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就這樣走了」
逍遙哀歎一聲,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那逍遙分身竟然膽大妄為至斯,將仙魔二界的一干神魔一網打盡,全都給帶入了時空隧道流浪去了。
這一走,仙魔二界瀕臨破碎,留下了一地的爛攤子,逍遙再是自認不凡,也不敢輕言自己能夠改天換地,重造二界。可如今這仙魔二界也只剩下他這麼個大能在,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呀?難道非得眼睜睜的看著二界滅亡,眾生塗炭不可?
面臨著種種棘手的善後問題,逍遙也暫停了自己的魔界講道之旅。
沉思苦想著,越想越是心灰意冷,仙魔二界如今的狀況也著實可怕,在爭鬥中被餘波掃及,已經狠狠的斬成數塊。就像是破房子,頂樑柱坍塌,屋面也裂成幾半,想要重修那可是浩大無比的工程,僅憑逍遙一人著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唉」
又是一聲歎息,逍遙愁上眉梢,那副煩惱的表情顯露於表,引來了旁邊人的關懷。
「老師,是否為仙魔二界之局勢而煩憂?」一直屹立在天梯第二層的宸月問道。
自打聽過逍遙的道,雖然彼此還未有師徒之名,但宸月卻對逍遙敬以師徒之禮,就如同當初鴻鈞傳道,三千門客皆要尊稱鴻鈞一聲老師。不過,宸月表達出這等尊敬也令逍遙心中溫暖不已,只覺這次講道最大的收穫便是認識了這麼個魔界大神,一點心思突然一躍而上。
停滯了半響,逍遙反而問道:「宸月,你願意為我弟子?」
「啊?」宸月魔神先是一愣,本以為逍遙要與她探討如今仙魔二界的危機,未曾在這個時候逍遙反而開口收徒。
片刻,宸月醒悟過來,一絲喜悅浮起,正式而又恭敬的跪下拜道:「弟子宸月拜見老師」
「起來吧」逍遙一手微扶,使得那宸月再也無法跪下,「既然你拜我為師,我也不能白白收你,此乃紫玄魔光,便給予你了」說完,一道炫彩的光芒射入宸月體內,宸月整個人一剎那間彷彿起了不可言喻,無法捉摸的變化。
「多謝老師」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宸月也能感悟到自己從紫玄魔光中得到了極大的好處。
逍遙看著宸月講道:「混沌三千魔神,隕於盤古開天,而紫玄魔光便是他們隕落時留存的一絲本源。你若能夠從中悟得大道,另闢蹊徑,日後成就必不下聖人,甚至比聖人更加厲害。想當初,混沌魔神遠非如今聖人可比。」說完這一些事逍遙便開口不語,因為如今已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刻。
空間坍塌,位面錯亂,無數外來力量紛紛闖入仙魔二界肆意妄為。最恐怖的是由於沒有天道天魔的存在及調度,原本井然有序的世界開始沒了秩序和規則的制約,天崩地裂,海枯石爛,種種不可思議,
超乎想像的事件紛紛發生,由此引來了無數悲劇。
逍遙飛了出去,連連奔走,查看了仙魔二界,冷吸了一口氣。
沒有時間再考慮了,這狀況已是慘不忍睹,再等片刻便是徹底滅亡。
「宸月,此乃吾之分身青蓮尊者之道化,內中有我無數傳承,便托於你照顧他出世,同時這魔界講道一事便交予你了」逍遙向著宸月的方向傳出一聲話,而後頭也不回的飛向之前大戰的戰場。
宸月看著逍遙匆匆而走,手中飛來一物,一朵青翠欲滴的小青蓮,內中三十六品青蓮花瓣,聖潔無比,不可侵犯。她看著逍遙遠去的背影,飛至魔天天梯第二層,雙手連連揮動,原本不斷掉落的魔天開始穩住,那分散的土塊又緩緩聚合。魔天的穩定,也略微緩和了魔界的形勢,然而這一切僅僅是挽回片刻光陰罷了。
一切的希望,還是要壓在逍遙的身上。
逍遙心有餘悸的踏上了仙魔交界之地的邊緣,原本這個地方本已經是危險重重,可歷經諸神大戰之後更是恐怖,可以說是成了絕對的禁地。
諸神大戰,史無前例的破壞力肆虐而過,一切變得一片空白,偶爾一絲能量從某處竄出,那是精純的宇宙本源,絕對能夠把聖人以下給輕而易舉的化成渣,即使是聖人也頂不住幾道。待在裡面,還有一種神秘的同化力量會將你給撕扯成無數宇宙粒子,徹底分解。
如今這裡成了遺棄之地,可是卻是大道劃定仙魔二界交融之地。按照原本的預估,魔教興起,魔界繁榮之後兩界便會於此碰觸,從而形成一對新的平衡關係。可是如今成了這副模樣,連仙魔二界都朝不保夕,不由得令人唏噓。
「原來是鎮元子道友啊」
逍遙一到,便發現這前方有一道人,細微一想便知是誰。如今仙魔二界還殘留的大神之中,有本事還有膽子踏足這片廢墟的也唯有鎮元子了。說來鎮元子也是幸運,虧得這傢伙沒參加此戰,否則被分身給拖進時空隧道流浪,這苦頭便有得吃了。
時空流浪,歷經種種不可想像,不可思議的險阻,不死也得脫層皮。而一旦本事不濟,無法找到回家的路,這輩子迷失其中,面對浩瀚無窮的星海,面對無盡流逝的歲月,那種寂寞,孤獨,渺小的滋味
湧上心頭,絕對會逼瘋人的,尤其是那些一向自認為高高在山的神魔們,他們比別人更耐不住這種折磨。
逍遙一邊想著,那邊鎮元子一聽有人呼喚,大是驚訝,這個時候還會有人來這等險地?
