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把你腳拿下去,別老往我身上放。」蘇玉推了推身邊睡的像死豬一樣的蘇白,無奈的說。
窗外蟲鳴切切,剛剛還皎潔的月色如今變得有些黯淡,似乎是月亮隱進了烏雲中羞怯的不願意出來。因為是一家五個人擠在幾米見方的小土炕上,室外雖有降溫,室內卻並不感到冷。
蘇玉躺在最右邊,蘇白則躺在她的左邊。
蘇玉本來就覺得之前自己在現代時的睡姿就夠差了,每次她的大床都被她折騰的不成樣子,有次正好和同年紀的姑姑一起睡覺,結果把人家的被子都搶走了,當時她姑姑被凍醒了,要拽回被子,她還哼哼唧唧的不讓拽。
等到到了這個陌生的家,看到了蘇白的睡姿,她才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睡相差」了。不僅每次都把胳膊和腿放在她的身上,還翻身打滾,一點都不讓人消停,而且他還有個習慣,就是一直在擠蘇玉。蘇芳也是睡在他另一邊,可是他一點都不去擠蘇芳。
把蘇白的胳膊剛拿下去,他就又立刻放了上來。另一邊的蘇故安早就鼾聲震天了。累了一天的他簡直就是沾枕頭就能睡著。蘇玉在心裡默歎了一聲,忍著吧。
可是一邊有蘇故安打鼾,一邊還有蘇白睡相差的要死,她還怎麼睡的著。
抬頭呆愣的看著棚頂,細碎的瓦片中還能透過幾絲外面的月光,難怪下雨的時候屋裡會漏雨,原來瓦片都壞掉了。看來明天該想辦法把房頂補一補,不然到了過幾天天氣更冷了。
她側了個身,正好對著蘇白。不經意之間一瞥,發現那邊一雙清亮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給蘇玉嚇了好大一跳。
「小芳你怎麼還沒睡?」蘇玉輕聲的問,但就算她放大了聲音估計其他人都不會醒的,他們睡的太熟了。
「我睡著了,後來又醒了。」蘇芳的聲音果然有些迷濛,原來是剛剛醒的原因,看到蘇玉一個人在那邊愣神,蘇芳反問著:「大姐你怎麼也不睡?是不舒服?」
蘇玉笑了笑,伸手去摸了摸蘇芳的頭,蘇芳的頭髮還是很柔軟的,可能也是因為營養不良的原因,髮絲比較細,摸起來很舒服:「我沒事,這就睡了,小芳也快睡吧,明早還要起床幹活呢。」
蘇芳輕聲應著,閉上了眼睛。
蘇玉則也翻過身準備睡覺,卻隱約的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喊著,聲音斷斷續續的,不大真切。
本以為是自己的幻聽,可是過了幾分鐘之後,喊叫聲卻越來越大了,「著火了!著火了!」
蘇玉立刻坐起身披起衣服,看家裡面的人都沒起來,她便自己向外面跑去。
出門一看她便有些傻眼,西邊的天都已經被火光染紅了。夜晚的空氣有些凝滯,但是辟啪的火聲卻一點不差的傳到了她的耳中。
她是見過大火的,不是在電影或者新聞中,而是真正的大火。那時她還在鄉下的奶奶家度過漫長的寒假,也是大半夜,聽說不遠處的房子著了起來,那家父母卻扔下孩子先跑了出去,等到反應過來想去救的時候,老大早已經葬身火海,老二也被燒的不輕,在運往醫院的途中斷了氣。
大的孩子是蘇玉自小的玩伴,小的孩子不過還在上小學。那時眼睛被燒的無法再看到任何東西的老二還哽咽著問開車的叔叔:「叔叔,我以後還能不能看書寫字了嗎。」
聽到老二的話,車上的所有人一瞬間都紅了眼眶,但是卻沒人敢哭出來,然後他們便不斷的安慰著:「能的,小鈴兒一定會好起來的……」結果那樣一個鮮活的生命還是去了。都說風可以吹起一張大白紙,卻吹不走一隻蝴蝶,都說生命的力量是偉大的,可是直到那時兩個生命的離去,蘇玉才真正的意識到生命其實很脆弱,輕輕一擊便可能會破裂。
那晚蘇玉窩在奶奶的被窩中久久沒有出來,甚至在以後很長的日子中她都不敢一個人睡。水火無情,蘇玉更加明瞭。
西邊的火光顯然更盛了,蘇玉拉緊了身邊的衣服就向外面跑去。她的腿甚至還在顫抖著,但是心卻是堅定的。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只要能救出來,到最後一秒她都不能放棄。
「大姐!」蘇芳的聲音在身後冷不丁的想起,讓蘇玉生生頓住了腳步。
「大姐我和你一起去!」小小年紀的蘇芳此時也只穿了一件單衣,扣子都沒有繫好,但是卻飛速的跑到蘇玉的身邊,堅定的對她說著。
「快走!」蘇玉拉起蘇芳,向著西邊跑去,邊跑還邊瞭解著情況:「能看出是誰家起火了麼?」
蘇芳個頭沒有蘇玉高,情況她也看不真切,不敢斷定的說:「看起來像是老李家,他們家現在也是五口人一起住,還有個剛滿月的孩子,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等到蘇玉跑到地方的時候,大火都已經不能阻止了,茅草屋起火快,想撲滅已是不可能,村裡的許多男人都趕了過來幫忙撲火,隊伍中好像還有一些女人的身影。
只見蘇玉旁邊站著的女人不斷的捶打著她身邊的男人,邊打邊哭著說:「都怨你,咱家狗子還在裡面呢,你去給我救他出來啊!」
聽到女人的話,蘇玉身子猛的一顫,怪不得這兩人看起來怎麼好像是被煙熏了一般,原來是大火的倖存者。可聽女人的話,原來裡面還有人麼?
被罵了的男人顯然是剛剛驚嚇過度,渾身直哆嗦,但是卻一點都沒有想要去救他們家孩子的舉動,蹲在地上抱著頭說著:「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這麼大的火,去了會燒死啊!」
女人見男人這麼沒出息,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好!你不去我去!我的兒子我自己救!」說罷就向著火海中跑去。
男人看女人這麼衝動,跪在地上就抱住了女人的腿:「不能去啊,孩子咱們可以再生,你要是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啊!」
女人踹了他一腳:「你王八蛋!給我滾開!」
蘇玉滿眼映著火光,週遭的一切都彷彿聽不到了一般,只能看著一對失去孩子的父母在那邊苦苦的掙扎。忽然她就想到了當年那兩姐妹的命運,要不也是因為父母的見死不救,或許她們都不會死……
握緊了拳頭,蘇玉搶過一個人的木桶,把裡面的水從頭到腳的澆在了自己身上,隨手把木桶甩給了蘇芳,大聲的告訴她:「蘇芳,跟著救火,我去救狗子出來!」
蘇芳顯然是不想讓蘇玉去冒險,但還沒等她抓到蘇玉的衣角,就見蘇玉跑進了火光沖天的房中。
頓時她也傻眼了,「大姐!回來!」
【最近東北這邊降溫很嚴重,不知道有沒有這邊的讀者,天冷了,多穿點衣服。嗯哼我最後一句話肯定是求收藏你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