀請當作沒聽到。

    「方兄,數日不見,你又英俊了幾分」

    方錚聞言頓時止住了鱷魚的眼淚,驚喜萬分的抬頭急問道:「真的嗎?真的嗎?。

    如今時過境遷,他與泰王已成了戰場上生死相搏的敵人,不過,連敵人都誇獎自己長得帥,由此看來,自己是真的很帥了

    方錚愛憐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俊臉,喜不自勝道:「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這麼認為耶」

    泰王遍體生寒:

    懷著投桃報李的心理,方錚抬眼膘了一下泰王,禮尚往來的讚道:「泰王哥哥也很帥帆」

    今日泰王穿著一身銀色亮甲,比起以前的文衫儒袍來,自是多了幾分英武之氣,襯映著他那天生白哲的皮膚,顯得愈加英氣勃發。

    黃塵瀰漫的戰場,一員年輕英俊的將領,騎著白馬,穿著銀甲,在兩軍陣前談笑風聲,從容不迫,馬如龍,劍如虹,睥睨眾生之態教人忍不住心生仰慕,,

    方錚酸溜溜的悶」亨一聲,心裡如同打翻了醋罐子似的,嫉妒得渾身直癢癢。

    媽的!有什麼好騷包的!不就是臉比老子白一點麼?棺材裡的死人臉比你更白,你咋不跟他們比?

    看著黃塵中騎馬佇立的泰王,為了不失風度,方錚還是違心讚道:「泰王哥哥今日的扮相,」

    泰王微笑,輕輕拂了拂肩上的塵土,淡笑道:「如何?」

    「嗯」很黃很暴力」方錚下了一個很正確的結論。

    泰王的笑容頓時凝固,消知就不想說你半句好聽的話,你咬我啊!

    二人家暄過後,泰王收了笑臉,望著方錚喘噓道:「方兄,數日之前,你我還是相得的好友,時至今日,我們卻在戰場刀兵相見,何至於斯啊!」

    方錚仍在笑:「這話你應該說給自己聽,泰王殿下,何至於斯啊?。

    將同樣的問題拋過去,泰王長聲歎息,卻未發一語?

    戰場寂靜,只有一陣陣的微風拂過,慢慢將二人」丁漫的黃小吹散,泰不鬱鬱的神煮愈發清晰門

    「方兄,你可知道,這皇位本應是我的」。良久,泰王抬起頭,直視方錚,一字一句道。

    方錚仍笑得很輕鬆,可搖頭卻很堅決:「不,皇位是你四弟的!你父皇臨終前便已無病為儲君,立好了遺詔,當著滿朝文武宣讀,這是整個華朝都知道的事,你四弟即位是名正言順,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

    泰王的眼神忽然變得無比譏詣:「名正言順又如何?他有本事坐穩這個,皇位麼?四弟自幼多病,且性子懦弱,素來毫無主見,並且心腸太過仁厚軟弱,這樣的性子,能做好一代帝王嗎?」

    方錚笑道:「我和你的看法恰恰相反,如今皇上新近登基,正是百廢待興之時,之前幾場大戰,再加去年的早滿大災,許多百姓流離失所,此時的百姓更需一位仁厚寬和的帝王,發佈撫民的政策,來讓他們休養生息,吾皇之脾性,正適合百姓的需要,假以時日,吾皇必會成為史書留芳的一代仁君,聖君,所謂皇權天授,說到底,百姓才是天。我想,百姓無論如何也不會需耍一個窮兵默武的殘暴之君吧?」

    泰王的目光漸漸變得如鷹隼般銳利,直直盯著方錚道:「祖宗立過規矩,立長不立幼,按長幼順序來說,也該由我來繼承皇位,我聽說父皇駕崩之前,神智時醒時昏,才糊里糊塗下了立無病為太子的詔書。這事整個江南的百姓都已知道,如今我拿回自己該得的東西,有什麼不對?」

    方錚聞言一驚,這孫、子太陰毒了吧?竟然敢造謠,古來爭天下奪皇位之人,似乎都要在民間造出一定的聲勢,甚至要製造一些迷信色彩的口號和異像。才能更取信於百姓,比如陳勝吳廣造反,便派人在神祠邊佯作狐鳴,大半夜的製造噪音,嚷嚷什麼「大楚興,陳勝王」老百姓被吵得睡不著覺,只好作揖打拱哀求他別叫了,你要當王你就當吧,咱們都擁護你。再吵我們就打,舊報警了云云」

