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淞滬會戰之激戰（七）
「三十八團，目前一營已經失去戰鬥力，包括副團長程德安在內已經全部撤往龔家宅；二營和三營在今天旁晚的巷戰中損失也不小，二營減員將近一個連；三營的傷亡也在百人以上。四十二團的一營在殲滅鎮北鬼子的一個小隊時也減員了大半個連，二營和三營基本上保存完整的建制。旅直屬部隊的傷亡很大，機炮營、工兵連、輜重連、警衛連和集團軍總部撥給我們的兩個山炮連的傷亡和損失都在半數以上。部隊在昨天從虹口公園出發時，部隊總數有五千一百九十三人，目前還剩下三千二百多人，共計傷亡在兩千左右。」
在鎮東的指揮部裡，沈醉正在詳細地向沈修文匯報一天的戰損情況。儘管今天獨立二十旅擊潰了鬼子整個四十三聯隊，消滅了近三千的鬼子，還有大概**百人被分割成三塊包圍在了鎮內，就好比是沈修文嘴邊的一塊肉，想吃就吃。但是聽到傷亡兩千的樹立還是讓沈修文心痛不已。前幾天在攻佔虹口公園和匯山碼頭的時候，部隊差不多打殘，好不容易把人數補齊，還得到了一個甲種團的擴編，但是投到羅店這個激戰，僅一天的功夫差不多又傷亡了將近四成。而且明天還要守半天，在增援部隊到來之前，沈修文真的不敢保證現在剩下的這三千二百多名弟兄到時候能剩下多少。想像到明天又要有很多弟兄將要倒下，沈修文甚至有想撤退的想法。
想到這裡沈修文不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才深刻領會「慈不掌兵」這句古語的深刻含義。
不過，沈修文很快就打消了剛剛冒出來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想了想問道：「後勤保障沒有問題吧？」
沈醉連忙回答道：「這個倒是沒有問題，晚飯前參謀長剛剛來過電話，鄭主任親自把彈藥和各類給養送了上來，同時把一部分傷勢比較重的弟兄接回松江。就是在來的路上有些不太平，遭遇了兩次空襲，好在損失不大。晚上接受傷的弟兄回去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至少不會有鬼子的飛機。」
沈修文點了點頭，打仗打的就是後勤，從虹口公園、匯山碼頭到今天的羅店，沈修文能打勝仗，敵我雙方的傷亡比例基本上能控制在一比一以內，這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裝備比霓虹軍先進。
這半年多來，隨著盤尼西林的熱銷，美國的輝瑞製藥公司已然成為世界上最著名的製藥公司之一，同時也給沈修文積累了大量的財富。洪俊偉和詹姆士也拚命把沈修文所需要的武器彈藥和其它各類物資從美國運過來。現在儲存在萬縣的武器彈藥和物資夠一個師用上兩年的了。不過，隨著淞滬會戰的打響，華國的沿海已經被霓虹軍海軍封鎖，要想再運進來物資可就困難許多。而且一旦到以後太平洋戰爭爆發，根本不可能從海上把物資運進來。至於空運，沈修文是想都不敢想。
不過，現在這些還不是沈修文要考慮的問題，他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明天增援部隊到來之前，如何守在羅店。同樣隨著第十一師團的全部登陸，明天上午鬼子的增援部隊肯定會出現在羅店的正面，而且還會面臨兩面夾擊，甚至是鬼子的空襲。
「哦，對了，特務連有消息沒有？」說到兩面夾擊，沈修文倒是想起了特務連，到目前位置從月浦出發的四十四聯隊至今還沒有出現的羅店的側翼，特務連功不可沒。從虹橋機場防禦戰中的摧毀鬼子炮兵陣地、小樹林絞殺戰到虹口公園突襲霓虹軍海軍陸戰隊司令部、中心開花。特務連的表現越來越完美。沈修文也為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這把整個獨立二十旅最鋒利的尖刀感到自豪。
