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郊有一處小山,名為獵巡山。據說這裡以前連綿著數座山峰,是古代皇室的狩獵場。龍國開國後附近的幾座山都被開平了變成了一條條寬敞的大路。可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政府卻一直沒有開採過這座大山,所以到今天這座小山大致上還是保持著它原先的模樣。綠樹蒼翠。處處透著勃勃生機。
每到清晨和黃昏,這座獵巡山的山腰上就到處晃動著人影。這些都是來閒逛的遊人或談情的情侶,或是來鍛煉身體打打太極拳的老年人,常能見到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談天說地或聊聊家常。這座獵巡山也成了附近的人最愛來的地方。
只是在獵巡山的南側有一片佔地不小的林子是尋常人不能進去的,哪裡被政府劃為禁區。因為哪裡是軍事訓練基地,可是除了在外站崗放哨的士兵之外。一年到頭也難得見到其他的士兵。但是來這裡的人都不會感到奇怪,因為他們知道這處基地原本就是空著的。獵巡山的南側有整座山最茂密的樹林。也是唯一沒有被開發,至今仍保持著原始面貌的地方。每年都會有部隊來這裡呆上半個月到一個月,主要是進行野外生存訓練。除此之外,這座軍事訓練基地平時根本沒什麼人來。
雖然基地平時沒什麼人,但守在這裡的士兵還是很盡忠職守,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把這裡看守的嚴嚴實實的,決不允許任何人進到裡面。附近的人知道這是基地,平常都有人守著,也就沒什麼興趣過來這邊。而其它國家派來的特務和間諜當然也不會對一座空著的基地有什麼興趣。所以這麼多年來這座基地一直很安靜。
可是任誰都不知道。其實這座基地裡別有洞天。
一輛軍用吉普車順著山道開上山。一路向著軍事訓練基地這邊筆直的駛過來。當車子剛駛到基地門口的崗亭時,立刻被人攔下。馬上有幾名手持荷槍實彈,身穿軍裝的士兵跑上來將這輛車子團團圍住。其中一名隊長模樣的人向車內的人敬了個軍禮。然後站在外面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盯著車內的人。
車內只有三個人,開車的司機是個中年人。坐得筆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受過正規訓練的軍人。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是一個老頭,頭髮不知是不是剛才上山時被風吹亂了,看起來很凌亂。兩眼無神。看東西總是喜歡瞇著眼,長著一個酒糟鼻。穿的衣服雖然勉強算是乾淨,但還是很糟糕,裡面一件有些發黃的背心。外面隨意套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老式中山裝,僅此而已。而且這個老頭似乎很喜歡喝酒,站在車外就能聞到他身上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
坐在後排的只有一個年輕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像是文職人員,他的身上穿著一身黑色運動休閒裝,眼上還帶著一副淡茶色的墨鏡。給人的第一印象就絕不會聯想到那種愛打架,擺出一臉凶相模樣的人。
那名小隊長的目光在三人的臉上仔細的掃視一遍後停留在了老頭的身上。老頭擦了擦眼,嘴裡小聲嘟囔著。並隨手從車窗裡遞出一張紙卡。小隊長接過後根本連看都沒看,而是馬上轉身走進崗亭。直到數分鐘後他才重新從崗亭裡走出來回到車邊,先向老頭敬了個禮,將那章紙卡雙手遞上。老頭接過紙卡時。前面基地的大鐵門也在同時自動緩緩朝兩邊移開。
車子駛進大門,繼續朝前行駛。從頭到尾車內的人和那隊站崗的士兵就沒有任何的接觸和交談。彷彿他們與世界隔絕的太久了,久到連話都不會說一般。
車內,酒鬼晃著手中的紙卡說道:「這份公文從表面上看是很普通的一份出入資料,其實它是一種很高的科技。裡面做了很精密的加密程序,不知道的人根本仿製不了,就算讓人得到,也絕對查不出來它的密碼在哪裡。」
一直坐在後座上默不出聲的楚源淡淡的「哦」了一聲。便算是回應了。
酒鬼淡笑了一下。也不介意楚源冷漠的態度,轉頭望向窗外的風景,似乎陷入了某些陳年的回憶之中。
車子走走停停,連續又過了三處哨崗,而每一處酒鬼都會讓他們檢查一下手中的紙卡公文。但奇怪的是,從頭到尾酒鬼都沒和這裡的任何一個士兵說過一句話。
吉普車最終在訓練基地建築內停下來,這裡很冷清,除了一路過來的四處明哨和三處暗哨外就沒有再看見其他的人影。
酒鬼拍拍司機的肩膀,說道:「在這裡等我。」
司機點了一下頭。並不說話。
酒鬼開門將一雙乾瘦的腿伸出門外,並朝楚源甩了一下頭道:「跟我來。」
楚源也跟著下了車,並隨在酒鬼身後往前走去。兩人繞到基地後方,順著一條隱蔽又崎嶇的山路往半山腰前進。
兩人一前一後前進了一小段路,酒鬼邊走邊問道:「有什麼發現?」
跟在他身後的楚源則是淡淡的說道:「從下車到這裡。已經兩處暗哨。」
酒鬼淡淡的笑了笑,似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接過,頭也不回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直覺。」楚源雙目往四周看了看。說道:「第三處暗哨。」
