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在御書房內被皇上罵得狗血淋頭,這似乎已事兒了。不過這回的事兒方錚自認理虧,所以他低著頭一聲不吭,任由皇上大罵特罵。
其實他自己也挺奇怪的,好好的看著奏折,怎麼會想到去回帖?而且回的都是些萬金油之類的廢話,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自己若言之有物的話,想必皇上也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
由此證明看奏折和看帖子還是有區別的,至少你得端正好態,不能瞎灌水。人家皇上看奏折幾十年了,也沒見他在奏折上面回一句:「好帖,大家頂啊!」之類的廢話。
皇上見方錚難得的沒油腔滑調也沒插科打諢,一時也有些驚奇,本打算只罵他一柱香時間的,到後來越罵越過癮,口沫橫飛的足足罵了他半個時辰。從方錚的性格批評起,一直到他的為人,他的穿著品位,甚至他走路的姿勢等等,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被罵了個遍。
方錚越聽越鬱悶,看來這位皇帝老爺子對本少爺是滿腹牢騷呀。
案幾邊端上一杯茶,方錚遞到了皇上面前,堆起滿臉諂笑:「皇上,您坐下接著罵,別累壞了龍體,來,喝口茶潤潤嗓子先,微臣繼續滿臉沉痛的聆聽聖誨……」
皇上接過茶大口喝下,沉著臉狠狠瞪了他一眼,怒哼了一聲,坐下了。
「朕也懶得罵你了,今日朕叫你過來,除了江南稅銀之事外,還想引介幾位將軍與你認識,你可在他們統領的軍中挑選人手,發展機構……」
方錚打斷了皇上的話,笑道:「皇上,咱們給這個機構取個響亮點的名字,不然老是機構機構的叫著,別人還以為咱們開養雞場呢。」
皇上贊同的點頭道:「不錯,應該取個名字,依你看,取何名為好?」
「鋤奸盟!」方錚不假思索道。注定遺臭萬年地特務機構。咱就給它取個特正義地名字。好好地噁心一把那些歷史學家們。
皇上聞言眉頭一皺。顯然他對這個響亮而正義地名字非常地不以為然。搖頭道:「不妥。換一個。」
方錚無奈地一攤手。「那咱們就只好叫它基地組織了……」好壞總得夠著一頭。既然不能太正義。咱就往邪惡地方向靠攏。
皇上顯然對這個名字更不滿意。「不妥。莫名其妙。」
「天地會?」
「情報局?」
「錦衣衛?」
「……情深深雨濛濛?」
「追憶似水年華?」
「你看你看月亮的臉?」
「…………」
見皇上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方錚歎了口氣,無奈的望著皇上,彷彿在看著一個要不到糖在地上打滾耍賴的小孩:「那你說叫什麼?」
鐵血派不行,文藝腔也不行,不就取個破名字嗎?弄得這麼麻煩幹嘛?
皇上撫著長鬚凝神道:「這個機構不能見光,而且要長期在暗中執行任務,不如就叫它——『影子』?」
「撲通!」
「你怎麼了?」皇上不悅道。
「啊……沒什麼沒什麼。呵呵……」方錚站起身來乾笑道。
影子,這老頭的文采和創造力比本少爺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啊……
於是,在皇上的強勢壓迫下,華朝第一個特務機構有了它地名字——影子,一個又土又俗的名字,就如同「狗剩」「大柱」「二娃」之類的人名一樣,老少咸宜,……朗朗上口?
