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洛走到了清爽的石子路上,才輕輕地放下了羅綺君,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隨後便也不管她願意還是不願意,牽了她的手,就滿臉深沉地朝苑子裡走去。
他們很快就走過了那一片不大的叢林,路面也越來越寬,轉過兩個彎來,遠遠地,便影影綽綽看到前面矗立著幾間屋子。
就在這時候,四周忽然一暗,羅綺君不由抬起頭來,朝天空看去,這才發現,天上的那一輪明月竟然被一片烏雲遮了大半。
她正看得出神,驀地感到身旁兒傳來陣陣寒意,緊接著便感到被阿洛握著的手上猛地一痛,她忍不住「呲」地叫了一聲。
阿洛卻好似根本沒聽到一般,緊緊地攥著她的手,繼續朝前飛快地走著。
羅綺君疼地忍不住掙扎了幾下,憤怒地連連甩著阿洛的手,想甩掉造成手痛的根源。
被羅綺君這麼一折騰,阿洛驀地清醒過來,他歉意地瞟了羅綺君一眼兒,握著她的手略微鬆了松,卻根本沒有放開的意思。
羅綺君惱得又接連甩了甩自己的手,提醒著阿洛快點兒放開握著她的手。
阿洛被羅綺君不停甩著的手帶得手也跟著來回晃了晃,扭過臉來瞥了她一眼兒,不僅沒有放開她手意思,握得卻比剛才緊了一些兒,隨後他炯炯的目光又落在了前面的幾間屋子上。
羅綺君被他的眼神一掃,正掙扎著的手不由頓了頓,隨後又不服氣地甩了甩。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神啊,裡邊兒有疼惜、有悲傷、有孤寂、有憤慨,卻又好像都不是。那一瞥的眼神兒裡包涵地應該是悲苦與絕望。
羅綺君被自己的想法給震撼住了,阿洛也會絕望?她不相信地又抬起眼睛瞟了身旁兒的阿洛一眼兒,情不自禁地便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沒錯,她在阿洛的眼神裡看到的果真是悲痛與絕望
羅綺君看得心中一陣地揪痛,眼神兒不由自主地朝著他看的方向望去。
原來阿洛看得竟然是遠處的那幾間屋子。由於離得有些兒遠。月光又晦暗,羅綺君只能瞧出屋子的大致輪廓,具體有幾間屋子她倒沒能看出來。
阿洛略一打量,帶著羅綺君就直奔著正中間的那個屋門走了過去。待到了那個屋子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仔細地打量著那扇門。一會兒後,他伸出另一隻手到門洞上的左上側,左右來回動了動。然後鬆了手,輕輕一推,那扇門便微微地打開了一條縫兒。
阿洛迅速地鬆了握著羅綺君的手,盯著那扇門縫,伸出雙手急切地輕輕推開了屋門,藉著月光,激動地朝屋裡看了看。隨後便拉著羅綺君的手走了進去。
待他們都進了屋子,阿洛又回身重新關好了屋門。自懷裡取出火舌子,「吧嗒」一聲打著了火,屋子裡瞬間亮了起來。
羅綺君此時才發現,屋子裡只擺著一張高低長條桌,長條桌的高階上擺著一塊兒墓碑樣的木牌,在長條桌的低階上,擺著兩個粗大的燭台,地上則散落著幾個蒲團。
羅綺君仔細地瞧著木牌上面的字,由於光線的關係,根本就瞧不清楚。
阿洛在羅綺君打量屋子的時候,便走過去虔誠地看著木牌,嘴裡喃喃地嘀咕著什麼,隨後他的眼中便落下了兩滴熱淚。
他用手指輕輕地擦掉了臉上的兩滴淚,然後便用火舌子點燃了長條桌上的燭台,轉身回到了羅綺君旁邊兒,拉著她的手便在蒲團上「撲通」一聲跪下了,喃喃地低低解釋說道:「來,隨我拜見母親吧。」
由於他剛剛嘀咕的聲音太小,羅綺君根本就沒能聽清楚,此時她才明白,長條桌上的這個木牌,竟是阿洛母親的牌位。
她急忙用晚輩禮恭敬地叩拜了阿洛母親的牌位,等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便瞅見阿洛的眼中已經盈滿了淚水。
她看得心裡也是一陣地酸楚,忽然想起了從沒見過面的娘親,與阿洛之間倒有了一種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感覺,剛才心裡的那點兒彆扭,早就被她給丟到爪哇國裡去了。
羅綺君聚精會神地看向木牌上的字,藉著燭光,她隱隱約約地看到在木牌的中間位置上刻著:穆氏之牌位。
羅綺君看得心中很是奇怪,她記得在青雲鎮的時候,見到母親的牌位上可是刻著羅君氏之牌位的,阿洛母親的牌位怎麼如此書寫呢?她不由往前探了探身,模模糊糊地看到,在牌位的左下側,刻著兒子敬刻四個字。
羅綺君知道此時根本不是詢問的時候,便陪著阿洛安靜地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聽到阿洛沙啞地冷聲說道:「我們走吧。」說著便上前吹滅了蠟燭。
羅綺君忙忙地站起身來,隨著阿洛正要走出屋門,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尖銳淒厲的聲音叫道:「有鬼啊,鬼,啊,鬼來了,鬼」
