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死守(一)
淞滬戰場上的華國家隊開始撤退,從白峁口登陸的十六師團遇到華國家隊的頑強阻擊,進展緩慢。第六師團又遲遲拿不下松江,根本無法切斷淞滬大軍的退路。上海派遣軍司令官一面命令正面戰場上的各個師團對撤退的華國家隊緊追不捨,同時嚴令第十軍必須快速攻佔松江,包抄淞滬大軍的後路,完成戰前的部屬。
柳川平助也是焦慮萬分,他剛剛拿到派遣軍總部情報部門發過來的對獨立二十旅的詳細報告。這支部隊原來是淞滬戰場上戰績最好的華國家隊,全殲了海軍駐上海陸戰隊、在羅店以一旅之力擋住了第十一師團進攻達三十六個小時,重創了黑巖旅團。
柳川平助把目光落在了手裡拿著的沈修文的照片上,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比自己的兒子都要年輕的華國家官,率領他的部隊屢次重創皇軍。看來華國遠不是自己當初想像的那樣好征服的。柳川平助第一次生出了這樣的感覺。
最新的情報顯示,華國陸軍精銳部隊六十七師已經向松江增援,鑒於松江的重要性,柳川平助毅然放棄對乍嘉線的攻擊,命令第十八師團餘部調頭東進,以兩個師團的兵力全力攻佔上海,殲滅六十七師和獨立二十旅。
「好,殲敵六千餘,擊斃日酋第六師團第十一旅團少將旅團長阪井德太郎,擊斃大佐聯隊長川島、高城以下佐級軍官十餘名。好,大捷啊。」華國抗日最高領袖蔣委員長拿著由淞滬前敵總指揮部報上來的松江前線的戰報,頓時久違的笑容又重新浮現在了他的臉上。這兩個月來,前線戰事不利,外交上又難以有進展,儘管和gcd就抗日統一戰線展開談判,但是始終未能達成最後的協議。
想到這件事,蔣中正的心裡就窩火。已經被趕到陝北不毛之敵的這些草寇居然提出要求國民政府給予兩軍六師的編制,那些流竄在江南各地的各個游擊隊更是要一個軍的編制。要不是張漢卿發動雙十二事變,日本人又步步緊逼,恐怕如今他早已消滅這個積壓在他心頭十年之久的心腹大患了。
「情況核實了嗎?」緊接著蔣中正又轉頭對侍從一室的主任錢大鈞問道。儘管這個消息讓他這段時間以來鬱悶的心情,總算有機會揚眉吐氣一把。但虛報戰績的情況他已經歷過太多次,還是忍不住有此一問。
「核實了,不但有右翼兵團黃副總指揮的佐證,還有特務處傳回來的情況核准,如果算上米市渡和李塔匯兩個阻擊陣地上的戰績,消滅的霓虹軍人數還不止六千餘呢。」錢大鈞也是眉開言笑地連忙回答道。
「好,好,好。」蔣中正點了點頭,連說了三個好字,一臉欣慰地說道:「我沒有看錯人,沈修文不愧是我的好學生。」
「委座,六十七軍損失慘重,軍長吳克仁陣亡。黃琪翔來電,希望能把六十七軍調下去休整,您看?」一旁的軍政部長何應欽趁著蔣中正心情不錯,接著又匯報道。
聽到六十七軍,蔣中正的臉馬上又垮了下來。當年霓虹軍發動九一八事變,駐守瀋陽北大營的六十七軍不放一槍;東北軍西北剿g,六十七軍又和當時的gcd勾結,致使胡宗南的兩個旅被全殲;雙十二事變,六十七軍更是第一個響應。雖然他們都是奉了張漢卿的命令,但是蔣中正至今難以釋懷。
「哼」蔣中正鼻子哼了一聲,沉著臉道:「一零八師師長張文清擅自撤退,不但導致李塔匯陣地失守,而且直接累及吳克仁陣亡。這種人必須要撤職查辦。」說著,蔣中正皺著眉頭沉吟片刻繼續道:「目前松江的防禦是關係到整個淞滬大軍撤退到國防線的重中之重,六十七軍不能撤下來。六十七軍副軍長賀奎、一零八師師長金奎璧及六十七師所有旅級以上軍官,回南京述職,由軍政部統一重新安排職務。原六十七軍的部隊整體併入獨立二十旅。」
