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淞滬會戰（八）
「連一個小小的保安團長都能洞察當今的局勢，委員長唉，顧忌太多。」拿著副官剛剛送進來的電報，張治中不由深深地歎了一口道。沈修文的電報中提出了先發制人，和他的觀點正好不謀而合。
「八十七師和八十師開始行動了沒有？」張治中抬頭看了自己的副官一眼，問道。儘管在副官面前流露出對蔣委員長的不滿，但是副官是自己，張治中也並不擔心。
「八十七師和八十八師已經開始集結，明天中午前將能全部到達蘇州。」副官連忙回答道。
「告訴王敬久和孫元良，讓他們做好戰鬥準備，隨時準備增援上海。」
副官領命出去後，張治中拿起手中的電文，為難地皺著了眉頭。不過稍作考慮後，他還是拿起了電話：「給我接航空委員會，周至柔主任。」
戴笠在候見室足足等了兩個小時，待何應欽、王寵惠等軍政大佬離開後，才被侍從官請去見蔣中正。
走進客廳，蔣中正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臉上的神情看上去很疲憊。當戴笠來到憩廬的時候，就已經得知上海的事，張治中已經先行向蔣中正匯報了。
「校長，這次學生沒有及時探知上海事變，請校長責罰。」戴笠恭恭敬敬地走到沙發邊，低頭說道。
蔣中正的臉上露出一絲慍色，冷冷地說道：「說說吧，事情倒底是怎麼發生的？」
戴笠挺直身體，恭聲回答道：「事情的起因正如日本海軍陸戰隊向上海市政府和上海警備司令部提出抗議的，海軍陸戰隊有兩名軍官在法租界遭到襲擊。其中一名還是出身日本的名門望族北島家族。日本海軍陸戰隊方面認定這次事件是上海保安三團所為，但是保安三團方面拒不承認。而後，日本海軍陸戰隊派出警備隊前往虹橋機場要人，雙方在大門口發生衝突，霓虹軍率先開槍打死打傷了好幾名保安三團的士兵，保安三團反擊，全殲了海軍陸戰隊的警備隊，這才釀成了上海事變。」
「娘西皮，日本人也太囂張了。」聽完戴笠的匯報，蔣中正一臉怒容的罵了一聲。接著，又沒好聲氣地問道：「那你們有沒有查到，這兩名日本海軍陸戰隊的軍官到底是不是保安三團襲擊的？」
「這個應該不是。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昨天晚上保安三團除了團長沈修文以外，並沒有其他的軍官和士兵外出。沈修文不太可能一個人和兩名日本海軍陸戰隊發生衝突。不過，那兩名日本軍官被襲擊是確實的，而且傷勢都比較嚴重。從其中一人是北島家族的來看，這也不像是一起日本駐軍刻意謀劃的事件，應該是一起偶發事件。」
蔣中正點了點頭，他曾三次東渡日本，在日本待過好幾年，也清楚北島家族在日本的勢力。如果這次是駐滬霓虹軍刻意謀劃的事件，他們也不可能拿北島家族的軍官當這個犧牲品。從這點上來看，他也認同戴笠這個分析。同時，蔣中正對戴笠如此清楚上海保安三團的動向，不由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戴笠連忙解釋道：「上海保安三團的副參謀長原是我們特務處上海租借情報組的組長。」
「你安排進去的？」蔣中正一聽，微微皺了皺眉頭道。
上海保安三團名義上是一個保安團，實際上是張治中安排在上海的一支機動力量，對此蔣中正本人也是比較重視的。更何況團長沈修文曾得到過他的親自表彰，還是侍從一室二組組長沈修德的弟弟。
戴笠連忙道：「哦，不是。校長，他是張總司令特意問我要的，是沈團長自己提出來的。」
蔣中正這次點了點頭，接著手指朝戴笠點了點，關照道：「你的注意力應該放在gcd和日本人的身上。雖然我們現在跟gcd在談判，但是他們是無孔不入的，在這點上我們曾經有過深刻的教訓，要嚴防他們趁著這個機會向我們的各個方面滲透。另外，這次上海事變，你們一定要特別嚴密注意日本方面的動態。」
