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眾人相顧失色,繼而滿頭大汗。
默棘連沉著臉道:「方大人,咱們是不是可以繼續談判了?」
方錚訕笑道:「當然,當然……」看來突厥人對活躍氣氛的這一套並不感冒。
達塔塔思慮良久,已想好了條件,聞言大聲的開始說起了突厥話。
陸鴻文翻譯道:「他說默啜可汗願出三百萬兩白銀,歸還所有華朝的婦孺和勞力,並願向天盟誓,從此與華朝睦鄰相好,永不侵犯,並且,如果兩國合兵滅了骨咄祿可汗的話,默啜可汗願與華朝皇帝平分骨咄祿的土地,牧民和所有的一切,絕不反悔。」
默棘連聞言憤怒得忍不住跳了起來,用突厥話狠狠的朝達塔塔大罵,達塔塔不甘示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又開始吵了。
魏承德看不下去了,湊到方錚耳邊道:「方大人,這麼說幾句又吵幾句的,老這樣下去也是辦法呀,是不是換個法子談比較好?」
方錚點頭道:「不錯,我沒想到突厥人這麼粗魯,素質實在太差了,這麼談輩子都談不出個結果,我看還是分別跟他們談為好。」
魏承德也贊同這個主意,與馮仇刀等人交換了意見後,方錚笑瞇瞇的道:「兩位貴使,今兒天不早了啊,咱們就談到這裡,兩位別管我們,繼續,你們繼續,呵呵,此處山清水秀,兩位不妨就住在這裡,吵累了你們還可以躺著吵,趴著吵,如果吵得不過癮,寺門外有一處空曠之,適合三百人以上地混混痞子打群架,你們儘管用,千萬別客氣……」
兩位突厥使者一見方錚要走,不由急了,今兒這一天什麼都沒談,就提了提條件,照這樣談下去不知得談到何年何月。
默棘連一把拉住方錚笑道:「方大人留步。天色還早。要走何必急於一時呢?老夫不和那蠻夫吵便是了。咱們還是坐下來繼續談。」
方錚笑道:「國師大人。眼前這情況你也看見了。吵吵鬧鬧地實在談不下去呀。這兩口子過日子嘛。吵鬧是難免。兩位使者都是大男人。犯不著像兩個冤家似地爭那口舌之長了?」
默棘連與達塔塔聽方錚把他們比喻成兩口子。互視一眼。隨即惡寒不已。
方錚接著道:「所以呢。呵呵。咱們分開談。這樣對你們也有利。有什麼條件私下提。用不著擺到桌面上吵。不管談不談得攏。大家都好聚好散。只要出了我華朝地國境。哪怕你們就是拿刀子互捅。那也是你們地事了。」
默棘連朝達塔塔看了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莫名地光芒。接著兩人同時點頭。同意了方錚地提議。
方錚滿意地拍拍手。笑道:「如此甚好。我這就告辭了。明日咱們接著談。老默。哦。不姓默對?……國師大人。我明日就先跟你談。談完了再找老達……」
看了看達塔塔,方錚問道:「……你也不姓達?嘿,我說你們突厥人起個名字怎麼那麼麻煩,叫起來都不方便,實在太落後了……」
方錚負著手,邊走邊搖頭,留下兩位突厥使者,滿頭黑線恨恨的盯著他的背影……——
出了寺門,方錚與魏承德和馮仇刀拱手道別,帶著殺手哥哥兩人上了馬車回府。
殺手哥哥坐在馬車裡很安靜,——他一直都很安靜。從方錚認識他的那天起,他都是個惜字如金的人。不知這是他的天性,還是成長過程中受過什麼刺激,導致了語言功能出現了障礙。
方錚上了馬車就一直好奇的盯著殺手使勁的看,說句內心話,他對古代殺手還是懷著比較崇敬的態。在他眼裡,殺手這個職業是很有刺激性地,形象也很酷,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秋風蕭瑟,落葉紛飛,一個孤獨的人懷抱著一柄未出鞘的劍,獨自走在人跡全無的大街上,接著街道兩旁的樓上房頂上就像下餃子似的,紛紛跳下一些送死的跑龍套角色,然後殺手冷冷一笑,連劍都不必出鞘,三拳兩腳就將那些龍套角色收拾乾乾淨淨,連髮型都像抹了強力膠水似的未見絲毫凌亂,最後他一副「無敵寂寞」地落寞表情,慢騰騰的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之中……
情節雖然很狗血,但方錚的心目中的殺手形象確實是這樣的。眼前的這位殺手哥哥若論形象和氣質,倒也和方錚心目中的殺手相去不遠,只可惜,這傢伙外表冷酷,實際上卻是個標準的財迷,死要錢的德性比方錚更令人髮指。
「殺手哥哥,問你個。」馬車內沒人陪方錚說話,方錚只好自己找話。
殺手閉目淡淡嗯了一聲。
