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南京保衛戰（八）
八月八日清晨，隨著淒厲的防空警報拉響，六七十架霓虹軍飛抵南京上空，對南京華國守軍的陣地和南京城區進行了自開戰以來強度最大的轟炸。正當堅守在外圍和復廓陣地上的華國守軍嚴陣以待準備迎接霓虹軍的地面進攻時，卻驚異的發現，空襲過後，霓虹軍並沒有發動進攻。
這時，其中一架霓虹軍飛機南京城上空，盤旋一圈以後，投下了一個帶降落傘的東西。晃晃悠悠的降落傘就落在南京衛戍司令長官部——百亭子唐生智公館的附近。負責保衛衛戍司令長官部的警衛部隊跑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空投袋，上書「南京衛戍司令長官唐生智將軍收」。於是，警衛部隊的官兵不敢怠慢，趕緊送交司令長官部。蕌
唐生智拿到後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投降勸告書」幾個大字。下面寫道：百萬霓虹軍已席捲江南，南京城處於包圍之中，由戰局大勢觀之，今後交戰有百害而無一利。惟江寧之地乃中部古城、民國首都、明孝陵、中山陵等古跡名勝蝟集，頗具東亞文化精髓之感。霓虹軍對抵抗者雖極為峻烈而弗寬恕，然於無辜民眾及無敵意華國家隊，則以寬大處之，不加侵害；至於東亞文化，尤存保護之熱心。貴軍苟欲繼續交戰，南京則必難免於戰禍，是使千載文化盡為灰燼，十年經營終成泡沫。故本司令官代表霓虹軍奉勸貴軍，當和平開放南京城，然後按下辦法處置。
下面的落款是大日本帝國華中方面軍總司令官松井石根。同時還註明：對本勸告的答覆，當於八月九日正午前交至中山路句容道上的步哨線。若貴軍派遣代表司令長官的責任者時，本司令官亦準備派代表在該處於貴方簽訂有關南京城接收問題的必要協定。如果在上述指定時間內得不到任何答覆，霓虹軍不得已將開始對南京城的進攻。
投降勸告書在兩名副司令長官羅卓英和劉興的手中傳閱了一遍。未等羅、劉二人發表意見，唐生智便冷笑一聲，把勸降書撕得粉碎：「傳我的命令，準備與霓虹軍決一死戰。各部隊要與陣地共存亡，擅自撤退者按連坐法嚴懲不怠！」
自淞滬開戰以來，坐在冷板凳上的唐生智便一直是強硬的主戰派，此次南京戰役他又是唯一極力主張死守，儘管戰局從一開始就大出他的所料，但是在抵抗和投降這一點上，唐生智絲毫不含糊。更何況他也非常清楚，現在南京衛戍司令部下屬的這些部隊，大部分都是老蔣的嫡系部隊，讓他們抗日他們都不會含糊，但是如果說是投降，恐怕連徐源泉的第二軍團和粵軍的第六十六、八十三軍都不會答應。
「另，各軍所得船隻，一律繳交運輸司令部保管，不准私自扣留，著派第78軍軍長宋希濂負責指揮。沿江憲、警嚴禁部隊散兵私自乘船渡江，違者即行拘捕嚴辦。倘敢抗拒，以武力制止。通知江北的胡宗南，如果沒有衛戍司令長官部的命令，有任何船隻擅自北渡，可以開槍。」唐生智緊接著又下達了第二項命令，擺足了背水一戰的架勢。
聽到第二份命令，一大早來匯報工作的南京市市長兼警察廳長肖山令頓時急了，連忙道：「唐長官，市內還有將近二十萬老百姓還沒有疏散，如今霓虹軍正在進攻蕪湖，平民的疏散只能去江北。」
「怎麼還有這麼多？」唐生智不由緊皺著眉頭，從發佈戒嚴和疏散令差不多十天了，他沒想到南京城內還有這麼多的平民。
肖山令苦澀地搖了搖頭道：「剛開始的時候，很多老百姓都不願離開。現在我們市政府和警察廳的所有人員全部都下去做工作了。再說了，很多我們自己的人員家屬還都沒有撤離呢！」
唐生智這才想起他先前下過的命令，只要城內留一名老百姓，市政府所有人員的家屬一律不准撤退。
「現在一切都要以戰事為重，還沒有來得及撤退的市民從城西向郊外撤退。」唐生智緊鎖著眉關沉吟片刻說道。唐生智其實並不相信上次在會議上沈修文提出的霓虹軍進城後會大濫殺無辜，命令市民疏散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將來的巷戰做準備。