說到特務連，沈醉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道：「目前還沒有。不過據前方傳來的情報，特務連在月羅公路阻擊四十四聯隊先頭部隊，不但給工兵排炸掉束裡橋贏得了時間，他們還消滅了上百個鬼子。目前增援羅店的四十四聯隊的兩個大隊目前正宿營在何家店，並沒有連夜開拔的跡象。」
說到這裡，沈醉頓了頓，緊接著顯得有些惋惜的繼續說道：「不過，他們還把四十四聯隊繞道何家店的北朱橋給炸了。」
「幹得好。」沈修文一聽頓時高興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說嘛，怎麼四十四聯隊的增援部隊到現在還沒到達我羅店側翼，原來是特務連搶在鬼子的前頭又把橋給炸了。」
說著，沈修文注意到沈醉臉上惋惜又有些尷尬的神情，不由奇怪地問道：「叔逸，你在想什麼呢？特務連把北朱橋炸了你不高興呀？」
「這倒不是。」沈醉連忙擺手解釋道：「只是北朱橋是明末時期建的一座古石橋，距今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在這個地區也算是一個古跡。炸了有些可惜。」
沈修文不由笑了笑，他知道沈醉平時挺喜歡歷史的，也算是半個文人。不過對於炸一座只有三百多年歷史的古石橋，沈修文並沒有任何可惜。在他看來，只要能挽救弟兄們的生命，對抗日有利，就算是三千年的炸了也不可惜。想到後世那十年浩劫，不知道有多少文物古跡被毀，倒不如現在還能為抗日做點貢獻。
「報告。」這時門外傳來副官馬聰平的報告聲。
「進來。」
馬聰平吊著一隻胳膊走進來，今天在鎮南阻擊的時候，馬聰平的左臂受了傷，原本要送他下去的，結果這小子死活不肯下去，說什麼只要旅座在，他這個副官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要跟在旅座身邊。
馬聰平進門後像沈修文和沈醉敬了一個禮。
「行了，行了。你小子也幸虧是左臂受傷，要是右臂受傷，你還得這樣啊？」說著，沈修文開玩笑的做了一個猴子照鏡的動作，「有事說事。」
馬聰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報告道：「報告旅座，特務連彭連長回來了。」
沈修文正在等特務連的具體消息，連忙道：「趕緊讓彭輝進來。」
隨著一聲響亮的報告聲，沈修文的心頓時一落，彭輝中氣十足的聲音說明特務連並沒有在遲滯四十四聯隊的增援時吃太大的虧。」
「旅座，副參座。」彭輝面帶笑容地走進來向沈修文和沈醉敬了一個禮。
「聽副參謀長說你們打了四十四聯隊先頭部隊一個伏擊，消滅了上百個鬼子，還把北朱橋炸了，把小鬼子擋在橫涇河的對岸過不來。快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沈修文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沈修文以前沒事就在特務連呆著，指導他們的訓練。彭輝在沈修文這個旅座面前也不拘束，當下把情況一五一十的向沈修文和沈醉說了一遍。最後神情有些黯然地說道：「咱們自己有四個弟兄陣亡，另外還有四個負傷。」
特務連的士兵都是從全旅所有士兵中挑選出來的尖子。傷亡了八個，沈修文也有些心疼。但是畢竟特務連這一路上消滅了兩百多名鬼子，而且超出沈修文意料地拖住了來增援的鬼子，從這一點上來看，這些損失是太值得了。
「旅座，原本我以為鬼子會自己扎木排過河。但是據盯在那邊的弟兄報告，鬼子在何家店駐紮下來之後，連夜開著汽車返回月浦，我估計他們是去運器材搭設浮橋，以便於他們的汽車以及火炮一起過河。」彭輝接著又說道。
說到月浦，沈修文倒是愣了愣，因為下午他接到羅卓英的電報，說是十一師的一個旅將向月浦發起攻擊，奪回月浦掩護獨立二十旅的側翼。起初，沈修文還挺高興的。如果側翼就是四十四聯隊的兩個大隊，那四十二團的防禦也會輕鬆點。
「怎麼？十一師向月浦發起攻擊的那個旅到現在還沒有拿下月浦？」
沈醉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道：「據傍晚接到的情報，十一師的一個旅進攻羅店失利，現在已經後撤了。估計是等到明天再進攻。」