回過神來,見到竟是逍遙,鎮元子如釋負重,既歡喜又恭敬的說道:「原來是逍遙大神,鎮元子有禮了」一見是逍遙,鎮元子沒了以往的坦然,反而是愈加禮貌。自打知道逍遙的身份之後,鎮元子便被逍遙的來歷給驚住了。對待這個原本跟自己同陣營,相交億萬年已久的朋友也有了一點隔閡。
逍遙見鎮元子如此客氣,也知他心中之事,眼下他不好多說,只是著急著講道:「鎮元子道兄,如今仙魔二界毀滅在即,眾神流落在外,唯有你我二人可以力挽狂瀾。吾決定由我來彌補仙魔二界,只是日後這二界的安危就交由你來處置了。」
逍遙將自己的打算說出,鎮元子道行不夠,也唯有犧牲他自己才能挽回如今的局面。
「道友」鎮元子感動的說道。
原以為逍遙是要雙方合作來穩定這仙魔二界局勢,可未曾想這逍遙竟然一人獨攬這等重擔,留下一身輕鬆給自己。任誰都知道這挽救要付出何等的犧牲,就連一向心慈手軟的鎮元子也是猶豫不決,這才一直杵在這兒等到逍遙來臨。而今逍遙仗義之舉,既救了二界,也救了鎮元子。
「逍遙道友,你還有何事尚未辦妥,就讓鎮元子代為處理,也好略微盡鎮元子的綿薄之力。」鎮元子想了許久,知道自己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向逍遙還有什麼未了之事,想要通過代辦來彌補一絲心中的愧疚和遺憾。
「仙魔二界,注定要平衡相抗,方才是眾生之福。道友莫要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失了立場」逍遙飽含深意的講道。沒了自己和諸神的制約,這世界就只剩下鎮元子的存在,他乃道家之人,要是他偏袒一方,這局勢可就更亂了。
鎮元子沉默不語,他明白逍遙話中之意,可要讓他答應逍遙那可就為難他了。原本他身為道家弟子不為自己的娘家出力就已經很對不起了,若是聽從逍遙的話而暗助魔界發展,那更是不仁不義,非君子所為。
逍遙這不是在為難他,折騰他嗎?要是天道回來發現自己動了手腳,拿他開刀,他豈不是自尋死路?