方錚好奇道:「幹你這行地是不是都不怎麼說話?為什麼呀?」
殺手睜開眼看了他一下,沒說話。
方錚興致勃勃的問道:「是不是你們連說話都要收費?哇,那豈不是跟律師一樣了?對了,你有沒有組織的呀?然後你們組織地頭兒特壞,你為了脫離這個組織,不惜與同門殺手翻臉,浴血奮戰,殺出一條血路,最好順便從你們組織的地牢裡救個美女啥地就齊活了……」
方錚話還未說完,殺手忽然雙眼暴睜,眼中寒芒畢露,一股逼人的殺氣沖天而起——別問方錚怎麼知道那是殺氣地,反正他就是知道。
方錚嚇得往馬車後座一縮,趕緊服軟:「哎,我亂說的啊,你要不高興我不說了還不成麼……」
殺手沒理他,只機警地將馬車的車簾掀開一絲朝外面看了看,口中冷冷道:「情況不對。」
方錚大驚道:「怎麼了?」
說著將頭往車窗外探去,馬車已快行到城門口了,窗外是一片濃密的小樹林,蔥蔥鬱郁,在中午的陽光下顯得生機勃勃。
殺手將方錚探到車窗邊的腦袋一把扒開,冷冷道:「不要命了你?」
方錚驚恐道:「莫非有人要在這裡殺我?」
殺手嗯了一聲,沒再理他,只是側耳聽著馬車外的動靜。
方錚心中又急又怕,這可是穿越以來第一次面對死亡的威脅,而且這種威脅不是面對面,一想到對方正躲在不知哪個陰暗的角落裡,等著機會一刀割斷他的脖子,方錚的頸部就浮起一層雞皮疙瘩,腦門的冷汗也不停的流了下來。
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眼前這位殺手哥哥了。也不知道這位殺手哥哥到底行不行,雖說他曾經一掌將方錚的玉珮拍碎過,也一腳將小五踹飛過,可這只能證明他有力氣而已,方錚這個前世經常看武俠小說的人都知道,有力氣的人其實在小說裡都是炮灰角色,一般是剛露面就被頭的那種,方錚上下打量著殺手哥哥,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恐懼。——怎麼辦?越看他越像那種只有兩把子傻力氣的炮灰……
「殺手哥哥,你殺過人嗎?我的意思是說,你殺過武林中人嗎?江侍郎的傻兒子不算啊。」方錚忽然想起,這麼重要的問題,自從他認識殺手哥哥後竟然一直沒問過他,自己實在是太粗心了。
殺手哥哥冷冷的點頭:「當然。」
啊,那本少爺就放心了。
「你怎麼知道有人在外面等著殺我?」
「感覺。」殺手酷酷的道。
「……」
方錚對他的回答感到很遺憾,這種唯心主義的論調他很不認同,就如同「幡動與心動」的典故一樣,按方錚的理解,那是倆老和尚吃飽了沒事幹閒磕牙呢,卻沒想到殺手哥哥也相信感覺這種東西。由此看來殺手哥哥多半是神經過敏,瞎緊張。
方錚懸得老高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不滿的瞪了殺手一眼,「那你就慢慢感覺,我先睡會兒,到家了叫我啊。」
說著他懶懶的往馬車後座一倒,準備睡個舒服的回籠覺。
毫無預警的,馬車忽然劇烈的震動了幾下,接著便聽見趕車的車伕慘叫一聲,然後馬車便停了下來。
方錚嚇得從車廂中一彈,大叫道:「怎麼了?怎麼了?」
殺手將他往車廂底座一推,口中道:「老實趴著,別動!」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衝出馬車去了。
方錚驚恐的叫道:「哎,你幹嘛去?靠!太不講義氣了?你收了我的銀子啊,怎麼把我一個人丟這兒就跑了?賠錢啊!賠十倍!……我到衙門告你去!」
叫了半天沒反應,馬車外毫無動靜,連聲鳥叫都沒有,只有拉車的馬兒不時噴兩下響鼻。
方錚實在受不了這如同死一般的寂靜,猶豫了一下,輕輕爬起來,將車窗的小簾兒悄悄的拉開了一絲,湊上眼睛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殺手哥哥沒有跑,就站在馬車外,四個蒙面的人手執鋼刀圍著他。
儘管身處危險之中,方錚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古代人到底是傻還是呆呀?怎麼一幹壞事兒就必須得蒙面?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認識他似的,有那必要嗎?其實就算不蒙面,方錚肯定還是不認識,除非是潘尚書那老東西親自拿刀來砍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