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亭下,人群更是沸騰了——
他們聽到了什麼?武鬥!居然是武鬥!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便被他們給等到了。
要知道歷年來,展品大部分都是被通過價斗來售出的。武鬥少得可憐。而一旦價鬥,只有那些個大家族才有那個資本進行價鬥。一般的幻師、劍士根本無法負擔起如此昂貴的價格,傾家蕩產也不足以。而武鬥,則是給了所有人一個機會,有能者,皆可上。
「風丫頭,那個聖域冰晶,怎麼和你這樣像呢。」歐陽葻仔細觀察起聖域冰晶起來,和風丫頭足足有七分相,但卻比風丫頭多了一份孤傲,悲天憫人,好似這世間的一切都是臣服在她的腳下一般。
「隊長,這聖域冰晶可是極寒之地才有的寶貝,你該不會和那邊的冰族有什麼關係吧?」司徒鄀司雖然是以問句形式提問,但語氣卻是十分肯定的。這事實擺在這裡,不然,人家極寒之地至於用這麼一大塊聖域冰晶雕成一個人的摸樣嗎?
傾風不語,只是靜靜的望著那個雕塑女子,好似在透過她,看向另一個人。
她,還好嗎?
是的,聖域冰晶雕刻的不是她,而是傾。
靈魂深處的共鳴,讓傾風感覺到了一陣悲涼,胸口抑制不住的難過,所有的悲痛都如潮水般湧出,眼眶微微濕潤,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到底在難過著什麼?又在忍受著怎麼樣的痛苦和煎熬呢?
但傾風畢竟是傾風,而傾是傾,即使靈魂的本源想通,卻終究不是同一個個體,自然不得而知。
只是呆呆的望著冰雕,眼神略帶空洞的吐出二字:「遺跡。」
風淺寂和左岸一瞬間就發現了傾風的不對勁,一個捏緊她的手,另一個則更乾脆,直接咬上了她的肩頭。疼痛一瞬間將傾風的思緒拉了回來,也不禁讓傾風懊惱起來。該死,居然中了魂牽之術。
這個聖域冰晶所雕刻的傾已經被人動過手腳了,裡面被加上了魂牽之術,會控制他所想要控制的人,將靈魂牽出,然後鎖進雕塑之中。幸好風淺寂和左岸喚醒了她,不然她恐怕就要被牽出靈魂了。該死,怎麼一遇到傾,她的腦子就犯迷糊呢。
傾,傾,你究竟在哪裡?
遙望星空,能夠回答傾風的也只有夜空中那幾顆閃耀的星星。
「既然我們的貴賓發話了,那麼就如同他們所說,這一整塊聖域冰晶將會被以武鬥的方式售出。那麼,就以擂台賽的形式,守到最後的,就能得到聖域冰晶。還等什麼,現在就開始吧!」冰封舞可不管如何售出這件展品,反正又不會變成她的。她,只要主持好這閉幕式便可。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人人都如臨大敵,全身貫注的盯著高台,深怕錯過一個可以漁翁得利的時機,但卻久久沒有人開頭。因為大家都知道,槍打出頭鳥,最先上的,永遠是死的最快的那一個。
台下的人大氣不敢喘一聲,台上的人也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冰封舞在原地踱步起來,這人都不上,等會一個時辰都過了別東西還沒有售出。算了,豁出去了。為了得到家族大權,她忍痛割愛了。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之後,這些東西還不是手到擒來。反正,這些人也不一定能得到她的東西。
冰封舞再次走到高台之上,假作疑惑:「莫非是展品吸引不了大家,台上這般冷清?那小女子就破個例,給大家一個綵頭吧。」
只見冰封舞從懷中掏出一個上好的絲帕,小心翼翼的將絲帕打開,一股濃郁的藥香立刻席捲了整個現場。馬上就有人打呼:「是蘊血丹,蘊血丹!」千面閣的蘊血丹,北歐大路,還有誰人不知?