在場的軍政部長何應欽,副總參謀長白崇禧,甚至包括在雙十二事變中差點丟到性命,對東北軍恨之入骨的錢大鈞所有人聽到蔣中正這個決定,不由同時一驚。這個決定等於是把六十七軍這個番號給取消了,而獨立二十旅則又一次無限的擴大,這還是一個旅嗎?實力膨脹到比一個德械師的規模都大。再說,這次獨立二十旅打了勝仗,他們在戰報中也寫的清清楚楚,六十七軍阻止松江西線之敵功不可沒。對於這支有功部隊如此處理,和獨立二十旅相比實在是反差太大,極不公平。
何應欽明白蔣中正的真實意圖,是想趁著六十七軍損失慘重,群龍無首之際,趁機把這支部隊吞併。儘管感到有些過分,不過還是低頭不語。
但同樣是地方軍閥出身的白崇禧感到十分心寒,忍不住道:「委座,不管怎麼說,六十七軍是有功的部隊,這樣處置是否有些不妥。」
蔣中正看一眼白崇禧,露出一副憂慮的神情道:「健生,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可能還不知道,由於吳克仁的陣亡,一零七師和一零八師之間差點內訌。六十七軍是有功,我已經下令,吳克仁追授陸軍二級上將,青天白日勳章。」說著,蔣中正提高音量道:「但是,在此關鍵時刻,一切都要服從大局,在主力還沒有撤退之前,我們只有把所有力量都要凝聚在一起,松江必須要力保不失。」
白崇禧並不知道這個細節,料想蔣中正作為國家領袖不太可能會捏造這樣的謊言,也正如蔣中正所說的,在淞滬大軍未撤離之前,松江絕不容失,況且還有他桂系的數萬大軍,白崇禧也只得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霓虹軍調整進攻策略,使得傍晚時分松江城外的槍聲短暫地平靜了下來。按照第十軍的部屬,第六師團集中南線,第十八師團負責西線,待第十八師團全部到位,集中兩個師團的主力,全力向松江發起總攻。
而正在此時,援軍六十七師到達松江。黃琪翔和沈修文親自到北城迎接新任松江城防副司令、六十七師師長黃維。
在沈修文印象中黃維,還是後世從電影、電視上看到的那個在淮海戰役中被解放軍消滅的著名的黃維兵團。
而這個時代的黃維不過三十三四的樣子,長相十分的儒雅。當黃維看到黃琪翔親自來迎接,連忙從馬背上滾落下來,一路小跑到黃琪翔的面前,敬禮道:「黃長官親自迎接,卑職實在愧不敢當。」
黃琪翔卻是滿臉笑意道:「培我,你是新任松江城防副司令,代行司令職責,我這個前任當然應該迎接嘍。」
黃維的臉上閃現出一絲尷尬,但還是連忙畢恭畢敬道:「黃長官,您是陳長官的老師,更是卑職的前輩。至於職務,卑職是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還望黃長官千萬不要介懷。」
「好。培我還是當年的悟我,雖然字改了,但是性情未改。來,來,來,我來給你介紹,這位就是獨立二十旅的旅長,也是你的參謀長沈修文。」黃琪翔哈哈大笑道。看的出來,他對黃維這位本家還是相當看重的。
跟在黃琪翔身後的沈修文不敢怠慢,連忙上前一步,敬禮道:「沈修文見過學長。」
儘管後世對黃維的印象模糊,但是現在沈修文對黃維可是一清二楚。黃埔一期畢業,早年的戰績雖比不上胡宗南、俞濟時、宋希濂以及自己的大哥,但卻是極受陳誠的賞識,在土木系中的地位僅次於羅卓英。本來,黃維還在德國學習,自從上海開戰後,提前回國,臨危受命接替在羅店血戰中重傷的六十七師師長李樹森,帶領六十七師生生守住了羅店一個星期。
