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讓整個京城的百姓都***了起來。!!
不論對時局如何評價的平民或仕子,對皇帝的這種舉動都感到了由衷的認同。
華朝今年開春以來各地旱滿災害不斷,農田荒蕪,春播無法順利進行。無數百姓流離失所,這些不好的消息令許多人都揪著心。而皇帝祭天無疑給百姓們釋放出最大的安撫之意,百姓們忽然發現,那個一直住在深宮裡,多年未曾出宮的皇上,原來心裡也牽掛著他們的生死。
所以,不論祭天這種舉動有沒有效果,對百姓們來說,都是歡欣鼓舞的。在一個以農業為民生支柱的古老國家,在靠天吃飯的百姓心中。祭天是一件非常神秘的事情。令他們不得不產生敬畏之情。
下了一夜春雨,晨雨已住。京城四處鳥鳴柳綠,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芳香,令人聞之精神一振。
辰時,皇宮鐘樓的鐘聲敲響,厚重沉實的中宮大門打開,威武英挺的禁軍衛士排著整齊的隊列,當先行出。旌旗蔽日,迎風招展,行走間盡顯皇家威儀。接著便是御前儀仗武士,手執金瓜節杖,大群的太監宮女邁著小碎步,亦步亦趨緊跟其後。各種旌旗,法器,傘蓋,幡扇順序登場。
最後出來的是皇帝的龍輦大駕。六馬御車,金黃奪目,明**的鑒車上珠寶嵌玉,華貴至極。
皇帝出行,扈從如雲,由西安門而出,轉經盧政牌樓,駕前武士開道。淨水潑街,沿途百姓仕子盡皆跪拜。帝王之威。九五至尊,受命於天,如高山般巍峨,如雲天般莫測,令人不自覺的伏首膜拜。
鑒駕出了盧政牌樓,經過太平大街。最後行至城北太平門外,出了這道門,皇帝便算是正式出京了。
這時有儀鸞太監高喝道:「奉聖諭,御駕且住於是,這支浩浩蕩蕩延綿十餘里。由禁軍,太監,宮女等混雜起來的一萬多人的隊伍霎時便停了下來。
龍輦的珠簾掀開,身著五爪金龍袍,頭戴翼龍冠的皇上由曹公公攙扶著,微顫顫的慢慢挪出龍輦,隨行的官員,勳貴,以及禁軍,太監,宮女,包括敬慕天顏的百姓們在內。見皇帝走下了龍輦,不由紛紛伏首跪拜,齊聲唱喝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跪拜的眾人這才站起身來,垂頭恭立,數萬人的太平大街上鴉雀無聲。仿若死一般寂靜。
皇上龍目微張,在恭立的人群中掃視了一圈,發現站在隨行官員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邊,方錚也像模像樣的學著眾官員,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的恭立著。
不過方大少爺很明顯是個閒不住的人,沒人陪他玩,他便自己玩,此時他正試圖用兩眼看清自己的鼻尖,很好的詮釋何謂「眼觀鼻,鼻觀心」。所以」他現在已變成了鬥雞眼,仍在樂此不疲的玩著,也不知這種玩法到底有何樂趣。
皇上見他這模樣,龍目中不由出笑意,帶著幾分寵溺的味道,彷彿在看著自己調皮搗蛋的孩子一般。隨即要上又歎了口氣,心中不免惴惴起來。
京城的防務交給這麼一個人」真不知是不是聯此生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朝曹公公微微示意了一下,曹公公立馬上前一步,高聲喝道:「皇上有旨,宣忠勇侯,守備將軍方錚上前覲見,宣城防軍副將秦重上前覲
人群中,玩得忘乎所以的方錚被身旁的官員輕輕拍了一下,低聲提醒道:「方大人,方大人!皇上叫你呢。」
眼睛與鼻子較了半天勁兒的方錚,將鬥雞眼恢復成正常,隨即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晃著腦袋叫苦道:「鬥雞眼不能老玩,哎呀」頭好暈哦」
身旁眾官員滿頭黑線:,」