方錚擦著額頭的冷汗,強忍著心中的惡寒,他在想,要不要向皇上辭去這個「影子首領」的職務,別的特務頭子名字叫得多威風呀,什麼廠督啊,督公啊,一聽就透著霸氣,血腥和陰森森地恐怖氣息。輪到自己,別人怎麼叫?影子頭兒,影子老大,或者簡稱影頭?怎麼叫都覺得自己像個下三濫,領著一幫烏合之眾無惡不作,而且還是只敢收商家保護費,搶搶小朋友的棒棒糖的那種……
皇上對自己取的名字卻頗為滿意,半闔著眼陶醉了半晌,然後睜開眼拍板:「嗯,不錯,就它了,影子!」
方錚再次擦了擦汗,心想算了,別跟年紀大的老頭兒計較,影子就影子,總比包子鴨子窯子之類的好聽些……方錚愁眉苦臉的接受了這個不得接受的事實,以後他就是影頭兒了,唉!
方錚唉聲歎氣時,皇上宣來了三位軍中的將領,其中一個是老熟人,馮仇刀,他是龍武軍地領兵大將軍,還有兩位,一位叫劉長生,一位叫趙虎,二人分別是神策軍和神武軍的領兵大將。
方錚與二位將軍見過禮,又朝馮仇刀笑了笑,馮仇刀冷硬剛毅的嘴角輕輕扯了下,算是招呼。
神策軍的劉將軍是一位看來比較儒雅的男子,四十多歲,單從他的外貌看,絕對沒人相信此人竟是領兵數萬的大將軍,而那位神武軍地趙虎將軍,則跟他的名字一樣,虎虎生威,霸氣十足,也是四十多歲年紀,是一個高大魁梧的北方漢子。
皇上雙目含著淡淡的笑意,道:「三位將軍,方愛卿奉了朕的旨意,組建一個新地機構,名曰『影子』。」
三位將軍面
一驚,光聽這名字,大概就知道所謂的「影子」是構了。皇上為何要成立一個這樣的機構?三位將軍雖然是領兵之人,但對政治還是有一定地敏感,他們甚至可以預想到,這個機構的成立,朝堂將會出現怎樣地一番驚濤駭浪,朝堂各派系朋黨之間又將經歷一場怎樣的重新佈局和洗牌,皇上此舉用意,不言而明啊。
皇上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微微一笑,道:「影子是個秘密的機構,你們是朕信任的統兵大將,所以朕放心告訴你們。今日朕召你們來,主要是讓你們與方愛卿認識一下,朕想在各軍中挑選忠心精練之人,加入影子,方愛卿將主持此事,望三位將軍從中協助。
方錚這才明白,皇上召他們來,是要告訴他們,本少爺要去你們的地盤挖牆角了,甭管我選上誰,你們都得放人。
不過皇上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多此一舉?直接給他們下道聖旨就行了唄,幹嘛還親自把他們叫來?
馮仇刀當先站起身來,毫不猶豫的行禮道:「末將遵旨!」
二位將軍也趕緊站起來,表示全力協助。
方錚笑瞇瞇的瞧了他們一眼,發現趙虎面無表情,雙目規規矩矩的直視前方,對方錚看都沒看一眼。而劉長生則朝方錚微微點頭一笑,眼中卻閃過幾分複雜之色。
從這二位將軍的表現來看,都不像是簡單角色。當然,四十多歲便能當上統兵數萬人的將軍,本身肯定也是不簡單地。
方錚笑道:「下官多謝二位將軍相助,大家都是為皇上辦差,忠心不二,下官若有叨擾之處,還望二位將軍海涵。」
劉長生拱手笑道:「好說好說,方大人來我軍中選人儘管挑,本將一定全力協助。」
趙虎則草草拱了拱手,淡淡的「嗯」了一聲,從頭到尾正眼都沒瞧過方錚,好像對他有著某種成見似的。
方錚心中不爽,本少爺又沒得罪過你,擺這副臭臉給誰看呢?
