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到底是什麼東西?
很多人相信命運,卻又無法解釋命運是什麼。就像空氣一樣,即使知道它的存在,卻始終無法去觸摸。
旦刀一生很相信命運,身為孔半仙的徒孫,他知道命數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確實存在的。可惜他並沒有傳承到孔半仙的半點命理學識,也無法給自己去算命。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路到底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因為自己對愛情的執著。
而命中等待他的結果,又是什麼?
也許……
是死!
十月十三日晚,八點零七分。
一輛黑色轎車穩穩的在楊家住宅區附近停下來,11手捏著方向盤獨自在車內坐了足有一兩分鐘後,才推開車門來到車尾打開了後備箱。
後備箱蓋剛打開一道能容人通過的縫隙,一條灰色的身影已經迫不及待從裡面跳出來,落地後先是機警的四周觀察了一下,然後才望向旁邊的11,朝他點了點頭投去一縷感謝的微笑。
11合上箱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往駕駛座走去。
「11。」馮旦全忽然喚了一句。
11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微微側著臉。
「謝謝。」
11沒有回話,拉開車門坐進駕駛艙。重重的關上了門。
車子調了個頭,朝著原路返回,很快就消失在馮旦全的視線中。
車子很快離開了楊家住宅區的範圍駛進市區,出了這一帶後便是燈線酒綠紙醉金迷的世界。滿大街耀眼的霓虹閃爍的人眼花繚亂,一個個穿著時尚的年輕男女相擁著在靠邊徘徊,還有那一輛輛的轎車川流不息。
放眼望去,都是閃亮的迷亂燈光。
「走了嗎?」通訊器裡,狂潮問道國。
「嗯。」
狂潮似鬆了口氣,語氣都變的輕快起來:「我已經通知皇后和肥鴨他們準備了,只要楊家這邊一出事。他們立刻就乘車連夜運往東海。」
「車子安全嗎?」
「放心吧,我從網絡二手市場剛買的,登記的身份是假的,他們查不到。」
11點了點頭,問道:「瘋子沒問題吧?」
「他?他說要去的地方必須給他安排先進的研究設備,不然不跟我們走。我跟他保證了會有最先進的設備,他才勉強同意的。倒是肥鴨和皇后他們不知道要去東海幹什麼,不過我一說是你吩咐的,他們就沒多問了。」
「基地的事先別告訴他們,到了東海後暫時安排個地方。你聯繫一下龍威,告訴他們我們要進駐基地了。另外你和若慈他們要保證控制好整個基地的防禦,等基地的控制權一到手,馬上更改防禦系統。而且必須要更改掉防禦系統後,才能讓皇后他們帶著瘋子進去」
「我明白,基地的衛星網絡我們會重新連接的,另外防禦系統我們也會全部重設。還有,若慈、夏雪兒、歌德和傑姆他們四個人會趕去和皇后匯合,以後就由他們四個常駐基地了。若慈他們四個會先進入基地更改內部防禦系統,等整個基地完全控制在我們手中後,我才通知皇后他們進來。」
「好。」11輕輕點了一下頭,說道:「除了基地的防禦,你們還必須要在龍魂之前找到妖靈。」
「這個,我盡量吧。那個傢伙能穿牆遁地,不太好找啊。」
「不,一定要找到他。否則只能立刻放棄掉基地。」11想了想,說道:「妖靈的穿越異能不能附帶物體,每次使用異能後都會赤身**。而且他的異能不能持久,一旦後續力量不繼就會把自己活活困死在土地裡面。」
狂潮那邊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是說他每隔一段時間肯定會出來透氣,而且出現的進修不會穿衣服。我們只要觀察東海那邊有沒有人裸奔,就能找到他?」
「嗯。」
「換氣的時間是多久?」
「妖靈的異能持續使用的極限是半個小時,而恢復就需要六到十個小時左右。」
狂潮笑道:「難怪13能追著他跑。」
11搓了搓鼻樑骨,沉吟道:「13應該是故意放他走,讓他疲於奔命又沒時間聯繫龍魂的。」
狂潮驚訝道:「為什麼?」
「不知道。」11輕輕的磕了磕牙齒,說道:「應該是六道的主意。」
一聽到六道這名字,狂潮頓時大感頭痛。任誰碰上這麼個純粹的陰謀家,都不會舒服的。雖說黑暗十字和命運部隊暫時是盟友的關係。可六道這傢伙的眼裡似乎從來沒有盟友這個詞彙。從上次他不顯痕跡的就把青幫和大圈給賣了就看的出來,在這個人的心裡,大概盟友就是拿來賣的。11與狂潮再交談了幾句後便專注著開車,街道兩旁花花綠綠的霓虹燈飛快的往後飛馳而過。車來車往,人聲鼎沸都勾不起他瞟去一眼的興趣。此刻,11腦中想著的是旦刀最後看他的一眼,眼中波瀾,只有平靜和平和。那個眼神,就連11看著都覺得心裡平靜了很多。就在那一剎那,11醒悟到馮旦全並不是因為執著才去送死。死,對他來說,更是種解脫。他一個人活的太累了,身體累,心更累。只有這種一勞永逸的死,才是一種徹底解脫。
只是,他臨死前的最後心願。真的能完成嗎?
