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南口大戰（一）
次日上午，一行喬裝打扮成商隊的隊伍出現在了南口鎮外。
「張將軍，前面就是我軍的防區了。到了這裡總算是安全了。」一身商人打扮的沈醉長舒了一口氣對同樣長衫禮帽打扮的張自忠說道。
張自忠展目望去，前方就是南口著名的龍虎台，在這片南口鎮外的高地上隱約可見穿著黃綠色軍裝的中央軍的士兵和防禦工事的輪廓。張自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一個星期來積壓在他心頭的陰霾終於消散一空。
南口鎮外，沈修文帶著參謀長喬榛，還有副師長兼榮一旅旅長滕東林等早已等候在那裡迎接了。看到一行人走來，沈修文連忙迎了上去，後世在網上沈修文曾見過張自忠的照片，一眼就認出了和沈醉走在一起的張自忠，比照片上看上去要消瘦，雖然神情十分憔悴但精神很好。
「張將軍，您好。」見到自己曾經心目中的英雄，沈修文顯得十分激動，連忙緊走幾步，向張自忠敬禮道。
沈修文如今名滿天下，照片不止一次的出現在報紙的頭版上，張自忠也早已認出了這位年輕的少將就是仗義相救的榮譽第一師師長沈修文，本來還有一肚子的感激話要說，看到沈修文率先上前敬禮，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地連忙回禮。接著馬上上前雙手握住沈修文的手，一臉激動道：「沈將軍，大恩大德，張某實在是……」
想到這些日子受的的委屈，想到不明真相的民眾的理解，張自忠忍不住哽咽了。
「張將軍代人受過，委曲求全，使得古都免遭戰火塗炭，百姓得以倖免，張將軍功在國家。」沈修文微笑著安慰道。
此時的張自忠除了在長城抗戰時和馮治安、趙登禹等人一起曾嶄露頭角外，並沒有任何出彩之處，相反在民國二十五年代替宋哲元出訪日本，張自忠就曾招致全國一片罵聲。加之這次，可謂名聲狼籍。而且二十九軍這樣的雜牌軍，處處不尊中央號令，經常遭受到中央嫡系部隊的白眼。但是此次沈修文仗義相助，而且能說出這番理解的話語，張自忠十分感動。熱淚盈眶地說道：「蒙沈將軍及各位仗義相救，恩同再造，我張某有生之年，當以熱血生命報國家、報知遇。」
雖然很多人都以為張自忠說的不過是場面話，但只有沈修文知道張自忠今天這麼說，以後也是這麼做的。今日被國人誤認為的「漢奸」將在不久的將來成為抗日英雄。張自忠用他的行為洗清了身上的冤屈，乃至最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不過，就在沈修文迎接張自忠的時候，豐田霓虹軍華北駐屯軍的總部正在召開軍事會議。雖然後期二十九軍進行了抵抗，但對於霓虹軍來說佔領平津就跟當年佔領東北一樣輕而易舉。如今集結在平津以及熱河的霓虹軍兵力已經達到了六個師團、四個混成旅團二十多萬。顯然他們並不滿足目前的佔領區，他們的目標是揮師南下，和已經佔領華東地區的華中方面軍會合，佔領華國東部的半壁江山。進而征服整個華國。
但是現在畢竟不是當年的九一八，隨著平津危急，華國家隊不斷在華北集結重兵。特別是霓虹軍原計劃只作為輔助戰場的平綏線，這個方向華國家隊於此也佈置重兵，在華中戰場表現出色的七十二軍更是已經開進北平西北不足四十公里的南口地區，直接威脅到平津地區，並威脅即將要展開平漢路進攻的霓虹軍側翼，而且南口的戰略地位又十分重要。為此，在此次華北事變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日本關東軍一再要求進行平綏路作戰。作為關東軍的代表，關東軍參謀長東條英機中將在此次會議上提出平綏路作戰的意義就是在於，解除對華國駐屯軍後側及滿洲國境的威脅。
……
「師座，小鬼子動手了。榮二團在德勝口已經和鬼子交上火了。據張團長的報告，估計有兩個中隊的鬼子。」
第二天，親自送張自忠前往懷來縣城回來的沈修文剛剛回到居庸關師部，就接到了參謀長喬榛的報告。
「情況怎麼樣？」德勝口率先打響，讓沈修文有些始料不及。
「張團長報告，鬼子的進攻並不是很猛烈，也沒有出動戰車和重炮，我判斷鬼子這次不過是試探性的進攻。他們的主攻應該還是在我們南口的正面。」喬榛微微沉吟一下，說道。