沈修文一聽頓時一拍桌子道：「十五集團軍都是幹什麼吃的，人家只用了兩個小時就擊潰了他們的一個團加一個營，佔領了月浦。現在十一師的一個旅攻了半天居然拿不下鬼子的一個大隊。明天再進攻？明天鬼子的增援部隊一到，還進攻個屁，逃還不及。媽的，老子現在是在給他們十五集團軍打工。叔逸，你給十五集團軍發封電報，告訴他們，老子說話算數，幫他們奪回羅店，再守一天半。如果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援軍還未到，老子不伺候了，撤退走人。」
沈醉一聽，那還了得，這樣一封電報一發，得罪人得大發了。連忙勸道：「大哥，這樣一來，咱們出力還討不著一個好字。再說，他們十一師也確實在江灣打了一個多星期，損失慘重，士氣低迷啊。」
沈修文其實說的也都是氣話，但是他這口氣不出他的心裡也不舒服：「那你就告訴羅尤青，老子也損失慘重，要兵員，要武器彈藥，特別是迫擊炮和重機槍。媽的，給人打工，總得要收點工錢吧。哼，什麼士氣低迷，我看國家的弟兄們都是好樣的，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沈醉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十五集團軍下面的幾個師也都是德械師，但是和獨立二十旅比起來差距也實在是太大了。
「大哥，哦不，旅座，咱們還是商量商量被咱們包圍在鎮裡的這些鬼子怎麼把他們吃了吧？」沈醉見沈修文在氣頭上連忙岔開話題道。喬榛後撤到龔家宅後，他就擔負了參謀長的職責。
彭輝聽到旅座和副參座要商量作戰計劃，連忙站起來準備告辭。卻未曾想沈修文擺了擺手道：「彭輝你既然在這兒，就說說你的看法。我讓副參謀長給你介紹具體情況。」
沈醉和彭輝一聽，頓時明白沈修文的心裡早有定計，只不過是想考考彭輝罷了。沈醉的心馬上放了下來，而彭輝則是滿臉的緊張。
沈醉笑了笑，向彭輝把鎮內包圍的四十三聯隊鬼子的情況向彭輝介紹了一遍。原來下午淺間義雄和籐井想集中兵力固守鎮東一塊區域的企圖並沒有完全得逞。由於三十八團二營和三營的行動速度很快，就在他們想集中兵力向鎮東進攻的時候，二營和三營及時把他們分割成三個部分，在鎮西把一百多個鬼子圍在了三個院落裡，還有一群近二百名鬼子被包圍在了鎮北。鎮東還是讓大部分鬼子突了進來，五百多個鬼子佔據了鎮東將近十來處院子。他們還在四周積極佈置了防禦陣地。
彭輝聽完沈醉把情況介紹一遍後，仔細考慮了一番，之後又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沈修文。沈修文則笑著鼓勵道：「彭輝，你大膽說，即便說錯了也沒關係。」彭輝是從那邊過來的人，受到那邊的影響，排兵佈陣較之其他軍官有時比較出人意料，但效果卻並不別人差，沈修文比較看重他，要不是特務連離不開他，沈修文早就把彭輝掉到旅部當作戰參謀了。
聽到沈修文的鼓勵，彭輝也就大著膽子說道：「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既然這幫鬼子已經被我們包圍，那就是嘴邊的一塊肉，想什麼時候吃都行。不過，我覺得在時間安排上最好放到午夜以後，一來讓咱們的弟兄好好休息，二來午夜以後，特別是黎明前的這一段時間，我聽旅座說過這是一個人最疲倦的時候。在這個時候發動進攻，不但能打小鬼子一個措手不及，而且還能減少我軍的傷亡。」
「嗯。有長進，說到點子上了。」沈修文不由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過，在你的這個想法的基礎上，我還得加上一條，叫咱們的弟兄好好休息，但是絕不能讓鬼子休息好了。讓包圍鬼子的弟兄們時常給鬼子敲敲警鐘，打個冷槍或者扔個手榴彈什麼的。不在於多殺傷幾個鬼子，但一定要讓鬼子的神經高度緊張，想睡覺也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