鑒駕前,皇上威嚴的注視著面前的兩個年輕的將軍,方錚一副憊懶模樣,就連站在皇上面前,他都小動作不斷,不時的撓撓頭,抓抓臉。而方錚身旁的秦重,則是一臉肅然沉靜,目光堅毅,面容強。武將的別悍與文人的儒雅,似乎都能從他身上找到影子。
「兩位將軍,京城防務至關重要。聯祭天的這幾日,京城便托付給二位了。」皇上語重心長道。
方錚聞言神色一正,鄭重的抱拳。凜然道:「皇上請放心,微臣定將京城防務處理得有條不紊,如鐵桶一般嚴實,靜待皇上回京。」
然後方錚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在微臣逃跑以前。
幕重也急忙抱拳應命。
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特意盯著秦重,目光深沉而凝重,良久。忽然問道:「秦將軍,何為三綱?」
秦重一楞,趕忙回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皇上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喃喃道:「說的好,說的好
隨即皇上轉過身,淡然吩咐道:「啟程吧。」
然後皇上便在曹公公的攙扶下,艱難的登上了龍輦,珠簾落下的瞬間,留給方錚和秦重一道蒼涼老邁的身影。
曹公公輕甩拂塵,高聲喝道:「奉聖諭,啟程浩浩蕩蕩的隊伍頓時又開始慢騰騰的移
太子的鑒駕緊跟著皇帝的六馬御車,經過方錚和秦重身邊時,太子輕輕掀開了車簾,朝方錚投去詭異莫名的一笑。隨即又飛快的看了一眼秦重,眼神卻變得有幾分凌厲和陰沉。
太平門外,只留下方錚和秦重二人,面色各異的恭立,直到皇帝的儀仗全部出了城門,二人這才站直了身子。
方錚扭頭一看,見秦重的面色頗有幾分蒼自,看來皇上那句看似莫名其妙的問話,在他心中悄然紮下了根,令他心緒開始波動起來。
二人轉身又登上了北城樓,目送著皇上的鑒駕漸漸走遠,秦重不經意的扭頭,見方錚神情凝重,目光從未如此嚴肅的盯著前方,眉頭緊緊鎖起,不知在思索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秦重見狀微微一歎,情勢已漸明朗,他和方錚,(電腦閱讀)就要在今日分出敵友,此時的方錚,難道一如他之心緒,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嗎?當日方錚大街上勇擒劫匪的情景又浮現在秦重的腦海中,少年臣子。居高位而猶思民安,可惜,此生似已無緣與他結交,,
這時,面色肅然的方錚忽然抬起手,指著鑒駕,神情凝重的對秦重道:「秦將軍請看
秦重心頭一跳,急忙順著手指望去。卻見鑒駕隊伍的最尾部,一群手執幡扇,黃羅舟宮女正排著隊列,緊緊跟著大隊,緩緩向前移動。
秦重看了半天也沒看冉端倪。不由疑惑道:「方將軍可有什麼發現?」
難道太子還在隊伍中安排了刺客?難道方錚發現了什麼疑點?
方錚嚴肅的搖搖頭,目注前方。沉聲道:「看見走在最後,手執幡扇的那個宮女了嗎?」
秦重看了一下,點頭。
「那個宮女」方錚沉吟了一下,隨即表情一變,開始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喘著氣道:「那個宮女的**居然一邊大一邊小,走起路來一扭一扭,跟的了痔瘡似的,太他媽搞笑了!噢活活活活,哇哈哈哈哈。
冷汗。從秦重的腦門上一滴一滴的流下,,
這是個**!
脖子上青筋暴跳的秦重正式平了結論。
北城樓上,方錚和秦重面北而立,皇上的鑒駕早已行遠,萬餘人的儀仗也不見了身影,可兩人仍在城樓上直直的站著,面上表情各異。
二人身後,鮮衣亮甲的城防軍士兵成隊行走巡弋,經過兩個將軍身後時,士兵們不由向他們投去好奇的目光。定定站了半個多時辰。兩位將軍莫非在一起練功?