沈修文點了點頭道：「鬼子的混成第十一旅團的主力就在我們南口對面的昌平縣城，進攻南口大可沿平綏線直接攻擊我南口正面陣地，何必又捨近求遠呢？他們今天這是在試探我們在北線的防禦力量。如果我們北線防禦力量薄弱的話，他們勢必將北線作為突破口，德勝口一旦失守，南口的北面的屏障就將失去。小鬼子就可以南下兵分兩路直接威脅南口和居庸關。看來這個鈴木重康還不笨，今天他們在德勝口碰了壁，勢必會集中兵力正面進攻南口。」
說著，沈修文語氣一頓道：「命令易安華，榮二旅的補充二團前進至居庸關，隨時準備增援南口。另從師屬火力營撥出一個連隨我一起前往南口。」
喬榛一聽，不由苦笑，這仗一打起來，沈修文這個靠前指揮的毛病就改不了。同時他也知道根本勸不住師長，只得點頭稱是。不過，在沈修文出發時，除了火力營的一個連以外，喬榛還執意讓沈修文帶上警衛營的一個連。
雖然德勝口方向的槍炮聲依舊響個不停，不過南口鎮依舊一片靜悄悄。今天的天氣不錯，站在南口鎮外的主陣地，用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看到昌平縣城城樓上插著的月經旗。
「德安，能不能守住南口，就要看能不能守住這龍虎台陣地。這裡是整個南口鎮唯一的制高點，如果龍虎台守不住，那整個南口鎮就直接暴露在鬼子火力範圍之內了。」沈修文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程德安說道。
「師座，您就瞧好吧。龍虎台上佈置的我榮一團的頭號的主力一營，這可是您當年帶出來的老部隊了。沒一個是孬種，我保證牢牢地釘在龍虎台上，絕不能鬼子在龍虎台前進一步。」程德安把自己的胸膛拍的乓乓響。
「我說程大個兒，你小子可別小看對面的鬼子混成第十一旅團，他們可是關東軍的精銳，還是機械化部隊，不但有重炮，還有一個戰車大隊。另外，鬼子佈置在北平和天津的航空兵隨時可能增援。你小子可不能大意。」副師長兼榮一旅旅長滕東林還是有些擔心地關照道。
「副座，您可能還不知道吧，前兩天弟兄們在構建工事的時候，無意中挖通了一個藏兵洞。乖乖，裡面還挺大，足足能裝得下一個營。後來，我找山下的老人問過，據說這是當年清軍在這裡抵禦八國聯軍時修建的，直奉大戰時，估計是被炸塌了。現在，被咱們發現，根本用不著怕鬼子的飛機和大炮，他們要是來炸，老子就貓在洞裡，毛也傷不了一根。等他們進攻的時候，老子再出來收拾他們。」程德安一臉神秘地嘿嘿笑道。
「藏兵洞？」沈修文和滕東林一聽，倒是一陣驚喜，沈修文連忙道：「走，過去看看。」
藏兵洞的入口就在龍虎台山頂上，走進洞內，裡面果然別有洞天，正如程德安所說的，藏上七八百人的一個營完全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能存儲彈藥和糧食。
「師座，我正在命令工兵連的弟兄們沿著洞和後山打通，這樣增援部隊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開上來。我把團部就設在這裡。到時候，小鬼子哪怕再用飛機、大炮來炸，也休想在龍虎台前進半步。」程德安得意洋洋地說道。
「不錯，不錯。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找到了這麼一樣好地方。這仗一旦打起來，弟兄們的傷亡一定能少很多。行，程大個兒，你小子行啊。」滕東林在洞內轉了一圈之後，笑呵呵地說道。原本臉上的擔心之色如今也是一掃而空，接著又問道：「怎麼樣，通往後山的洞打通沒有？我把旅部工兵營也調上來，兩頭一起挖，在小鬼子開戰之前，爭取打通。」
「差不多了，最多還有半天的功夫就能打通。嘿嘿，副座，這還是多虧了您讓我多向這附近的村裡找老人打聽，要不我還真找不到這個藏兵洞。」程德安抓著腦瓜嘿嘿笑道。
「行了，你小子就別拍我馬屁了。我哪想得到這一層，還是師座上次來的時候關照我的。」滕東林拍著程德安的肩膀笑道。
「儘管有這個藏兵洞，但這次我們可是第一次和關東軍交手，德安你也不要太過大意。另外，我帶來的火力營二連就交給你指揮。」沈修文看過一遍之後，也滿意地點了點頭。龍虎台本來就是居高臨下，易守難攻的地方，有了這樣的一個藏兵洞無疑是如虎添翼。
