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這幾天黃石問過不少人來瞭解明朝富戶的生存狀況,因此他知道沒有依靠的賣身丫頭是很悲慘的,父母把她們賣掉後從小被外人養大,飽受奴役也吃盡了苦楚。
像乖寶寶這種容貌等級的一定會淪為老爺、少爺甚至表少爺、堂哥什麼的玩物,比如黃石在遼陽細作那裡玩過的那個丫頭。玩膩了以後就會像一樣東西一樣隨便賞給那個奴僕、家丁,甚至被賣給人販子。
乖寶寶是這些苦命人中極少數的幸運兒,小姐的丫頭不必太擔心被糟蹋。如果能成功討得小姐和父母歡心,這種的丫頭就算是為自己贏得了賣身丫頭所能期待的最美好前程:成為陪嫁的大丫頭。
畢竟沒有幾個人家會把親身女兒往火坑裡面推,所以陪嫁後未來是有指望的,不用擔心忍饑挨餓也不用擔心被玩弄後像一塊抹布一樣的扔掉。二房的孩子也不會受到太多的欺凌,至少家庭地位也不算很低。雖然她不可能有婚姻自由,但是這個時代誰有能有選擇的餘地呢。
不過乖寶寶的一生被黃石一句話就毀了,她緩緩抬起頭,嘴唇抿得緊緊的失去了血色、開始發紅的鼻翼飛快地翕動,眼睛拚命張大不讓東西流出來,裡面滿含著委屈和悲哀。黃石扳著臉扭過頭,她目光裡的辛酸透過兩人間的距離,濃濃地流入黃石的眼睛,又流進他的嘴裡和咽喉,讓他胸口好像憋住氣一樣的難受,讓他不忍心再看下去。
「是,姑爺。」
一聲極力抑制情感的聲音傳入了他耳朵,接著是乖寶寶急促的呼吸聲和起身時衣服摩擦發出的窸娑聲。
「等等,」黃石叫了一聲,他猛然醒悟自己是在折磨一個可憐的女孩子。憤怒迅速從他胸膛中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慚愧和抱歉。
黃石吸了一口氣,又轉頭緊緊盯著乖寶寶。她也緊緊盯著黃石的嘴,雙手藏在袖口裡攏在腹部,向前微微弓著腰。雖然她更努力地睜大眼睛,但淚水還是要奪眶而出了。
「我問你最後一遍,真的是最後一遍哦。誰?是誰告訴你我生氣的原因的?」
乖寶寶閉上了眼睛,淚水立刻匯聚成兩道溪流,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從她臉上掉下去。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聲,攏住的雙手也分開摀住了嘴。嗚咽了很久她開始擠出一連串不成調的音節:
「真的沒有人,姑爺。」
說完她又閉著眼睛緊緊摀住嘴,但是透出來那嚎啕聲還是聽得黃石都感到心碎,他自顧自地說:「絕對是楊爐火告訴你的,我再沒有跟第二個人說過……」
「不是,」乖寶寶放開袖子,泣不成聲地說:「姑爺錯怪了好人。」
真的是一個很講義氣的mm啊,哭得梨花帶雨的乖寶寶讓黃石滿心都是歉疚,他想自己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好男兒,何必總要耍這些陰謀詭計,還總要利用女人做突破口。
「不用狡辯,你才這麼點心眼還想騙我?我不是笨蛋你也不要把我想成笨蛋,我最恨有人把我當笨蛋。」黃石說完停頓了一下。
乖寶寶哭得更厲害了:「婢子沒有……」
「住嘴!再敢撒謊我就真的把你轟走了。」黃石惡聲惡氣地說道,這話不禁讓乖寶寶立刻閉上了嘴,連哭聲都停頓了。睜開眼睛的乖寶寶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琢磨黃石這話的含義。
「你很講義氣,所以我決定原諒你了,講義氣是好事,所以我不打算追究了。」黃石說完就看見乖寶寶手又恢復成攏在腹間的姿勢,黑眼球滴溜溜地亂轉。他哼了一聲,乖寶寶馬上垂首聽命,聽著他繼續說:「但是衝我撒謊無論如何都是不對的,回去向小姐討罰吧。」
「是,老爺。」稱呼恢復了,乖寶寶的語調也恢復正常不少。
「以前我沒有把話說清楚,但是我現在把話和你說明白——不許對我撒謊,你陪嫁過來以後更是如此,絕對不允許!」
「是,老爺。」乖寶寶立刻點頭如搗蒜,聲音也活潑起來。