楊家住宅區,一幢幢漂亮的別墅林立而建。整片別墅群裡風景優美。有人工湖,有假山,有練武場,還有大片的綠化種值林。這裡早就沒有了馮旦全記憶中三十八年前那種臃腫大氣的大庭院的影子,而且面積比之當年也擴大了一倍有餘。
都說景物依舊人面全非,可是在馮旦全此刻看來,景和人都早已不復存在了。剩下的,只有那殘存的一點記憶。
雙手負於身後,雖已是近七十的年齡,可馮旦全的身子骨仍舊挺的筆直。站在蕭瑟的晚風中,看著記憶中再也找不到半點相同地方的楊家住宅,馮旦全的眼中流露出一種叫作回憶的神傷。
四個看守住宅區大門的年輕弟子見一個陌生的老頭在外面站了許久。不禁有些奇怪。當中的兩人終於忍不住走出來,其中一人客氣的盤問道:「請問是來找人的嗎?」
馮旦全終於收回目光,淡淡的瞥了站在身前的兩人一眼,忽然左右手同時開弓,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眨眼分別擊中這兩人的喉結處。只聞「卡」「卡」兩聲,這兩名年輕的楊門弟子同時向後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時已然氣斷身亡了。
仍然守在門口的兩個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馮旦全往他們起來時。其中一人才怪叫一聲,連滾帶爬的衝進保安亭裡,旋即刺耳的警報聲在整個住宅區裡徹響不寧。
馮旦全沒有去阻止那人拉響警報,繼續將雙手負在背後,似閒庭散步般慢慢的踏向楊家大宅區。此刻。他的眼裡沒有恐懼,沒有退縮,甚至沒有半點的殺意,只有很平淡的灰色,沒有半點生氣,淡到讓人心寒的灰色。
警報一響,整個楊家頓時像炸開了鍋般,無數的人潮蜂擁湧出,眨眼間門口就擠滿了不下百人。
馮旦全依舊是面無表情,繼續的朝這些人慢慢的走去。不知道是受他的氣勢影響,還是這些人認出了他,他每邁出一步,這近百來個人竟是齊齊的後退一小步。卻是沒有一人敢上前盤問,也沒人敢率先出手攔下他。
楊家的人越聚越多,可是馮旦全依舊無所畏懼的一步一步朝著他們走來。
驀地,人潮中分出了一條通道。幾名年過半百的老者在一群人的擁護下匆匆朝這邊走來。遠遠地,這幾名老者與馮旦全雙目交接,竟如觸電般一個個驚愣當場,其中還有一人脫口而出叫道:「旦刀!」
旦刀!
