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四章出兵華北（五）
「老闆，您看看這塊表你們這兒能不能修理？」汪曉菲走進一家鐘錶鋪，從包中取出一塊懷表。
「我先看看。」一個矮個胖乎乎的老闆笑容滿面地接過汪曉菲遞過來的懷表。當他打開看到表蓋內側刻著一朵梅花時，頓時一驚。連忙機警地看了看四處，接著小心地問道：「小姐，您這塊表到底有什麼毛病。」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經常走走停停，每天到下午三點總會停下來。我估計是沒油了。」汪曉菲笑吟吟地說道，接著壓低聲音補充道：「我這表以前一直上的是三號潤滑油，不知道你們這兒有沒有？」
老闆一聽頓時眼睛一亮，連忙道：「有，有。請跟我到後面來，後面專門有師傅幫您這塊表上油。」
汪曉菲點了點頭，跟隨老闆往櫃檯後面走去。出了店堂，穿過一個天井，走到後院的一排的房子前，老闆恭敬地向汪曉菲鞠了一躬，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汪曉菲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屋內站著一個穿著長袍馬褂，頭戴禮貌的人。當這個人慢慢轉過身來的時候，汪曉菲的眼前頓時一亮，凝重的臉上立刻露出由衷的笑容，朝這個人的懷中撲去：「爸爸，怎麼是您。」
大島次郎抱著撲過來的汪曉菲，寵溺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也是一臉笑容可掬地說道：「幸子，爸爸這次是專門過來看看你的。你表現的很不錯，不但成功地打進了華軍的榮譽第一師，而且已經接近到了沈修文的身邊。爸爸為你高興，也為你自豪。」
汪曉菲，應該叫大島幸子，鬆開了大島次郎，連忙取下頭上的軍帽，從一處接縫中取出一小圈紙條，遞給大島次郎道：「爸爸，明天七十二軍全部集結完成，從漢口登車，開赴華北，在居庸關南口一線佈防。所有的情況，我都寫在這張字條上。」
大島次郎一臉滿意地接過大島幸子手中的字條：「很好，在這麼短時間內你就能拿到如此重要的情報。」緊接著大島次郎又問道：「盤尼西林有消息嗎？」
大島幸子皺著眉頭搖了搖頭道：「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不過榮一師師部醫院盤尼西林十分充足這是肯定的。戰場上負傷的士兵任何一人只要有需要就有充足的盤尼西林。但是來源沒有任何知道。這應該是榮一師的最高機密。」
大島次郎歎了口氣道：「從淞滬戰役到南京戰役，帝國的士兵死於術後感染不計其數。由於美國輝瑞製藥公司對帝國的封鎖，帝國目前還無法從正常渠道買到這種新藥，即使在黑市上收購也是微乎其微的，就連受傷的軍官也只有少佐以上的軍官才有資格使用寶貴的盤尼西林。」
大島次郎一邊說著，一邊背著手在房間裡踱步，臉上逐漸露出憤怒之色：「如今，有人把美國輝瑞製藥公司對帝國封鎖的責任推到了我的頭上。鑒於美國現今對帝國的重要性，不便在美國對輝瑞製藥公司下手。但是這個沈修文卻是跟輝瑞製藥公司的關係是最緊密的。他不但自己擁有大量的盤尼西林而且他的部隊還裝備了大量的美國新式武器。我們目前只能從他的身上下手，你是目前我們唯一能夠接近他的人，一定要想辦法盡快搞清沈修文和美國的關係，以及盤尼西林的來源。幫爸爸洗清這個恥辱。」
「哈伊。」大島幸子連忙應道。
接著大島幸子又有些疑惑地說道：「爸爸，前段時間我曾隨醫療隊跟沈修文一塊兒去過一次萬縣，沈家原來在上海的全部產業都已經遷往萬縣，還在那裡辦了一個榮軍農場。您說有沒有可能他們已經從美國拿到配方，自行在生產。」
大島次郎微微沉吟了一下，很快就擺了擺手道：「這絕不可能。盤尼西林是當今世界醫藥領域的一個奇跡，也是一個聚寶盆。詹姆士和沈修文的關係再好，也不可能把配方交給他。再說，即便沈修文從詹姆士那裡取得配合，按照華國目前的工業水平，根本無法生產。他們的盤尼西林和武器彈藥都是從美國運來的。目前美國方面每月提供給軍政部的一萬支盤尼西林都是經香港轉道運進來的。只有沈修文的物資運輸路線我們還沒有掌握。你要加緊這方面的情報。」
「對了，爸爸。」大島幸子突然想起點什麼來，連忙說道：「前幾天沈修文親自去了一趟九江，並在九江設立了一個辦事處。」
「九江。」大島次郎一聽，再次陷入沉思。
「這就對了，他們的物資就是從美國運來的，九江很可能就是他們一個物資中轉站。自從上海被帝國佔領後，他們的物資就不可能從上海轉運，那麼只能停靠到寧波港。然後通過浙贛鐵路，和南潯線，由九江水路運到武漢，甚至可以直達萬縣。」大島次郎不愧是個老資格的特工，直接就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爸爸，這個沈修文極端仇視我們大日本帝國，而且他的手上已經沾染了無數大日本帝國勇士的鮮血，為什麼不直接除掉他呢？」大島幸子有些不解地問道。