見鎮元子不語,逍遙也不再開口,他能說的已經說了,鎮元子如何做就是他的事了。好在他也留了一手,那一手便應在歸於宸月,還未出世的絕世青蓮。只要他復甦,眾神未歸,那麼一切還有機會。
沒有再理會鎮元子,逍遙雙眼決絕,毅然飛入那禁域之中。
一進去,感受到來自裡面無窮威力,無數神秘力量從他的毛孔滲入,撕扯著他的肉身神識,欲要將他瓦解。
深吸一口氣,逍遙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依舊被這巨大的撕扯力給疼的叫喊出聲。
「啊啊啊啊啊」
一連連痛苦的呼叫之後便逐漸的細弱下來,逍遙臉上罕見的猙獰,渾身青筋暴現,血管筋脈依稀可見。他彷彿就像是個漲大的氣球,體內受到極為強大的壓力,暴漲開來。
轟隆一聲,逍遙爆開了。
肉身化作離子,一分再分,連元神也崩解出去。
眨眼間,逍遙已經消失在天地之間。可是,在那片禁域裡面卻能夠感覺到一絲絲心跳的聲音,就如同新生命的出世,心臟跳動得越來越有力,那被分解出去的分子也隨著跳動而開始飛散,衝出了禁域以外,緩緩的注入到瀕臨崩潰的仙魔二界。
那崩潰的天地受到新力量的激發,彷彿被注入了新的活力,開始重新沿著原有的軌跡聚合開來。只是破壞太過嚴重,再也無法恢復到原先完美的形態,有些地方甚至僅僅是靠著這股新力量的支撐才勉強維持著局面。
逍遙分解之後所產生的力量伴隨著陣陣跳動,徹底的融入了仙魔二界,又沿著仙魔二界流入人界、地界。
這力量如同大海般包容,撫慰了受到重創的億萬生靈。藍天、綠地,生機,再次重現,局面隨著逍遙的犧牲開始好轉。
然而,這還沒有夠。
如今只是穩定了局面罷了,依然還有無數裂痕,無數破碎等著逍遙去修補,可這已經不是逍遙所能夠辦到的了
逍遙的實力,也僅僅能夠做到這裡
禁域之外,鎮元子歎息一聲,也知道逍遙盡到了自己的最大能力了。
犧牲自我,將自己的所有力量注入世界之中以聚合分散的空間。分解元識,融入秩序規則之中以便重新帶動世界的運轉。如此,逍遙算是將自己的一身毫無保留的貢獻出來,雖然他還留在這個世界,但是他已經化作另一種存在,一種近似於天道天魔般的存在。只是這彼此間千差萬別,逍遙已經緊緊的跟世界依賴在一起,再也無法獨立,想要脫身似乎也已經變成不可能了。
鎮元子停立良久之後,終才轉身離去。
此次雖然不用犧牲,但依舊給鎮元子帶來天大的難題。在鎮元子看來自己以後怎麼處理仙魔二界的發展都是錯誤,現在還是兩不干預,聽天由命為好,省得到時候裡外不是人,得罪了諸神中的任何一方,自己可就自身難保咯。
當然,鎮元子心中猶有一口怨氣還有一個心結未了,便是當初佛門西遊設計自己,暗害人參果樹斷了自己根基一事以及紅雲的轉世之身。這兩件事都跟佛門息息相關,如今的佛門看似衰退,連如來都已涅槃轉世,實則他們的力量是最強大的。頂頭上沒有聖人這等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們可就能夠為所欲為,盡情的發揮,道門魔教的局勢可能要比之前的更糟。無論從哪方面來說,身為道門子弟,他還是要小小的壓一壓佛門滴。
鎮元子帶著這份心思,慢騰騰的回到了仙界,躲回了他的老巢,靜等著各界變局。
在他走後,一個模糊的影響逐漸顯現。
朦朧隱約間,在那空白的禁域之內,一點點黑斑逐漸凝聚,一個陰暗的實體出現,那空間的撕扯力無法威脅到他的存在,他信步而走,猶如閒庭散步,十分愜意。
來到逍遙歸隕之地,那人停留下來,佇立良久,而後歎息道:「禍兮福兮你有捨身之心,取仁之義,可一旦諸神歸來,你便在劫難逃,無處可躲而今的你,與世界捆緊在一塊,何苦來哉」
來者似有不解,更有許多的感慨,他思前想後,方才繼續講道:「昔日你一言救我脫劫,而今我便助你一次,償還因果,望你好自為之」說完,來者繡袍一揮,整個禁域風起雲湧,原先還注入仙魔二界的力量以一種微妙的速度重新回歸,之前分隔甚遠的兩界也開始了相向運動,一切都在來者的佈置下回歸正途。而禁域之中的生命氣息也越來越濃重,屬於逍遙的味道比之強更加強盛。
來人做完這些,拄起手中的一綠杖,在空間中不斷划動刻錄著一道又一道符文。那些符文彷彿帶有生命,互相交融,不斷的自由組合成新的符文,由此生成了一連串不可思議的法則力量,代替逍遙運轉世界。那逍遙原本分解而出的一部分精純神識也被重新回歸。
片刻,來人終於將所有的工作做妥,只是從胸中呼出一口口濁氣,臉上微現汗水,似乎他做的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在進行如此浩大磅礡的工程之後竟不見任何勞累,他的實力又該何等強大呢?
他到底是誰?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來人休息一會,看著禁域最後一眼,滿意一笑,而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