阿洛邁出去的腳一頓,轉身抱住了羅綺君。
羅綺君一怔,隨後便想掙脫他的懷抱。
阿洛忙附在羅綺君的耳邊兒低聲解釋說道:「別動,若因為動摔了?可不怪我。」
他說著便抱著羅綺君突然猛力地一躍,兩個人便上了屋子裡的木樑上,躲到了擋板的後面。
不一會兒,羅綺君便聽到院子裡傳來了一陣亂糟糟的聲音。
此時,她猛然想到了苑子外的月靈,急忙扭臉去提醒阿洛,不想她轉地太過急切,兩片嘴唇兒剛剛開口低聲說了「月靈」兩個字,頓時覺得碰在了一片熱熱的柔軟上,她不由伸出舌頭舔了舔,才驀然意識到,她有可能碰到的是阿洛的嘴唇兒,而且還主動舔了舔。
羅綺君羞得小臉當即便紅了,慌裡慌張中,她不由自主地便把頭朝後仰去,不想卻被阿洛的手又給推了回來。
羅綺君不由煩亂地搖了搖頭,猛然聽到阿洛嚴厲地低聲在她的耳邊兒說道:「靈兒沒事,別動,注意外邊兒。」他說話的氣息噴到了羅綺君的嘴唇兒上。
羅綺君感到唇上一陣的癢癢,忍不住伸出小舌頭,想舔去那抹兒突來地癢意,不想她的小舌頭竟再一次的碰到了阿洛柔軟的嘴唇兒上。
羅綺君感到自己的心緊張地好似驟然停止了跳動一般,此時也顧不得唇上的癢癢了,忙忙地把小舌頭收了回來,並緊緊地閉上了唇片兒。
羅綺君從來沒有想到她跟阿洛的距離竟會如此近,正想往後挪挪身體,與阿洛保持距離,才驀然發現,周圍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空間,她此刻正被阿洛禁錮在懷裡。
她試著輕輕地掙了掙,想離開一些兒,身體卻被擁地更緊了。
羅綺君想到剛才的後仰都被阿洛低聲喝止了,她只好乖乖地任阿洛這般抱著。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人也好似越聚越多,火光照亮了整個院子。
突然,一個聲音嚴厲地喝問道:「深更半夜,出了何事?」
接著就聽到一個部將的聲音回稟道:「報告大人,聽到有人嚷嚷著說這邊兒有鬼,屬下便匆匆地趕過來了,到了這裡,就看見青姑委頓在這個苑子的門口,嘴裡一直嘀咕著說有鬼,問了,她除了自言自語地嘀咕著有鬼外,就是看著這個苑子,別地都是答非所問,大人,你看我們怎麼辦?」
這麼驚險的事,羅綺君第一次遇到,她唬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此時大氣都不敢出,看向抱著他的阿洛。
藉著院外朦朦朧朧的火光,她看到阿洛的臉正緊緊地繃著,眼睛如鷹一般地盯著窗外。
羅綺君吊著的心反倒略微放鬆了,想著即便天真得塌下來了,還有阿洛頂著的,到時候,她回那片原野中便是了。
她想到這裡,眼睛猛地一亮,便想直接進那片原野中去躲避,總比在這裡,大家擠在一處強地多吧。
她轉念想到此刻阿洛正緊緊地擁著她,若是她突然憑空消失,阿洛緊擁著的懷中忽然一空,不知道會不會跌下屋粱?便強忍住此刻立即想要進原野的嚮往,開口正要對阿洛說她進原野去,卻猛然被阿洛摀住了嘴巴。
羅綺君急忙屏住氣息側耳傾聽,便聽到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接著屋門「吱~」地一聲被人給推開了。
一個舉著火把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來到燭台前,正要點燃燭台上的蠟燭,卻猛然停住了,盯著燭台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點燃了上面的蠟燭,回身關了屋門,在屋子仔細地尋找著,隨後喃喃地嘀咕道:「是你回來了麼?陽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著長條桌上的木牌自責地嘀咕道:「清兒,你還在怨恨我麼?兒子回來了,來看你了,卻不願意見我,當年是怪我,我負了你,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中年人一進來,羅綺君只來得及看了一眼,便被阿洛擋住了視線。
中年人又低低地嘀咕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退出了屋子,帶著苑子裡的一眾人匆匆地離開了。
他具體嘀咕的什麼,羅綺君是一句也沒聽清楚,待她徹底地鬆了一口氣,藉著月光看向阿洛的時候,只瞧見他緊緊地抿著唇兒,一臉地沉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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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終於修好了,來暖氣了,太好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