只有離他們不遠處的烽火台邊。十幾名城防軍高級將領死死盯著方錚,目光不算很友善。
「秦將軍,城防軍何去何從?」良久之後,方錚目注前方,看也沒看秦重,開口問道。
沒時間再跟他繞***了,為了皇上大計能夠成功,今日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就地斬殺秦重,二是說服秦重投誠,除此別無它徑。
秦重臉上浮出痛苦之色,嘴唇囁嚅了幾下,忽然又恢復了平靜,淡然道:「末將的答案若令方將軍不滿意,將軍是否要將我就地斬殺,然後控制住城防軍?」
方錚笑了笑,不置可否。
秦重扭過頭,掃了方錚一眼。道:「方將軍,城防軍五萬餘人馬皆在我手,你殺得了我嗎?」
方錚眨眨眼,笑道:「若秦將軍執迷不悟,一定要做那人人唾棄的亂臣賊子,說不得,我便只好試試了,」
亂臣賊子!
這個字眼如同一道霹靂,直接劈在秦重的頭上,秦重臉上瞬間便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無比。
「我」不是亂臣賊子!」秦重憤怒的握緊了拳頭,努力的辯駁道。可這話連他自己都感到一陣心虛,協助太子弒君篡位,這行徑」不是亂臣賊子是什麼?
自小熟讀兵書,閱盡萬卷,勤學武功,牢記三綱五常,多年過來,只有一個信念在支撐著自己,那便是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曾幾何時。自己卻成了yu圖謀害帝王的兇手?此刻秦重心中如同萬箭穿心,方錚的一句話,便毫不留情的道出了他內心的掙扎與矛盾。
看著秦重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方錚冷笑道:「秦將軍,你做亂臣賊子不打緊,世上**惡之徒多你不多,少你不少,可是你不要把城防軍的這五萬多將士都變成了叛軍。亂軍!他們將會被你的一斤。決定害死不說,死了都將背上一個叛軍的罪名,他們的遺屬不但得不到朝廷的撫恤瞻養,反而會因你一時愚蠢的決定,而盡數充軍邊疆,為奴為僕,永世不得翻身。這些將士們,在千古之後,也將只留下一個禍國亂民的萬世罵名,所有的這些,全都是被你秦重的一個決定所害的!」
秦重如遭雷擊,臉上豆大的冷汗不斷流出,魁梧壯碩的身子也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眼神中的掙扎與痛苦,清清楚楚落入方錚的眼中。
「秦重!莫要造孽了!醒悟吧!」方錚猛然大喝道:「君為臣綱,這是你親口回答皇上的話,難道你真的要罔顧君臣大義,給自己,給五萬餘將士留下一個千古罵名麼?」
神烈山距離京城只有數十甲的路程,它就坐落在京城北賺。一工高。主峰北高峰只有數百丈,可它方圓廣闊,東西長十餘里,南北寬近十里,乃京城方圓之內最高的山峰。
前朝時止。上便建有孝陵,先農壇和天壇,歷代帝王祭天之處,便在神烈山頂部的天壇之上。
皇上的鑒駕此時已行至距離神烈山不足十里了,一萬多人的儀仗隊伍不急不徐的緩緩移動,整支隊伍顯得安靜而莊嚴。
這時由南往北飛快馳來一騎快馬。馬上騎士手執一塊禁軍統領的腰牌。護衛皇上鑒駕的禁軍近衛見後,收起戒備之勢,任由快馬飛奔至皇上鑒駕左側。
湊近了皇上鑒駕一側層疊嚴實的珠簾,騎士低聲稟道:「皇上,太子,已脫離了儀仗
「什麼?」鑒駕之內,皇上老邁的身軀似乎輕輕抖了一下,隨即整個身子如同不堪重負一般,漸漸萎靡的垮下。
「他」終於還是選擇了這條路。」皇上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痛苦悲傷。
騎士繼續稟道:「出京二十多里地後,太子的御駕便慢了下來。漸漸落到了儀仗的最尾部,後來數百人圍住了太子,將他接下御駕。太子在他們的簇擁下,棄了御輦,騎上了馬,往西而去」