酒鬼繞開前面一堆荊棘叢,感慨道:「你真是個天生的戰士。」
「戰士?」楚源腳下不停,嘴上說道:「我不是戰士。」
酒鬼撇了撇嘴不說話,沉默了許久後才說道:「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以後你離開了龍魂的話,要答應我,不能跟國家作對。」
楚源停下腳步,看著酒鬼有些乾瘦的背影。問道:「為什麼我要離開龍魂?」
此時酒鬼又被一堆荊棘叢攔住。只是這堆荊棘叢比較廣,想繞開就必須要走很遠的一段路。而這裡也沒有被人披荊斬棘過的痕跡。酒鬼雙手輕輕往前一推,指間似有兩股溫柔的流水輕流而過。無聲的將荊棘叢推往兩邊。露出一條不算寬的小路。酒鬼繼續往前走去,邊走邊說道:「命運有時候不是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裡。世事的發展往往會出乎我們的預料。將來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
楚源很輕鬆的跟在酒鬼後面走進去。淡聲說道:「很深奧。」
酒鬼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我只是不希望將來看到我們站在對立的局面。」說完後,酒鬼繼續往前走去。而楚源則停下來。默默的看著酒鬼乾瘦的背影。
酒鬼走了幾步轉過身說道:「愣著幹什麼?快走啊。前面沒哨崗了。不過路也不好走。」
楚源追上去說道:「你今天很奇怪。」
「哦?」酒鬼揉了揉酒糟鼻苦笑道:「可能是人老了,話也?嗦了。算了,我不說了,快點走吧。」
兩人加快速度在荊棘叢中前進,酒鬼說的沒錯,這裡繼續下去就再沒發現暗哨。可能是避免引人主意,也可能是不想讓駐守在這裡的士兵發現什麼。雖然沒有了明哨。但接下來的路確實越來越難走,到處都是長滿刺的荊棘叢,只要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會劃破衣服甚至是皮膚。越是往前,酒鬼就越是謹慎,已經無復以往做事隨便的模樣,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就連楚源也露出慎重的表情,因為他認出這一片的荊棘叢與前面走過的荊棘叢不一樣。這些荊棘是一種稀少的毒荊棘,一般只生長在熱帶叢林,不知道為什麼這裡居然會有這種毒荊棘。被這些毒荊棘刺到的人會出現局部皮膚紅腫,傷口附近又麻又癢難受個好幾天。而且這種毒荊棘會流出一種白色汁液,如果將這汁液拿去提煉,能夠生產出很厲害的麻藥。至於麻藥的效果就要看與什麼配方搭配,加入特定的毒素只用幾滴溶入水中讓人喝下,就能讓十來個人在瞬間斃命。活著是提煉麻藥,能讓人全身麻痺躺在床上數天動彈不得。
此時兩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前進,雖然這種毒荊棘還要不了人命,但被刺到也不是那麼好玩的事。在進入這片區域時酒鬼原本想提醒楚源。但見到他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不用自己再多說什麼。而楚源也是一路上小心的避開毒荊棘。根本沒有去想過,在他的記憶中從未接觸過這些草本植物,可是為什麼他會知道這種毒荊棘。
越是深入,山路就越是難行。在這片還未開發的原始森林中,竟還能時不時的看見些野獸的蹤跡,其中發現最多的就是野豬。
兩人又走了十來分鐘,前方忽然出現一座小村莊。只是村莊裡看不到一個人影,遠遠看上去,這座依山傍林的村莊巖壁屹立,紅土綿綿,宛若火燒過一般,斷壁殘垣,枯籐老樹,遍地淒涼景象。
酒鬼停下腳步,說道:「到了。」
「哦。」
酒鬼回頭看了楚源一眼。說道:「沉眠之地就是這片古村莊。」
「這裡的人呢?」
酒鬼搖搖頭道:「可能是遷走了。也可能是死光了。我們也不知道。這座村子已經空置了五百年了。」
兩人走進村子。這裡依舊保持著古代村落的風格建築,木樑草頂,放眼望去已經沒有一座完好的房屋了,幾乎所有的木屋都已倒塌損毀。這個古村不大,總共也只有十幾座木屋,其中大部分的木屋是因為年久失修才倒塌,但楚源還是能注意到,其中三座木屋的木樑都是從中折斷,應該是被用蠻力撞斷的。
這些倒塌在地的屋子全都被蓋上了厚厚的積塵,一片殘瓦敗礫,滿目藏一蒼痍的淒涼。
酒鬼將楚源領到一處廢墟前停下來,這處廢墟也是倒塌的木屋。幾根木樑被打飛到遠處靜靜的躺在地上,經過五百年的風吹雨打與蟲蛀,這些粗大的木樑早已乾枯,只要稍用點力就能輕易的把它們弄斷。這處廢墟是緊貼著山體巖壁搭建,所以大半都靠在巖壁上。從岩石處長出的雜草與枯草枯木糾纏在一起,已經分不清是廢墟還是雜草。楚源發現廢墟緊貼巖壁的一角與周圍的壞境出入很打,其它地方都堆積著厚厚的塵沙,而哪裡卻只是少許的塵沙,顯然是最近剛有人來過,並撥弄過這處地方。
就在楚源注意著那裡時,酒鬼亦走過去,伸手將凌亂的枯枝和雜草都撥弄到一邊,雜草下方的地面露出一個洞口,洞口下則是一條簡陋的泥土砌出來的階梯,階梯一路通向下面黑漆漆的空間。
楚源上前看了一下,酒鬼解釋道:「下面是地窖,以前住在這裡的人挖出來存放食物的地方。」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兩隻巴掌大的手電筒,遞給楚源一隻後,自己點亮手電筒率先走下去。楚源也按下手電筒的開關,緊跟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