「那太好了，有了火力營的m2，小鬼子的那些戰車就是鐵皮棺材。師座，您就放心，我還是那句話，人在陣地在。」
由於德勝口方向，霓虹軍的騷擾性進攻一直就沒停過，滕東林有些不放心，親自前往督戰。沈修文則悠哉悠哉地在程德安的團部用過午飯。
「沈老大，你還別說，你派到我們團來的陳一鳴這小子還真的挺有兩下子的。這小子雖然不是咱們黃埔出身，但是比起我手下那些正兒八經中央軍校十期畢業的強多了。上次全師大比武，這小子帶了的連拿了全師第一，當時我還有些不服氣。但是這次我們團在南口佈防，我讓這小子跟著一營在龍虎台佈防，這工事建的，一線二線陣地的銜接，環形工事，隱蔽火力點，佈置的是井井有條。能力比我的一營長都要強。要不是你讓我盯著這小子，我還真想把他留下來就給我當參謀長。老大，你說這小子真的是g黨？」吃完飯，程德安抹著嘴巴，一臉可惜地說道。在沒人的時候，程德安對沈修文的說話就隨便多了。
「是啊。」沈修文深深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他早就被特務處盯上了，要不是我保著，早就人頭落地了。」說著，沈修文不由有些惱怒，恨恨道：「媽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造之材，沒想到居然是gd。」
「老大，現在不是國g正在談判嘛，以後還要一起合作打鬼子。還抓什麼gd呀？要不你就把陳一鳴這小子留在我的榮一團，要是有什麼事我頂著。」程德安瞪大了眼睛說道。這幾天，他對陳一鳴也起了惜才之心。
「放屁。你頂？你拿什麼頂？」沈修文狠狠地瞪了程德安一眼，厲聲道：「我告訴你，你要是還想打鬼子，哪怕將來國g即便合作了，也要跟那邊離遠點。你我是軍人，以後少跟政治沾邊。」
程德安看到沈修文發火了，頓時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道：「是。」接著看了看沈修文，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說這個陳一鳴該怎麼處理？」
沈修文皺緊了眉頭，其實當他之前聽到沈醉的匯報後，對陳一鳴就十分的惱火，把他派到程德安的一團，雖說是出於保護他。但又何嘗不是存著把陳一鳴送到陣地的最前沿，生死由命的心理。現在聽程德安問起，一開始的想法不由有些動搖了。畢竟陳一鳴是個人才，如果讓他白白犧牲掉，也太不值得了。微微沉吟了一下後，歎了一口氣說道：「趁著現在還沒有打起來，待會你把他給放了。讓他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別他娘的在老子的部隊中搗亂。」
以下不算字數。
原本想刻意描寫一下沈修文和張自忠之間的結交。但是今天上午在整理資料的時候，意外地在維基百科全書上，瞭解了張自忠的一些情況。臨沂保衛戰，棗宜會戰，作為犧牲在抗日戰場上的第一位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的的確確是一名抗日英雄。但是，在此之前張自忠卻是籍籍無名。長城抗戰，喜峰口大戰，當時是馮治安打的。蘆溝橋事變，打響第一槍的也是馮治安的三十七師，而張自忠扮演的卻是一個不光彩的角色。而後的種種，也算是張自忠的覺醒。
細細一想才知道，我們目前所知的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張自忠是犧牲在抗日戰場上的，沒有參加後來的內戰，之前也鮮有剿匪的成績，這才在歷史上留下的濃重的一筆。依照張自忠的性格，如果沒有犧牲在抗日戰場上，以後必定不會選擇成為傅作義第二。那在歷史上會怎麼評說這位抗日英雄呢？說不定也會成為張靈甫第二。
所以，老萬在寫這一章節的時候，把之前和張自忠的結交省去了，直接跳到了戰爭。同時原本是構思讓陳一鳴犧牲在南口大戰中，想想還是把他放了。或許在以後的情節發展中，在某一個時刻，這個陳一鳴還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