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抗戰的號角（二）
上海虹口閔行路三號，大島次郎接到通知走進巖井英一的辦公室，立正道：「閣下，你找我。」
自從上次綁架詹姆士失敗後，日本方面又派人前往美國同詹姆士商談盤尼西林的合作事宜。結果，詹姆士斷然拒絕不算，還把他在上海差點被冒充商人的日本間諜綁架的事給捅了出來，並且揚言一支盤尼西林都不會賣給日本人。日本外務省震怒，負責此項行動的大島次郎自然成了替罪羊。好在巖井次郎保了他，把他從負責國際事務調到巖井公館負責針對華國事務的外勤組。
這次西安事變的爆發，對日本方面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不但緊密關注的事態的發展，而且還在秘密的推波助瀾。他們知道只要蔣中正一死，脆弱的南京國民政府就將瓦解，而華國將重新陷入大規模的內戰當中，這對於對華國一向虎視眈眈的日本來說是最有利的，他們可以在各方都爭得筋疲力盡的時候，輕鬆征服華國。
儘管大島次郎在試圖綁架詹姆士的行動中遭受了失敗，但是巖井英一對這位跟隨了自己十幾年的下屬一向是很器重。
「大島君，對於此次張學良、楊虎城發動的西安事變，你是怎麼看的？」
大島次郎鏡片後面的眼神頓時散發出興奮的光芒，道：「閣下，此次西安事變已經在華國內引起極大的震動，南京政府雖然已經打出了討伐逆賊的旗號，但是他們們中汪精衛、何應欽等人都存著取蔣代之的心思。一旦開戰，蔣中正的性命勢必不保。南京政府就將重組，而以黃埔系為主體的華最精銳的中央軍就將分裂，瓦解他們的戰鬥力。這對於帝國進一步涉入華事務是極為有利的。」
「大島君，你就這麼樂觀？」巖井英一淡淡地問道。
「是的，閣下。」大島次郎再次腳後跟一碰，頭一低說道。接著，大島次郎有些不解地看著巖井英一，問道：「難道閣下不這麼認為嗎？」
「你的想法固然是好的，是朝樂觀的方面去考慮的。但是對於我們作為情報人員來說，不能光從好的一面去考慮問題，還要從壞的一面去考慮。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在西安事變中還有影子嗎？」巖井英一看著大島次郎緩緩地說道。
大島次郎沉吟了片刻，依舊一副不解的神情說道：「我們華國事務組之前已經探知張學良和楊虎城在事變之前頗有來往，但是以目前的實力來說，他們如今甚至比不上華國內任何一家實力派。他們和張楊二人之間的合作，完全是在蔣中正的強勢壓迫下的一種合作。蔣中正就是他們三家的共同敵人，他們發動事變的目的就是想同時贏得喘息之機。」
巖井英一微微點了點頭道：「這個你說的沒錯。他們發動事變雖然以對抗我們大日本帝國為口號，但是他們過分高估了，同時也低估了蔣中正。」說著巖井英一看了看困惑的大島次郎，稍顯得意的繼續說道：「說他們高估了，是他們高估了蔣中正在南京政府中掌控能力，他們以為扣押了蔣中正，南京政府就會妥協，但是現在恐怕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在南京政府中還有很多人比他們更希望蔣中正死。只要蔣中正一死，他們手中就沒有任何和南京政府討價還價的底牌，而他們的結局那只有被剿滅的命運。說他們低估了蔣中正，是當今的輿論以及之前和國民黨有過種種的紛爭的民主黨派，乃至整個華國，都把蔣中正當成了國家的領袖。這也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他們以為提出所謂的和平八大主張就能達到輿論的同情和支持，在這點上他們錯了。如果任隨事態進一步發生，無論是張楊都承擔不起這個歷史責任。所以說，現在的關鍵不是在他們，而是在南京政府。不過，以蔣中正在國民黨中影響力，此次事變和平解決的希望還是非常大的。」
說著，巖井英一歎了口氣，略顯悲觀地說道：「此次事變一旦和平解決，那麼對於帝國來說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大島次郎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巖井英一，良久才開口問道：「閣下，真的會出現這種局面嗎？那汪精衛、何應欽等人？」
「這不是會不會問題，而是很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局面。汪精衛在國民黨內的影響力雖高，但是他的手上並沒有軍隊。而何應欽呢？雖然他也有野心，但是你別忘了，打仗都是需要錢的，而現在掌握華國經濟命脈孔、宋兩家和蔣中正的命運以華國古老的聯姻方式捆綁在一起的，如果得不到孔宋兩家的支持，我想何應欽並不敢輕舉妄動。」
巖井英一向大島次郎分析著，接著又皺著眉頭感歎道：「現在軍部的那幫傢伙，甚至我們的外務省都有些盲目的樂觀了。華國是個古老的民族，有時候他們所謂的大義比什麼都重要，我想他們任何一個熟讀史書的領導人都不敢冒這個天下之大不韙。」