鑒駕之內,皇上久久沉默不語。如同一尊木雕菩薩般,一動不動。
騎士**了**嘴唇,試探道:「皇上,是否需要末將領千餘禁軍,將太子追回?」
良久,鑒駕內傳來皇上的歎息聲:「罷了,由他去吧,該來的遲早要來,追回他難道就能避免這一切發生麼?大軍早已發動,聯與他,皆是箭在弦上。
神烈山上,皇上一人緩緩步上天壇。天壇之上罡風凜冽,負手而立。抬眼望天,見天際雲卷雲舒,風雲湧動,其形變幻,其意詭禍。
文武大臣分別跪拜在天壇之下。靜靜看著皇上彷彿獨立於雲霄之上。俯暖芸芸蒼生,天地一人,駕凌一切,這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眾臣看著皇上的眼神,不覺又多了幾分敬畏與臣服。
負手凝視天壇良久,皇上緩緩轉過身子,面向群臣,一字一句道:「華朝多難,蒼生不安,聯即皇帝位四十餘年,舉止言行皆有過失之處。違天意,違人和,故而上天降下災難於蒼生,以示懲戒,蒼生何辜。受蒙斯災,此皆聯之罪也!故。祭天祈福之前,聯向天下臣民百姓降下罪己詔書,以省己過,以警後人。」
說完皇上向曹公公輕輕點頭示意。
曹公公手捧黃絹,向前邁了一步。當著眾臣百官的面,緩緩展開黃絹。一字一句念道:「聯德不類,未挽社稷之危,未扶廟堂之厄,四十餘載以還,行言屢干天和,失道仁德寬義之舉,天下不遑寧康,蒼生無過。罪皆在予一人」
這時,忽聽山下一聲炮響,接著隱隱約約的喊殺聲漸漸傳來,灰濛濛的山頂頓時被一陣凜冽的肅殺之氣所籠罩。
跪拜在天壇下方的文武百官盡皆變色,紛紛驚慌失措的四下張望,惶然恐懼的情緒頓時在眾臣中傳染開去,山頂天壇漸漸亂成了一片。
這個時候,眾人才驀然驚覺,太子殿下的身影不知為何沒出現在這天壇之上。反覆思索了一下最近京城的詭異難明的局勢,群臣心頭忽然生起一股不祥的念頭,難道說,,
皇上仍負手望天,表情淡然平靜。彷彿渾然未覺一般,語氣中含著幾許殺機,冷冷道:「繼續念!」
曹公公抖索了一下,馬上便恢復了鎮定,展開黃絹繼續念道:「四方蒙難而聯不警,蒼生流離而聯不知,夫君之責而罔為父之道。至令百姓饑荒,皇子傾軋,聯反省自躬,甚愧於祖宗英靈,甚疚於廟堂鬼神
山下的喊殺聲彷彿越來越近。近的如同就在自己的身邊,群臣的表情也越來越惶恐,越來越不安。
皇上閉著眼,一動不動的站在百官面前,對山下的動靜置若罔聞,彷彿入定了一般。
真久。
曹公公小心翼翼的叫醒了沉思中的皇上:「皇上,罪己詔書,已念過了
皇上陰沉著臉,目光緩緩掃視著惶恐不安的文武百官,緩緩開口道:「聯這四十餘年來,雖說算不的一個英明的皇帝,但「勤勉,二字。聯卻無愧於心,聯待百姓臣民如親子,不嗜殺,不矯縱,竭盡全力使我天朝老有所養,幼有所依,君聖臣賢,與萬民同造盛世。可是,為何有這麼多人要造聯的反?昔有潘文遠篡權叛亂,潘文遠被聯誅殺鎮壓。時隔一年的今日,今日,,要謀反篡個的,卻是聯的嫡長子,聯十年前冊立的太子!」
愈見逼近的喊殺聲中,皇上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兩行濁淚緩緩流出。佈滿皺紋和老人斑的臉上霎時淚痕滿面。
群臣表情各異,驚恐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大臣們都是經過多年大風大浪的,此情此景,他們如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眾臣面面相覷,眼神中傳遞著同樣的訊號,太子,果然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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