    再比如元末的白蓮教造反,則在黃河的河灘埋了一尊獨眼石人。假模假樣挖了出來,石人身上刻了字:「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眾人一見樂了,一直以為男人的那玩意兒才一隻眼,沒想到石人也一隻眼,緣分吶!就沖這根代表了男性雄根的玩意兒,反就反了罷,,

    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總之,造反者為了愚弄百姓,什麼稀奇古怪的招數都使得出來,此廢方錚一聽泰王說什麼先皇神智不清之下立太子,他心頭不由有些擔心,古代的百姓很少有讀書明事理的,隨便什麼人站出來盅惑幾句,他們說不定就信了,這事兒若真的四處傳揚開了,以泰王在民間的號召力,胖子的皇位還真有點兒搖晃,」

    方錚倒也未露出擔心的神情,只是嘻嘻一笑,道:「造謠?嘿嘿,,泰王哥哥,這招有點下作哈

    泰王淡淡一笑:「成王敗寇,乎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只要我坐上了皇位。我還是可以將無病封為福王,從此太太平平在京城逍遙一生,豈不比當個無所作為的皇帝愜意得多?方兄以為然否?。

    方錚聳聳肩道:「泰王殿下,我勸你莫行這下下之策,你造謠說你父皇神智不清。亂立太子。傳出去你也臉上無光,更何況

    方錚望著泰王狡黠的笑了笑:「更何況造謠這種事兒,你會,我也會,」

    看著方錚滿臉壞笑,泰王心中一顫,這傢伙笑得如此癟人,肚裡肯定在冒壞水兒,

    「你打算做什麼?」泰王凝目問道。

    「你造謠,我也造謠啊。從明天起,我就組織個宣傳隊,在江南各府各縣各鄉敲鑼打鼓滿世界嚷嚷去,就說你們擁護愛戴的泰王殿下,其實並非皇室血脈,而是皇宮裡某個禁軍侍衛和宮女私通生下來的野種,正好令堂麗妃無子,便派人將你抱進宮裡,對外宣稱是她自己生的,,哎呀!這情節是不是很狗血?。

    看著泰王氣得發白的俊臉,方錚嘿嘿笑道:「狗血沒關係,我可以把你的離奇身世編成段子。請說書先生每天說八回,休息時還請青樓的歌伎舞女免費給大家唱歌跳舞,如此強大的宣傳攻勢下,泰王哥哥,你猜猜百姓們會不會信呢?我朝上至朝堂深宮,下至民間鄉野,皆重血脈正統,若百姓們知道你只是個外面抱進來的野種,你猜百姓還會不會聽你的話?」

    泰王已氣得臉色鐵青,渾身輕微顫抖,他心申暗暗吃驚,若方錚真按剛才所說去做的話,那他在江南辛苦經營多年,百姓中間豎立起來的仁德形象和威望將會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朝中皆是一些講究儒家禮儀的老學究老頑固,自是不屑用這種下作的法子,可他還是深深低估了方錚的無恥,他沒想到方錚造起謠來比他更過分,比他更卑鄙,這傢伙的道德底線簡直是一條無比深邃的海溝,低得沒法再低了啊,,

    方錚卻沒管他的感受,神色一整,盯著泰王道!知正殿下。投降吧。皇帝的位子你坐不卜,潘尚書失販丁子失敗了,你,也不例外!這個位子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強求無益,你父皇給你的東西,那才是你的,你父皇不給,你不能硬搶,搶也搶不走的!」

    「那是我的!」泰王情緒忽然激動起來,雙眼佈滿血絲,英俊的臉龐此時看來格外猙獰:「太子,壽王,包括無病,他們都是廢物!為何上天獨憐無病?我呢?我十幾年來韜光養晦,隱而不發,為的就是將這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搶回來!他們沒能力治好這今天下,但我能!」