黃維也是久聞沈修文這位學弟的大名,在增援的路上他也剛剛聽聞沈修文的獨立二十旅在松江殲滅了六千霓虹軍,擊斃霓虹軍少將阪井德太郎的彪炳戰績。初次和沈修文見面,黃維在震驚沈修文年輕的同時,並沒有任何輕視,一本正經地回禮,對沈修文的戰績表示了什麼誠懇的讚譽。
黃維此次不但率部增援並且主持松江的防務,而且還帶來了最高統帥部的命令。長相斯文的黃維,做起事來十分雷厲風行。回到指揮部,立刻召開軍事會議,同時宣佈了最高統帥部的命令,當即扣押了撤職查辦的六十七軍一零八師師長張文清。
扣押張文清,金奎璧等人一點意見都沒有,但是聽說要讓他和六十七軍所有旅以上軍官回南京述職,頓時都跳起來了,這等於是剝奪了他們的兵權。性格暴躁的吳騫更是拍著桌子揚言到帶著部隊離開松江。
「這是最高統帥部的命令,誰敢抗命,按叛軍論處,就地繳械。」面對六十七軍軍官的反彈,黃維一改斯文的書生模樣,異常強硬的說道。
這下底下頓時沒有聲音了。如今的東北軍早已四分五裂,要地盤沒地盤,這個時刻對抗最高統帥部的命令,只有死路一條。而且在民族大義面前,本來就聲名狼藉的東北軍,不會得到任何的同情。更何況為了自己將來考慮,也只能接受命令,保住各自目前的地位。
沈修文倒是落到實惠,六十七軍近兩千的百戰老兵編入獨立二十旅,不但解決了他原來的煩惱,而且正好補充了獨立二十旅之前的戰損。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同情六十七軍遭遇,畢竟比起陣亡的吳克仁和其他將士來說,活著的人不管怎麼樣都要幸運的多。
送走了黃琪翔和六十七軍旅以上軍官後,黃維立刻把沈修文招到指揮部。
「沈旅長,雖然目前霓虹軍暫時停止對松江的進攻,但是從整個戰局來看,松江他們是志在必得的。我剛剛接到前線總指揮部的情報,進攻嘉善的霓虹軍第十八師團第二十三旅團已經停止進攻,轉而東進,很有可能是衝著松江來的。」黃維不無憂慮地說道。
「學長,我也接到下面部隊的報告,進攻三十一號鐵路橋的籐本聯隊目前也已經向米市渡轉移。如果十八師團的第二十三旅團的確是衝我們來的話,看來這次霓虹軍是想集中兩個師團主力全力攻佔松江。」沈修文也皺著眉頭說道。
「上峰命令我們務必守在松江三天,確保淞滬戰場主力退守國防線。從今天晚上開始,霓虹軍肯定會對松江全力攻擊。沈旅長,松江的情況你比我瞭解,咱們來探討一下如何在三天的時間裡牢牢地紮在松江。」黃維懇切地看著沈修文說道。
「學長,按照目前形勢,和您當初守衛羅店的情況差不多,只有死守別無他途。」沈修文苦笑著說道。
其實這個問題,沈修文也一直考慮,先前挫敗第六師團,完全是憑借第六師團的輕敵而出奇制勝。如今自己的底牌都已經亮了出來,霓虹軍也在積極的調兵遣將,自己的這點小聰明已經無處可耍,只能和霓虹軍硬碰硬的對決。
「好。那就把松江當成第二個羅店。現在咱們倆分一下工,你們獨立二十旅負責向南門進攻的第六師團,我的六十七師據守西關。」
沈修文沒想到一臉書生樣的黃維不但殺伐決斷,而且竟有如此豪氣。而且主動把阻擊相對完整的第十八師團的進攻攬到自己六十七師的頭上。
獨立二十旅剛剛收編了六十七軍的殘兵,人數和裝備都要比六十七師勝上一籌,讓六十七師去面對十八師團,沈修文有些過意不去。但他剛想張口,黃維卻擺手阻止了他,反而略帶歉意道:「我的六十七師剛剛休整完畢,大部分都是剛補充的新兵。東門和北門還要偏勞你們獨立二十旅。」說著,黃維還特地加重語氣道:「特別是北門,將來可是我們撤退的通道,一定要力保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