馮仇刀不等方錚客套,直接開口道:「方大人,你我之間就不必說了,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方錚笑道:「那是當然,小弟原本也沒打算跟你客氣,不過你可別像個賣柿子的小販似的,盡把軟的擺前面讓我挑……」
馮仇刀難得的開了句玩笑:「那你也不能挑得我軍中只剩下柿子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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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宮,方錚正打算登上馬車回府,忽然感覺衣袖被人拉了拉,方錚回頭一看,正是溫森。
方錚四下環顧,除了守門的禁軍外,宮門前的廣場空空蕩蕩地,一個人都沒有,這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溫森拱手笑道:「方大人,屬下一直在這宮門外等您,您……呃,方大人,您在找什麼?東西不見了嗎?」
方錚沒理他,不死心的用腳一塊一塊的點著廣場上鋪的青磚。真令人費解啊,這傢伙到底藏在哪裡?莫非他用的是土遁之術,或者御劍飛行?為什麼每次都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出場?
實在找不到頭緒,方錚死心了,一把扳住溫森地肩膀,神色凝重道:「不管了,今兒你非得告訴我,你到底從哪兒冒出來的?為什麼你的位置總是飄忽不定?」
溫森擦汗道:「方大人,做咱們這種事兒的,無非求個隱蔽,這是必學的技巧,可方大人您是朝中重臣,不必知道得這麼清楚……」
方錚一臉認真的道:「不行,我非得學!不吃飯不睡覺都得學!我這輩子學東西還從沒這麼認真過。」
「可……您學這個到底是為什麼呀?」
「很重要!我若學會了,那些良家少女少婦的閨房,對我來說還不是如同逛自家後院一般輕易,哇哈哈哈哈……趕緊教我!」
「…………」
溫森再三誠懇的告訴方錚其實憑空冒出來只是個障眼法後,方錚才不得不悻悻放棄了自己半夜三更神出鬼沒的潛進婦女同胞閨房地香艷計劃。
「你以後在我面前出現時,表現方式要正常點,憑空冒出來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剛勾畫好的計劃就被迫放棄,方大人心情不太好。
溫森唯唯稱是。
「你找我幹嘛?」
溫森討好的笑道:「方大人,您忘了,您上任至今還沒見過您那幾十號手下呢,眼看皇上催得急,您得跟他們見見面?如果您有空的話,下官帶您去見見他們如何?」
方錚一拍額頭,對呀!少爺我現在算是有手下的人了,上任了好幾天,還沒見過他們呢,哪有這樣做上司的?
溫森趕忙將方錚請上了一輛不起眼地馬車,車伕清脆的打了個鞭花,馬車緩緩駛動,朝著城西行去。
馬車有些陳舊,不停的搖晃著,車軸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比起方錚私人專用的豪華馬車來差多了。
溫森見方錚緊緊皺著眉,忙笑道:「方大人勿怪,皇上每年撥下地經費有限,只能這樣湊合,讓方大人受委屈了。」
方錚終於忍不住捂著腮幫子道:「破一點舊一點就算了
你們也太懶了,就不會給車軸上點油嗎?你聽這嘎吱牙都倒了。」
溫森嘿嘿一笑,悻悻地沒出聲了。
馬車行了兩柱香的時間,七彎拐進了一條僻靜地小巷,然後停下了。
溫森當先跳出馬車,然後恭敬將方錚扶了出來。
方錚四下一看,呵,我這是到了貧民窟啊。
舉目所見,一片斑駁破舊的房屋,外壁滿是青苔,道路狹窄而泥濘不堪,道路中間雜草叢生,而且四處人跡罕至。這裡彷彿被京城內地百姓們所遺忘了。
方錚所立之處正對著一扇搖搖欲墜的門,他惑的看了溫森一眼。溫森笑道:「方大人,兄弟們都在裡面等著您呢。」
「你們都住這兒?」方錚不太敢相信,這是皇上散佈天下的耳目呀,作用多麼的重要,怎麼可能讓他們像群叫花子似的住在這種地方?