「不，幸子，你錯了。我們是間諜，不是戰場上衝殺的戰士。沈修文對於我們來說一個金礦。殺了他，對於我們，對於帝國都沒有任何的好處。通過他我們可以掌握美國輝瑞公司和他的秘密關係，只要掌握了這個關係的證據，我們就可以向美國政府提出抗議，並且施壓，迫使輝瑞公司解除對帝國的封鎖。二來榮一師現在是華軍的王牌師，沈修文在華軍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有你潛伏在他的身邊，我們就能源源不斷地獲得華軍的情報。」大島次郎笑著搖頭說道。
「不過，你還要想辦法更加接近沈修文。我下面的匯報說你現在在榮一師師部醫院很引人注目，這是一個好現象，你繼承了你母親的美貌，又有爸爸的智慧，我想只要稍加磨練，你將來一定能超過爸爸，為我們大日本帝國征服華立下大功的。」大島次郎接著又看著面前的女兒鄭重地說道。
大島幸子聽出了父親話中的潛台詞，但是從小被灌輸的為了帝國的利益不惜獻身的思想，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同時為父親不惜做出犧牲女兒的舉動感到敬佩。連忙鞠躬道：「請爸爸放心，我一定會為帝國的利益，為完成您對我的期望努力的。」
接著，大島幸子又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不過，爸爸，現在榮一師中有不少特務處的人擔任要職，除了政訓主任孫文華之外，副參謀長沈醉就是一名可怕的人物。還有沈修文的身邊還有一位機要主任沈鑫童，這個女人也不是一般的人物。」
「沈醉！」聽到這個名字，大島次郎不由咬牙切齒道：「在上海我就曾敗在這個人的手裡。幸子，你以後也絕不可有任何大意。」
「哈伊。」大島幸子連忙應道。
「另外，張家口和懷來縣都有我們的人，到時候如果你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去聯繫他們，暗號不變，我會通知北平方面的。」大島次郎接著又囑咐道。
「北平方面？」大島幸子不由一愣，她和自己的父親都是隸屬日本外務省巖井公館的人，而北平方面則是軍部的勢力範圍。
「巖井公館作為戰前替帝國收集戰略情報，做出了重要的貢獻。但是一旦開戰後，軍事情報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你還記得嗎？爸爸的同學，你的松井叔叔，現在已經就任北平特務機關長。這次就是和你松井叔叔合作。」大島次郎也沒有對女兒隱瞞，略顯得意地說道。
……
「好，一鳴同志，你提供的這個情報很重要，我馬上向長江局報告。」在一家書店的裡間，一名戴著眼鏡書店老闆打扮的中年人對一名少校軍官說道。
「那好，我不能在這兒多待，馬上得趕往部隊。我先走了。」這名少校軍官握著書店老闆的手說道。這名少校軍官的胸章上赫然印著國民革命軍榮譽第一師的字樣，職務和名字卻是師部參謀，陳一鳴。
……
漢口，中g代表團駐地，這裡對外是中g代表團，而對內則是有王明任書記的中g長江局。
「周副主席，這是從各方面傳來的情報，蔣中正已經調衛立煌的十四集團軍北上，協防平漢線；派出孫元良的七十二軍北上，駐防平綏線懷來至南口一線，防止霓虹軍攻佔北平後，北上沿平綏線進攻。」長江局秘書長李克農拿著剛剛收集的情報，走進了周en來的辦公室。
周en來放下手中的筆接過李克農遞過來的情報，仔細地看了一遍後，歎了一口氣道：「這和主席之前的判斷完全一致。蔣中正已經預料到宋哲元靠不住，平津地區遲早失守，已經開始提前佈防。衛立煌的十四集團軍是唯一沒有參加淞滬會戰的中央軍，七十二軍所屬的八十八師和榮譽第一師都是中央軍的王牌，不論是淞滬會戰還是南京保衛戰，這兩支部隊的表現都是最好的。蔣中正這是防備霓虹軍佔領北平後分兵南下和北上。不過，七十二軍目前還在休整階段，蔣中正沒有動用陝西的胡宗南部，反而捨近求遠，調七十二軍，主要還是在防備我們陝北的部隊。」
「據我們在榮一師的內線報告，榮一師從南京撤下來的時候，收攏很多其他部隊的潰兵。回到武漢後，沈修文沒有歸還這些潰兵，而是仗著蔣中正的寵信，將他們強行編入榮一師。而且，榮一師的訓練十分嚴格，現在榮一師的實力較之前更為雄厚。甚至已經超過了原來的三個德械樣板師。另外，八十八師在南京的損失相對比較小，雖然這次補充的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是他們以原來的基層軍官和老兵為骨幹，實力也不可小覷。還是一等一的王牌師。七十二軍雖然人數還不到三萬，但是戰鬥力顯然已經超過了一個雜牌軍編成的集團軍。如果，霓虹軍並不向平綏線進攻，這樣一支部隊留在華北，和胡宗南部遙向呼應，那對我們也是極大的威脅。」李克農接著又有些擔心地說道。