「嘩!」整個圍觀的人群頓時一片嘩然,不少人臉上露出了震驚、驚駭、憤怒等等各種各樣的表情。但是還有更多的人卻是一臉的茫然,因為這些年輕人從沒聽過旦刀這個名字。不過當他們看到趕來的幾名長老,以及那些四十出頭步入中年的楊家弟子們無一不露出凝重的神色。就隱隱覺得這個叫作旦刀的人來意不善。
此刻,圍在門口的楊家弟子已有兩百餘人,這些人自發的將馮旦全團團圍在中間。馮旦全泰然自若的站在那裡兩手負在身後,眼神平靜的猶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般死寂的看著面前幾個被眾星捧月般圍起來的老頭。
這幾個老頭不愧是楊家的高層,在最初短暫的驚駭過後馬上恢復過來,一個個面面相覷著。
此時,不知道是誰大聲叫了一句:「族長來了!」
一眾的弟子趕忙自發的朝兩旁退開主動讓出一條路,一個穿著深色練功服,年約六十多歲,氣勢不凡的老者在一眾人的保護下朝這邊走來。
幾名長老忙朝這名族長圍過去,小聲的嘀咕了幾句。族長聽完後怔了怔,瞇著眼睛往馮旦全這邊看來。在面色悄然變幻了幾下後沉聲說道:「旦刀,何故深夜闖我楊家,傷我弟子?」雖然兩人相隔有百米之遠,可是不大的聲音仍舊非常清晰的傳進馮旦全的耳朵裡。不僅僅是馮旦全,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就算隔的再遠,也感覺到族長彷彿就在自己的耳邊說著話一樣的清晰有力。
馮旦全朝他揚了揚下巴,淡聲問道:「你是誰?」
聽到他這番毫無禮貌的話,不少的年輕弟子已面露怒色。可是族長卻是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楊氏族長,楊三延。」
馮旦全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是來帶人的。」
「帶人?」族長不禁愣了愣,與幾名長老對視了幾眼,「帶誰?」
馮旦全說道:「楊子業夫婦及其女楊思雨,今天由我帶走。從此他們一家三口與楊家再無關係,生死各安天命。」
在短暫的驚愣後,年輕的弟子們頓時哄堂大笑起來。可是相反,族長和幾名長老卻是面色陰沉並無笑意。
「哼!」一個長老突然重哼一聲。彷彿在耳邊炸響竟將這漫天的笑聲全都壓了下去,一時間場上變的鴉雀無聲。
這名長老拉長著臉問道:「旦刀。你這是什麼意思?」
馮旦全淡淡的說道:「秀珠已經不在了,我不能容忍她的子女再繼續留在楊家任人欺負。」
「欺負?」長老冷笑道:「這四十年來,我們楊家可曾虧待過他們一家?」
「有沒有你們自己心裡清楚。」
長老沉著臉還待說話,卻被族長伸手攔下。族長冷著臉看著馮旦全。說道:「不論我們待他們如何。他們始終都是楊家的人。」
「現在開始不是了。」馮旦全的神色很平淡,彷彿身邊圍著的兩百多人都只是空氣,對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壓力。
剛才說話的長老踏前一步喝道:「只要做一天楊家的人,就算是死也不能踏出楊家的門!」
馮旦全平淡死寂的眼神朝他看來:「如果我一定要帶他們走呢?」
長老冷笑了兩聲,「你可以試試。你別以為今天的楊家還是四十年前的楊家,別說你今天能不能把人帶走,就算今天讓你把人帶走了,我也保證你們絕對不能活著逃出京城!」
馮旦全嘴角往上翹起少許的弧度,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那麼。我今天把這裡姓楊的全部殺光。不就沒事了?」
長老忍不住哈哈大笑譏諷道:「都說旦刀囂張,還真是如此!看來今天不教訓一下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殺了他!殺了他!」圍觀的楊家弟子們突然暴出怒吼聲,聲勢一浪高過一浪,頓時氣勢如虹。兩百多人練武高手同時吶喊,聲浪震的連空氣都差點顫搖。
長老面有得色的看著馮旦全,在這些族長和長老們當中他的年紀是最輕的,旦刀當年血戰四大家族時他才只不過十四歲的年紀,並沒有直接參與進來。所以儘管對旦刀的威名有所耳聞,心中卻始終對他略有不屑,認為在場這兩百多人不可能連一個人都拿不下來。
可是族長和另外兩名長老卻不這麼想,和馮旦全年齡相仿的他們當年可是親身參與搜捕行動。一個旦刀就將整個京城鬧的滿城風雨,連著屠殺了七天,收割了兩百多條人命後才悄然消失。這樣的高手已經不是靠人數優勢來對待,就算今天真能把他留下來,恐怕楊家從此也將一撅不振。只是好些弟子們的氣勢已攀至巔峰,如果此時他再出聲阻止。恐怕不止士氣會一洩千丈,就連他的族長地位也會因此動搖。
暗自歎了口氣,族長狠狠的瞪了那名煽風點火的長老一眼,卻也是無奈。
馮旦全淡淡的一笑,忽然兩眼暴閃精芒,重重的往前踏上一步。轟然一聲,一股驚天氣勢從他身上爆發出來,一圈圈擴散捲開。
幾乎就在同時,一片銀光在他手中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