戴笠連忙應道：「學生一定謹遵校長的訓示。」
這時，一名侍從官輕輕地敲門進來報告道：「委員長，航空委員會周主任打來電話。」
蔣中正點頭道：「接進來吧。」說著站起身來，揮了揮手，示意戴笠退下。
聽完周至柔在電話中的請示，蔣中正的眉間不由皺成了一個川字，道：「現在我們要靜觀事態的變化，貿然動用空軍是違反《淞滬停戰協定》的。」說完，蔣中正又沉吟了一下，說道：「可以先派一個空軍大隊進駐杭州筧橋機場。不過，在霓虹軍不率先採取行動之前，筧橋的飛機絕對不能起飛。」
掛掉電話之後，蔣中正凝望著窗外的夜空。國內的局勢剛剛平定下來，跟gcd的談判也在剛剛開始進行，一切都還沒有準備好，這個時候和日本全面開戰，毫無勝算可言。
「慎重，還是需要慎重啊。」蔣中正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黃立奎帶著三排迂迴到敵後，正好遇上彭輝帶人從對面趕過來增援正在和一排對峙的那個霓虹軍小隊。兩方人馬前後一個夾擊，很快就把已經這個霓虹軍小隊全部肅清。
「王八蓋子的，幹的漂亮，一下子就把小日本的炮兵陣地給端了。」黃立奎上前對著彭輝當胸捶了一拳，大笑道。
彭輝則苦笑了一下道：「是唐誠帶著幾個弟兄干的，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情況怎麼了？」彭輝在側翼吸引了警戒霓虹軍的注意力後，因為一排和迂迴包抄的鬼子已經接上火了，彭輝也沒敢多耽誤，立即帶著兩個排前來增援，根本無法接應唐誠。
「放心吧，唐誠這小子賊得很，小日本沒那麼容易咬到他，他會回來的。」黃立奎的臉色也是一黯，不過馬上笑著安慰道。
這時，突然從後面傳來手榴彈的爆炸聲，緊接著是一陣槍聲。
「迦蘭德步槍的聲音，應該是唐誠。」彭輝屏息一聽，頓時叫道。接著又仔細聽了一陣，不由擔心道：「鬼子的人數也不少啊，看來還不止一個小隊。立奎，我把一排留給你，這裡的鬼子你就多費心了。我得趕過去接應唐誠他們，隨便擋住這伙鬼子。」
「你還是把一排一起帶走吧。我這兒還有三營的一個排，收拾兩個小隊的鬼子足夠了。你得給我一個露臉的機會不是？」黃立奎還是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彭輝的肩膀笑道。好不容易圍住了這群鬼子，黃立奎還想著跟特務連一較高下呢。
彭輝顯然看出了黃立奎的心思，笑了笑道：「謝了。等打完仗我請你喝酒。」
讓武淺靜感到憤怒的是，剛剛沒走幾步，又遇到了用手榴彈做成的詭雷，再次炸死兩名士兵不算。爆炸一起，接著火光又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幾發子彈擊中了一個就站在武淺靜前面的士兵。
「八格牙路，卑鄙無恥的華人，出來」武淺靜實在忍不住了，拔出指揮刀一陣亂劈地嚎叫道。
「中隊長，小心。」未等他叫完，這時旁邊一名軍曹及時地武淺靜撲到，一顆子彈呼嘯著從武淺靜的頭上飛過。嚇的武淺靜當即說不話來。
「可惜。」一百五十米外，四班長收起手中的步槍暗歎了一聲。
「走，再到前面去等他們，直到他們不敢前進為止。」黑暗中唐誠輕輕地招呼了一下散落在四周的四班弟兄。
武淺靜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毫不領情甩掉軍曹扶著他的手，命令道：「繼續前進，小心腳下。」
看不見的敵人是最可怕的。有了兩次的教訓，損失了將近十名士兵後，第二中隊的霓虹軍個個如臨大敵，一個個小心翼翼往前挪著腳步，再也不敢向剛才那樣大踏步的前進了。武淺靜此時也顧不上前面越來越密急的槍聲，不再催促快速前進了。
唐誠帶著四班的弟兄迅速的在樹林裡移動著，他們要搶在這群鬼子前面，設置好詭雷，再次伏擊他們。突然，跑在最前面的唐誠突然停下了腳步，做了一個手勢，全體蹲了下來，舉著槍警戒四周，隨時擊發的姿勢。