「至於市政府人員的家屬，等疏散工作結束後，由運輸司令部統一安排向江北撤退。」
肖山令也只得點了點頭。
「唐長官，剛才霓虹軍的空投如此準確，恐早已偵知我衛戍司令長官部的位置。我看還是把長官部遷往鐵道部的地下室吧。」這時參謀長周斕一臉擔心地開口說道。
其實周斕的提醒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拒絕霓虹軍的投降勸告書，明天這裡肯定會成為霓虹軍飛機轟炸的目標。但是相比自己的安全，唐生智心裡清楚，自己已經下達了死守的命令，必須要給全體將士做出表率。面不改色地說道：「我不能害怕小鬼子的轟炸，就搬出這棟屋子。不過，其他人員可以搬到鐵道部地下室去辦公。我和尤青、鐵夫留在這裡。」
在坐的都是戎馬半生的軍人，個中利害心知肚明，見唐生智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周斕也不再奉勸，著手準備搬遷的同時，調了一個高射炮連佈置在唐生智公館的四周，以確保繼續留在此處辦公的三位司令長官的安全。
一天的停戰，給中日雙方的部隊都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機會。雙方紛紛調兵遣將，彌補各自的薄弱環節。有了榮譽第一師在方山陣地的配合，七十四軍對守住淳化鎮信心大增，王耀武從退守江寧鎮的一五一旅中拼湊出一個團，調往淳化，由副師長兼一五三旅旅長李天霞統一指揮。
八月十日下午一時，沒有等到唐生智投降的松井石根下達了攻擊命令，嚴令南京外圍各部隊必須在三天內攻下南京城。還在外圍掙扎的第六師團對方山和淳化鎮同時發起了進攻；第一一四師團也把所有主力全部投入到秣陵關的進攻中。已經突破外線陣地的第九師團進攻烏龍山要塞，第十六師團則對復廓陣地的主陣地紫金山發起進攻。
同時，日本海軍航空兵木更津大隊負責進攻部隊的空中掩護。一時間淳化鎮、方山、紫金山、烏龍山要塞外圍陣地，在木更津大隊的瘋狂轟炸和俯衝掃射下，陷入一片火海。飛機炸，大炮轟，然後由戰車開道，地面部隊向上述陣地發起一輪又一輪的進攻。但是英勇的華國守軍依舊牢牢地守衛著陣地。第六師團甚至幾次突破淳化鎮的防線，雙方展開殘酷的白刃戰，但幾次突進淳化鎮的霓虹軍都被一五三旅組織的敢死隊給趕了出來。
就在戰鬥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西面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片小黑點，隨著小黑點越來越接近，傳來轟鳴的馬達聲。
「我們的飛機，是我們的飛機。」負責防守紫金山主陣地上的教導總隊的官兵，率先看清楚了飛機上赫然畫著青天白日的徽章。
原來隨著南京戰局的不斷惡化，特別是霓虹軍飛機的轟炸給南京守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在唐生智的求援下，遠在武漢的蔣中正派出在淞滬戰場上表現不俗的空戰英雄高志航的第四大隊增援南京。
霓虹軍海軍航空兵木更津大隊和高志航的第四大隊可是老對手了，在淞滬戰場的上空木更津大隊沒少在第四大隊的手下吃虧。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原先損失慘重的木更津大隊這次駕駛的都是新近補充的最新型的九七式艦載攻擊機。而第四大隊隨著《中蘇互不侵犯條約》的簽訂，也得到了蘇聯空軍志願飛行人員並肩作戰的支援。中蘇兩國飛行員駕駛飛機勇敢地迎擊日機。塗著青天白日的戰機和塗著月經旗的日機上下翻飛，打成一團。在地面上聽到空中傳來的隆隆炮聲和機載機槍的掃射聲，但是卻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方的射擊聲，只有看清拖著濃煙栽下來的飛機上的月經旗標誌的時候，守城的官兵們才一齊歡呼起來。蕌