「別嬉皮笑臉的,嚴肅點。」黃石繃著臉說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乖寶寶偷看了一眼,又捂上了嘴,不過這次她是在笑。
「好了,你老爺我要走了。不過我要親口聽你說一句:再不敢對老爺撒謊了。」
「從今以後再不敢對老爺撒謊了。」
「再犯怎麼辦?」
「再犯聽憑老爺責罰。」乖寶寶飛快地回答。
「這次知錯了。」
「婢子知錯了。」
「知道就好,不要把我當笨蛋。」
「婢子不敢。」
「嘴上說不敢,可是你還是要干。」
「婢子一時鬼迷心竅。」
「果然還是楊爐火說的。」黃石說完歎了口氣,乖寶寶愕然的表情讓他覺得好玩極了,就動手刮了她鼻子一下:「真是個堅強的丫頭,不過還是被老爺我套出了話。」
「啊。老爺原來,原來是在套婢子。」乖寶寶一下子就像個洩氣的皮球軟了下去。
這樣子黃石越看越覺得可愛,忍不住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掐了掐她臉頰。
手感很好,黃石愣了一下,臉色也漸漸變了,手指跟著又挪到她嘴邊,食指擱在她唇間,配合中指夾住下面的那只朱唇。感受到指間的滾燙柔軟時,黃石猛地哆嗦了一下,覺得喉嚨一下子有些發乾,直嚥了一大口唾液。
目光隨著自己的手指緩緩下移,從光潔的臉邊、脖頸滑過,觸手一片冰涼。被領口擋住後,黃石又吞嚥了一下口水,向前挪動了一步,左臂從腋下穿過繞到背後,把女孩往自己懷裡扳了扳,右掌滑下去握住了她的腰。
「老爺。」輕輕地一聲呼喚。
「嗯?」黃石左臂攏著女孩的腰,右手撫摸著她的臀部,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
「老爺。」她又叫了一聲。
「什麼事?」黃石戀戀不捨的目光一路上移,看見小丫頭也挑眼看著自己,嘴角向上彎著,含著一股令男人心跳加速得嫵媚,長長的睫毛下面流動著的眼波裡,發出水光一樣的漣漪。
黃石的呼吸越發沉重,他抬起頭左右看了一圈,就把乖寶寶拉到假山後面。
乖寶寶被跌跌撞撞地拖到假山後,黃石就急不可耐地把乖寶寶轉了一個身,推朝假山方向。把女孩按得彎下腰後,他一把撩起她的上衣就試圖扯下長褲,出乎意料地是她開始進行抵抗了,左手撐住面前的巖壁,右手死死攥住褲帶的活結不放。
「老爺,這裡不行。」
「鬆手。」黃石拉了兩下沒能把褲子拉下來,被慾火燒得幾乎要冒煙的男人低低怒吼了一聲,左手按在女孩撐牆的左肩上,讓她站不起來,另一手環過她的腰肢去扳手指。
「老爺,這裡真的不行。」乖寶寶死活不肯放手。
「住嘴,爺火被你勾起來了,不行也得行。」
不敢喊叫的乖寶寶拚命扭動了一下,還是沒有掙脫身高馬大的男人,她雙手撐牆,猛地掉頭咬在了肩頭的那隻手上,劇痛頓時讓黃石大叫一聲鬆開了手,放開了懷裡女孩。
乖寶寶立刻轉過身,撲過來察看黃石的手——幾個牙印下開始滲出血點。
「老爺贖罪,如果是在黃府,婢子一定奉迎老爺。」乖寶寶趕緊掏手絹:「小姐一直想給老爺寫信,到時候就會讓婢子送過去。」
「你怎麼知道?又在騙我。」黃石沒好氣地問道,孫小姐也就算了,一個丫頭也拚命反抗,還把自己咬傷了。
「小姐被罵哭了。」乖寶寶一邊用手絹給黃石包紮,一邊兒緊著解釋:「小姐覺得很委屈,可能想和老爺訴說一下。」
「哭了?」
經過兩個人剛才的一番搏鬥,乖寶寶心態大變,一五一十地向黃石作了匯報。孫小姐和黃石私會後,孫夫人沒有說什麼,孫得功反倒跑來和女兒說了半天話,離開的時候他女兒已經在痛哭。
她曾經在小姐面前抱不平,說下了聘就是黃家的人了,那用得著大驚小怪。
「對了,小姐好像說要等這兩天老爺再下一次聘禮才算數,」乖寶寶露出疑惑的神情:「兩次聘禮是什麼規矩?婢子問過,可是小姐沒有回答。老爺你這兩天還要再下一次聘嗎?」
「可是我今天回家就要準備出征了啊。」黃石冷笑了一聲,一個時辰後軍隊就要出發去鎮武堡了,自己居然還在大敵的家裡發瘋。他整了整衣服大踏步地離開,沒有告訴乖寶寶這就是孫得功要的聘禮,也沒有回首看看身後熱情的目光。
「瘋子、瘋子,我真是瘋了。」回家的路上黃石一直在痛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