「咕咕，咕咕。」前面傳來幾聲布谷鳥叫是聲音。唐誠原本緊張的神色頓時一鬆，隨之馬上伸手貼在嘴邊回應了兩聲。
前面一陣簌簌地聲音，彭輝和特務連的弟兄出現在唐誠的面前。
「唐誠，好樣的。」彭輝低聲笑著捶了唐誠一拳，接著又朝唐誠的身後看去，臉上的笑意慢慢地褪去。
「六名炮兵弟兄和兩名重機槍手，還有一名四班的弟兄全部都陣亡了。現在就剩下我們這些人。」唐誠神情黯然地說道。
彭輝拍了拍唐誠的肩膀，安慰道：「這些犧牲的弟兄都是好樣的。」說著馬上又道：「你們後面有多少鬼子？」
「一個中隊左右的鬼子，原來是追我們。後來，大概是聽到前面的槍聲，放棄了追我們，向前面增援。我們幾個便想法阻擊他們，拖延他們的增援速度。」說完，唐誠笑了笑道：「剛才已經打了他們兩次埋伏，幹掉了十幾個鬼子。現在他們都不敢走快了。」
「好，前面的鬼子已經被一營一連他們包圍了，我們在這兒堵住這個中隊的鬼子，想辦法吃掉他們。」
前田敏夫現在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十分後悔今天進攻虹橋機場的舉動。炮兵中隊全軍覆沒，損失了所有的卡車，正野一健的第一大隊早就已經損失過半，現在還能壓在防禦陣地的前面，寸步難行。自己失去了全部的重火力，而對方的重火力才剛剛開始展現出來。
隨著小樹林中的槍聲越來越密集，而且前後都有，前田敏夫心裡明白不但吉川富郎遇到了阻擊，就連他派出增援的武淺中隊也遇到了阻擊。前田敏夫不明白保安三團到底在小樹林裡埋伏了多少部隊，而且據剛剛收到的情報，龍華機場還有保安三團的一個營駐防。
「這個保安三團到底是支什麼部隊呀？」前田敏夫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他甚至懷疑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保安團而是華正規軍的一個師。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正面強突，側翼迂迴的戰術，如今在華國家隊猛烈的火力下，已經完全不可能實現了。
「打信號彈，命令所有進攻部隊撤退。」前田敏夫緊皺著眉頭，終於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叭，叭」兩顆信號彈從霓虹軍的陣地升到了空中。
「撤退了。」趴正野一健身旁的那名中隊長驚喜地叫道。
長時間也壓制在華國家隊猛烈的火力下，所有進攻的霓虹軍每個人早已喪失了鬥志，看到撤退的信號彈，此時在他們的心中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
正野一健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揮了揮手道：「你馬上組織部隊撤退。」
「哈伊，大隊長。」中隊長愉快地接受命令。
正野一健抬頭往前沿陣地悵然若失地看了看，慢慢地從自己腰間的槍套中掏出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槍，然後轉過頭看向日本的方向，心中默默地喊著：「貞子永別了，孩子們永別了。」
正野一健慢慢地把槍對準自己的腦袋，眼睛一閉，扣動了扳機。
「大隊長。」在正野一健拿著對準自己腦袋的時候，正在指揮部隊準備撤退的中隊長正好轉頭，看著這一幕，頓時驚叫一聲，在他扣動扳機的一剎那，伸手打了一下正野一健拿槍的手。
「叭」的一聲，子彈擦著正野一健的頭皮飛到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