「今日首先來打頭陣的第一位英雄,小女子將贈予他,千面閣——蘊血丹一枚。」
枚字還沒落下,高台的三方立刻湧上了數十人,開始混鬥起來。他們知道自己得到聖域冰晶的幾率很小,不妨來奪奪這個蘊血丹吧。倒是比那聖域冰晶好得多了。
殊不知,這確實正中冰封舞的下懷。在後台的冰封舞露出一抹算計得逞後的奸笑。如她所料,世人如此貪婪,怎麼會放過這個好時機,自然是蜂擁而至。而到時候,這麼多人,誰知道誰是第一個呢。要記住,她所說的贈與蘊血丹,也只贈與這第一位英雄。
有了出頭鳥,接下來的人便蜂擁而至,台上打的不亦樂乎。
先開始是群人混戰,只為爭得一個蘊血丹,兩半俱傷自然是最後的結果。接下來被人一掃下台,便是白忙活了一場。下面的,便是個人武鬥了。
「在下銻州周熊,在此守擂,還叫各位英雄,讓讓周某。」一個壯實如牛的大漢,拎著兩個大鐵錘,踢飛了上一個守擂者,開始了新一輪的守擂。
這周熊也倒是比較厲害,一下子打敗了五六個上前挑戰的挑戰者,穩穩的守住了自己的地位。就連北天伊也不禁為他拍手,道:「這個人好厲害啊。打敗了這麼多人,氣都不喘一下。我敢肯定,他下一場一定能再接再厲。」
旁邊的歐陽葻也不惱,慈祥的笑著,看著高台,淡淡的問了一句:「若斐,你覺得怎麼樣?」
「報告會長,依若斐看來,此人雖然表面強勁,好似有使不盡得力氣,但其實根基不穩,腳步虛浮,毫無章法。能夠打敗前幾個人,也是靠著自身天神蠻力的優勢,不足為奇。此時他雖表面毫無感覺,其實已經身子乏得很了,就連舉大錘的手都開始輕微顫抖起來的。若斐肯定,下一場,他必敗。」
歐陽葻捋了捋鬍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藍小子觀察的甚細,這般微小的細節也被他捕捉到了,不錯不錯。不是那個大大咧咧的北天伊,這般不長進。然此,更加堅定了歐陽葻要磨練磨練北天伊的想法了。
可憐的北天伊,又在無意中為他的將來加上了一筆。
不出藍若斐所料,周熊在下一場就敗了,如先前他對待手下敗將一般,勝利者將周熊一腳踢飛下擂台。
這個世界就是這般殘酷,弱肉強食是天生的道理。當你比別人強時,你便可以笑傲以對,以勝利者的姿態俯瞰你的對手,而當你比別人弱時,你就是螻蟻,你就必須仰視別人。
所以,變強!
為生存而變強!
守擂與攻擂換了一波又一波,面孔也是永遠不熟悉的一張。儘管這些武鬥都很拙劣,並不是那些真正的高手對決,但對於北天伊等這些剛涉世不深的新人來說,還是受益匪淺的。
忽見一個守擂的使詐,丟出一包**散,那攻擂者躲閃不及,被撒的個正著,身子頓時癱倒在地,任由守擂者宰割。守擂者笑的張狂,走到攻擂者跟前,用冰冷的大刀輕拍守擂者的臉,以勝利者的姿態俯視:「小子,我讓你躲來躲去,這下我看你怎麼躲?嗯,剛才給老子躲得很爽是不是?嗯?」
守擂者說著,便將手中的大刀插進攻擂者的胸膛,鮮血立刻湧出。再猛地抽出,鮮血的血立刻將守擂者的臉都沾上了血色,配上那張笑的猙獰的臉,讓在場之人無不為之抽氣一聲。
好狠,但真是過癮。
是的,不是為那個失敗者而感到絲毫的悲憐,而是為自己扭曲的心得到滿足而感慨。
守擂者大笑著,叫囂著:「還有誰來?嗯?」
殊不知,是為自己的解決填了一包催化劑而已。只不過是死的更快罷了。
北天伊露出同情,憤恨那個守擂者為何如此殘忍,道:「這個人怎麼這般卑鄙無恥,還耍詐!真不要臉。」
見此,傾風卻笑了:「一將功成萬骨枯,只要成為最後的勝利者,誰管你的手段如何?再正義,若失敗了,還會有誰記的你的正義?天伊,你不能總這樣天真下去。」語罷,別有深意的看了看歐陽葻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傾風這是在催促歐陽葻盡早對北天伊開始磨練吶。
「可是……」總可以用一些光明正大的方法吧,這不是天真,不是……北天伊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他的正義不是天真。可隊長的話卻又是那樣的刺耳迴盪在耳邊,一遍又一遍的衝擊這他的耳膜,讓他受不了。
傾風並沒有繼續開導,她知道,這需要歷練,需要體會。
像北天伊這種溫室花朵,被呵護的太好,世間的各種醜惡見識的太少太少。而一下子讓他從從小樹立的正義觀念完全顛覆是不可能的,必須要讓他又一個適應過程,一個緩和期。
緩和期?呵。傾風覺得一瞬間,自己有些羨慕北天伊了。
他還有有慢慢培養,還可以有時間來緩和。而她,卻是那般的突兀,那般的填鴨式接受,然後麻木的開始自己的生活,每天存在於殺與被殺之間。
每一個內心黑暗的人都是可望而光明的,而光明卻是那般的灼熱,讓他們無所遁藏。
只能苟活於黑暗之中,期盼著光明。
這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悲哀,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
「沒有資本來狂傲的人,最終只會死的更慘。」藍若斐面色依舊那般嚴肅,永遠的撲克臉,卻吐出了這句話。臉上沒有任何悲憫憐惜,已經司空見慣了。而他說出的話,也彷彿催命鈴般,讓守擂者如預言般死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