溫森笑道:「這裡比較方便,而且買下這棟房子也挺便宜,出入又不容易被人注意……」
「皇上撥地經費很少嗎?」這老頭夠摳門兒的啊。
溫森趕緊道:「皇上待屬下們不薄,只是國庫如今所剩不多,處處都需用銀子,屬下們非常體諒皇上的難處。」
真厚道呀,換了方錚自己,沒準早就頭纏紅帶上宮門口靜坐抗議去了,要不乾脆就撂挑子不幹。馬兒要跑,也得要吃草呀。
方錚歎了口氣,看來手下這群兄弟們都是知足的人呀。自己得趕緊將他們的福利提上去,不然干他們這種工作的,萬一哪天忽然想通了,覺得自己的待遇低下,一咬牙一跺腳,乾脆跳槽換個老闆,玩一出通敵賣國,那得給國家添多少麻煩吶!
在溫森地恭敬帶領下,方錚跨進了那扇風力超過六級便會轟然倒地的大門。
映入眼簾的,是三十幾個身材相貌非常普通的人,他們中有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老人,也有十二三歲的孩子,更多的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
這些人穿著普通的黑色短裝,一副精練地模樣,可表現出來的氣質卻各有不同。他們有的像市井走卒,臉上因生活的壓力而變得滄桑衰老,有的像個落第的秀才,讓人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這人特落寞,而且是一輩子沒希望了的那種,還有地像個圓滑世故的商人,見人就一臉虛假卻不失熱情的微笑……
方錚眨了眨眼,這是群怎樣的人啊?他絲毫不懷疑,如果搬進一些必備的道具進來擺設一番,然後由眼前這群人扮演著各自地角色,完全可以在這個破敗的小院裡營造出熱鬧地集市氣氛。
這群人都很優秀!方錚在心裡下了這個結論。按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來說,不優秀地人都掛掉了,所以方錚的這個結論很正確,
看著大家都排著整齊地隊列靜靜的看著他,方錚下意識拱了拱手,後來想想不對,自己是他們的上司呀。
然後方錚學著偉人大幅的朝他們揮了一下手,滿含深情道:「同志們好!」
「…………」
很失望,這個年代沒人回答他「首長好。」令方錚想搞個超小型閱兵式的計劃變得意興闌珊。
看著眼前這三十多號人馬全都靜靜的注視著他,方錚犯愁的撓了撓頭,前世的時候軍隊裡的長官是怎樣跟士兵們搞好關係的?畢竟這些人將來便是影子組織裡的骨幹成員,拉攏他們對自己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想了半天,方錚終於想到了,對呀,幫他們整理軍容風紀嘛。
接著方錚走到他們面前,一個個的幫他們整理起了「軍容」。一邊整理還一邊誇著他們。
「嗯,你這個小伙子不錯。」
「加油哦!努力!我看好你!」
「老大爺,您高壽呀?還沒退休?」
「你的皮膚太粗糙了,趕明兒我給你送兩盒如玉齋的潤膚露……」
「…………」
一邊說一邊走,方錚走到隊伍最後,發現一個面容清秀,而且非常帥氣的小伙子,可惜身高矮了點,他正眼含笑意的看著方錚。
「哇!這位仁兄長得很帥呀!都快趕上我了,呵呵……」
說著方錚忽然瞅見小伙子的身體鍛煉得也挺不錯,胸前隱隱突出兩塊強勁的胸肌,方錚估計了一下,如果要單挑的話,自己可能打不過他。
出其不意的,方錚的手飛快的落到了小伙子的胸肌上,還輕輕的捏了捏。
「真羨慕啊……我什麼時候才能練出如此**奪魄的胸肌呢……」方錚遺憾的歎息道,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小伙子臉頰霎時漲得通紅,嘴唇囁嚅半晌,終於鼓足了勇氣說話了。
聲音嬌滴滴的,「回大人的話,屬下是女子!」——
-以下不算錢——
謝謝大家的關心,病好些了,在家靜養。
這會兒我若來個冰天雪地赤身哭求月票推薦票,不知有沒有哪位富有同情心的老大願意慷慨解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