周en來搖了搖頭，李克農搞情報是把好手，但是軍事上，從來沒有帶過兵，還是顯得很稚嫩。不過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來，只是擺了擺手道：「這些情報要嚴格保密。對於那些潛伏的同志，一定要保護好他們的安全。特別是象榮譽第一師這樣的王牌部隊，越來越受到蔣中正的信任。能打進這樣的部隊不容易，將來對我黨具有重要意義。告訴這些同志，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輕舉妄動，以待將來發揮更大的作用。」
「是。」李克農的臉色一肅，連忙應道。
李克農走後，周en來陷入了沉思，漸漸地兩條劍眉皺到了一起。北平一定會丟，霓虹軍一定會沿平綏線進攻綏遠、山西。到時候，陝西也絕不會倖免。這兩天中央日報、大公報等各大報刊都在大肆宣揚國民黨的抗日決心。國民黨談判代表陳立夫更是公開表態，歡迎中g加入抗日統一陣線，並且破天荒的同意之前他們寸步不讓要取締的陝甘寧邊區改為特區，表示出了極大的誠意。這讓中g代表團很被動。顯然這種誠意的背後也是國民黨已經看到了華北的局勢危急。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想失去山西、綏遠，讓華北的霓虹軍和關外的關東軍兵合一處。
如果說把陝甘寧邊區改為名義上所屬國民政府的特區可以接受的話，那談判的最後分歧就是軍事指揮權方面。周en來知道，性格剛烈，一向信奉槍桿子裡出政權的毛是絕對不會接受把軍事指揮權交給國民黨來指揮的。但是一旦如此，中g方面必定會陷入被動，不利於之前達成的盡一切可能團結愛國的民主黨派，聯合起來共同與國民黨抗衡。而且如果霓虹軍佔領山西和綏遠之後，會容忍陝北存在嗎？到時候蔣會為此在暗地裡和日本人合作嗎？即使不合作，如果霓虹軍北上進攻的話，想必蔣一定會很高興看到這一幕的。中g一向以抗日為口號，絕不能和日本人合作。如果到時還打不成兩黨合作協議的話，極有可能陷入危局。
想到這裡，周en來決定親自起草電文，向陝北匯報目前的情況的同時，闡明自己的憂慮，並且請示下一步的談判。
……
「師座，自從命令發佈後，各部隊已經開始集結，並且嚴令不准外出，除了團以上軍官和師部人員還可以有事請假外出。據我們這兩天的暗中調查，自命令發佈後，名單上的人員外出的有五名其中就包括汪曉菲。她請假的理由是修表，也的確去了一家鐘錶行。但是在裡面待了相當長的時間。等她離開後，我們繼續觀察這家鐘錶行，居然發現了大島次郎。由此我們可以斷定這個汪曉菲不但是日本間諜，而且還是巖井公館的人。」沈醉向沈修文報告道。
「大島次郎？巖井公館？」沈修文不由一驚。這個巖井公館早在上海時就打過交道。而且沈修文還知道這家巖井公館平時收集的是戰略情報，很少涉及到軍事情報。聯想到當初大島次郎試圖綁架詹姆士和洪俊偉，看來這個汪曉菲的主要目的很可能就是盤尼西林。但是，汪曉菲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去，很明顯就是為了部隊開拔的軍事情報。
「你先不要驚動她。另外，那家鐘錶行也不要動，派人盯住就行。」沈修文考慮了一下後說道。接著馬上又問道：「其他人呢？」
「其他四名外出的人都沒有什麼異常發現。」沈醉回答道，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林副院長，沒有外出，也沒有任何反常舉動。」
沈修文聽到這話，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緊接著，卻聽到沈醉繼續報告道：「但是我們又發現了另外一個情況。新任作戰參謀陳一鳴也在昨天請假外出，他去的地方是一家書店，而這家書店是已經在特務處秘密監控下的中g在武漢的秘密聯絡點。而且這個情況是特務處秘密傳過來的。」
「你是說這個陳一鳴是gcd？」沈修文一驚。
「是的。」沈醉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陳一鳴的能力很強，沈修文對他也是相當看重。
「師座，您看是不是秘密解決掉？」既然這個陳一鳴是特務處發現的，在沈醉看來與其交給特務處，不如解決掉，免的給沈修文帶來麻煩。
沈修文搖了搖頭道：「部隊晚上就要開拔了，這個時候不宜輕舉妄動，等到了南口再說吧。」
沈醉一聽，張了張嘴，想勸勸沈修文，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立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