但是，儘管中蘇兩國空中勇士奮勇衝殺，但是木更津大隊的飛機不論是在性能上，還是數量上都佔了壓倒性的優勢。
擊落了七八架霓虹軍飛機後，第四大隊終因油料和彈藥不足，並且損失了五架自己的飛機後向合肥機場撤退。儘管此次空中支援對整個戰局起到作用是微乎其微的。但是空軍的參戰卻給地面上的守軍的士氣帶來了極大的鼓舞。
防守紫金山的教導總隊像一道閘門，抵禦著南京正面似潮水般湧來的敵人。教導總隊憑借鋼筋水泥的預設陣地，頑強地阻擊敵人。第十六師團在陣地前遺屍遍野。
教導總隊在淞滬前線的損失是最小的，依舊還有三萬之眾，且裝備精良，戰鬥力並沒有遭到太多的削弱。但是在抵禦第十六師團瘋狂的進攻中，傷亡還是很慘重。不過，總隊長桂永清的命令非常明確，十六個字：「堅決抵抗，不得後退，如有閃失，提頭來見。」蕌
負責前沿指揮的副總隊長兼第一旅旅長周振強在這道死命令的壓力下，急中生智，倚托有利的地形和工事，用少部兵力和敵人周旋，部隊輪番休息，既減少了傷亡，又可以養精蓄銳。這招果然奏效，第十六師團損兵折將，但依然寸步難行。
面對教導總隊的頑強阻擊，第十六師團的師團長中島今朝吾也是焦急萬分。不斷地在臨時指揮部的帳篷內走來走去。
「師團長閣下。」一直趴在地圖邊研究對策的參謀長中澤三夫大佐抬起頭報告道。
「吶尼？」中島今朝吾聞聲快步走到地圖前，他現在急需要參謀長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
「師團長閣下您看，這裡是我們正在進攻的紫金山，它的左側是孝陵衛，孝陵衛除了有個華工兵學校可供防守外，並無其他可以防守的地方。我們可以派一個聯隊繼續對紫金山發起進攻，牽制住紫金山上的教導總隊。然後師團的主力繞過紫金山，直接對孝陵衛發起進攻，一旦突破，我們就可以直接進攻光華門。」中澤三夫指著地圖對中島今朝吾詳細地解說道。
「呦西，這個方案完全可行。」中島今朝吾仔細查看地圖，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命令十九旅團第九聯隊繼續向紫金山進攻。第三十旅團立刻繞過紫金山，向孝陵衛發起攻擊。」
防守孝陵衛工兵學校的只有八十七師二六一旅的一個營。霓虹軍在進攻紫金山陣地，工兵學校的守軍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的前面出現了大批的霓虹軍，猝不及防下根本難以組織起有效的防守，在第十六師團三十旅團的猛烈進攻下，工兵學校瞬間失守。第三十旅團一下子繞過紫金山突入光華門下。
此時，87師師長王敬久正蹲在富貴山地下室的師部內，一個人低頭抽悶煙。聽到工兵學校失守的消息傳來，驚得他跳起來，把香煙一扔，半天說不出話來。
「師座，這個情況恐怕應該趕快報告司令長官部吧！」旁邊的教導總隊參謀長邱清泉見此連忙提醒他。
王敬久這才如夢方醒地掛通了司令長官部的電話，工兵學校一失，南京城的光華門就首先暴露在霓虹軍面前。王敬久在電話裡聽到的是唐生智一頓臭罵。但是自己部隊的失職讓他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氣就不打一處來的王敬久，馬上又接通了二六一旅旅部，衝著二六一旅旅長劉安祺大罵一頓後，大聲命令道：「你給我迅速組織部隊，一定要把工兵學校重新給我奪回來。」
但是這個時候，霓虹軍的後續部隊已經源源不斷地向開到光華門外，奪回工兵學校顯然已經是不可能。
「走，跟我一塊兒上光華門。」扔下電話後，王敬久親自拿起一桿衝鋒鎗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