    方錚冷冷道:「以你輕易便發動謀反的行跡來看,你就算登上皇位,也是個殘暴之君,你沒能力治好這今天下!」

    「我能」。

    「你不能!」

    「我能」。

    「呵!你丫有完沒完?叫板啊?好好跟你說你不聽,非得像個女人似的無理取鬧你才爽是吧?」

    泰王一楞,接著大怒:「你說我像女人?。

    方錚腦袋一揚:「怎麼?我說錯了嗎?」

    泰王盯著方錚的眼神散發出凌厲的殺機。

    接著。泰王的手緩緩的垂下,然後背到身後,朝後打了一個隱秘的手勢,

    勸降失敗,方錚歎了口氣,跟泰王一樣,將手悄悄放到了身後,也打了一個手勢」

    二人同時打出手勢後,又朝對方冷森森一笑。

    緊接著,兩軍之間的隊列中,忽然同時射出兩支冷箭,分別向戰場正中騎在馬上的泰王和方錚射去,不同的是,泰王亂軍中的冷箭射向的是方錚,而方錚龍武軍中的冷箭則射向泰王。

    二人耳中聽到輕不可聞的冷箭呼嘯聲,然後同時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電光火石間,冷箭呼嘯而至,方錚抬頭,卻見亂軍中有一支冷箭竟是朝他射來,不由大吃一驚,網露出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泰王也發現龍武軍射向他的冷箭,亦和方錚一樣大驚失色。

    剎那間。兩支冷箭便已射到二人的面門前得不承認,泰王和方錚的默契實在配合得絕妙無比,冷箭射出的時間,精度,甚至是二人臉上的反應都一模一樣。

    默契還在繼續。

    只見二人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將身子一低,側身貼在馬腹之上,兩支冷箭險之又險的貼著二人的頭皮擦過。

    二人又動作一致的在馬上坐正了身子,神色驚懼的朝彼此的對面望了望,然後同時抬起手,瞪大了眼睛指著對方的鼻子,異口同聲叫道:「哇!你好卑鄙!竟然暗算我」。

    說完之後,二人同時撥轉馬頭,打馬往回狂奔。

    兩軍方陣中早有各自的部將撥馬而出,護著二人各自回了中軍。

    回到中軍的方錚仍然驚魂未定,餘怒未息,拍著大腿大叫道:「卑鄙!無恥!太卑鄙了!令人髮指啊!你們說,你們說說!這些上怎會有如此無恥卑鄙之人,好好跟他講道理呢,他居然命人放冷箭,他還有沒有一點羞恥之心?鮮廉寡恥之輩!呸!老子鄙視他!」

    方錚說完眼睛狠狠盯著對面的亂軍,萬分鄙夷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龍武軍中的眾將面面相覷,皆不敢搭腔,心中腹誹不已,你還好意思說別人?你自己不照樣也命人放了冷箭嗎?若論卑鄙無恥,你倆正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其中一名副將明智的略過了這個尷尬的事情,直接問道:「方大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方錚怒氣沖沖道:「怎麼辦還用問嗎?給老子打!狠狠的打!對待這種卑鄙無恥之徒,就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冷酷無情!傳我將令!大軍各領兩萬人,分三路向反賊進攻!馬上發響箭,命韓大石所部騎兵從北面衝鋒,這次要將他這幾萬反賊全殲在這揚州城外!不准放跑一人!」

    回到亂軍中的泰王此時也一臉鐵青,身子氣得直哆嗦:「過分!太過分了!這些上怎會有如此卑鄙之人!簡直是我華朝之恥辱!我若為帝,定將誅其九族,免得你禍害人間」。

    眾部將惡寒:

    「嗖!,!一支響箭在天空炸響,淒厲的尖嘯聲迴盪在揚州城外的平原上。

    龍武軍飛快分成三路,中路慢慢壓近,左右二路則飛速朝兩邊運動,隱隱對亂軍呈包圍之勢,一個針對亂軍數萬人馬的巨大包圍圈正在漸漸成形,,

    泰王的瞳孔已縮成針尖般大見龍武軍擺出的陣勢,不由冷笑數聲:「想全殲?就算我攻城折了一萬多人,剩下的七萬也不是你這區區六萬人能吃得下的,方錚,你有這麼好的胃口麼?」

    「傳令!全軍列錐型陣,集中向敵軍中路進攻!斬方錚首級者,奪其帥旗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平原之上,一場勢均力敵的戰爭正緩緩拉開序幕」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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