大島次郎此時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絲毫沒了剛才的興奮，呆呆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
「對了，上次讓你調查上海保安三團的情況怎麼樣了？」巖井英一似乎不忍在打擊自己這個欣賞的部下，轉而問道。
說到這個保安三團，大島次郎顯得有些無奈地回答道：「閣下，目前上海保安三團又接受了一個保安營，防區從虹橋機場擴展到龍華機場。他們的任務好像就是為了保護在上海的這兩個軍用機場。不過，他們對外的防備非常嚴，我們的人幾次想進入機場偵察都沒有成功。而且我們還得到消息，原上海警備司令部偵察大隊行動組的組長沈醉調到了保安三團任副參謀長。」
「噢？」巖井英一略顯意外地說道：「就是那個跟我們在租借打了多年的那個年輕人？這的確是個能力非常出色的年輕人。」
接著，巖井英一又顯得十分有興趣地說道：「大島君，上次你就是敗在這個年輕人和沈家那位二少爺的手上，現在你對你這兩個對手的情況瞭解有多少？」
大島次郎的臉上頓時露出羞憤之色，連忙回答道：「據我的調查，沈醉和沈修文兩人在他們還沒有進入各自系統中就已經認識，而且兩人的關係想當不錯。沈醉在復興社特務處不能不說是個奇跡，他在19歲時就被戴笠任命為租借情報組的組長。而事實證明，他的確非常出色。沈修文，除了他有顯赫的出身外，據我們在京滬警備司令部內線的報告，此人完全不同於其他富家子弟。在中央軍校時的表現就非常突出，以九期第一名的身份畢業。而且，在今年年初華中央軍舉行了的大規模軍事演習中，沈修文率領八十八師的一個營，頂住了教導總隊兩天的進攻，為此還受到了蔣中正的親自表彰。所以，我認為沈修文出任目前駐紮在上海的這個保安三團的真正使命絕不簡單。」
巖井英一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大島君，你開始重視你的對手了。你知道上次你為什麼失敗嗎？就是因為你對你的對手，太過輕視。我希望你不要再犯以前的錯誤。另外，對保安三團以及沈修文的工作要繼續加強。」說著，巖井英一有些感歎道：「以沈修文的背景和能力，可是華國家界即將升起的一顆新星啊。」
「哈伊。」大島次郎馬上低頭立正。臉上的神情除了羞憤又增添了幾分堅毅。
「團長，彭輝來電了。」沈醉拿著一份電文快步走進沈修文的辦公室。
彭輝此次出發之時，沈修文特意讓他們帶上了和軍火一起運來的一部美國電台，以便第一時間跟團裡聯繫。這是彭輝發來的第一封電報。沈修文連忙一把搶過電文看起來，結果讓沈修文很失望。彭輝在電文上說，整個西安城如今已經全部戒嚴，他們也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潛入了西安城。由於西北剿匪總司令部戒備異常森嚴，他們沒有辦法進入，而且有關被扣押人員的消息被封鎖，他們只打聽到事變當日，東北軍的一個近衛師和委員長衛隊發生了激烈的交火，死傷了好幾百人。但是沒有任何高級將領死傷的消息。
「團長，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不我讓西安特務處的朋友和彭輝他們聯繫一下，看看還有什麼其他辦法。」沈醉早已看過電文，說道。
「還是算了吧，他們現在的處境也很艱難。如果你以後有機會見到他們的話，替我好好謝謝他們。你告訴彭輝，安全第一，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輕舉妄動。」沈修文歎了一口氣說道。現在這個結果，讓沈修文都有些後悔把彭輝他們派出去了。
「對了，日本人最近有什麼動靜沒有？」沈修文用力甩了甩頭，讓自己的精神更加集中一點後問道。
「前段時間一直有可疑的人員在我們駐防的兩個機場周圍晃悠。但是我們的部隊戒備森嚴，他們也沒有什麼機會能進入機場或者接近我們的兵營。這些人，我都派人暗中盯住了，他們中有巖井公館的人，也是日本海軍的人。」沈醉連忙回答道。沈醉上任以後，不但拉了幾個他原先的親信過來，還逐步把保安三團原有的那些情報人員進行了訓練，現在沈醉手下有一支初具規模的情報部隊。
沈修文點了點頭，微微沉吟了一下後，說道：「除了你的人要時刻盯住日本人之外，命令部隊，兩耳不聞窗外事，加緊訓練，不許任何人外出。」
「是。」沈醉敬了一個禮出門。
沈修文慢慢地走到窗前，望著不遠處空曠的虹橋機場，深深地歎了口氣，輕聲自言自語道：「打仗的日子不遠了。」
西安事變之後，不但是國內群情激昂，國際上的目光都吸引到這個華國西北最大的城市。沈修文雖然下令兩耳不聞窗外事，但還是時刻關注著事態的進展。事態依舊按照歷史的軌跡慢慢地前行。
十二月十六日，國民政府在勸阻張學良無效，各界函電交馳要求討伐，由政治委員會決議派何應欽為討逆軍總司令，劉峙為討逆軍東路集團軍總司令，顧祝同為西路集團軍總司令，分別集結兵力，由東西雙方同時向西安進行壓迫。隨即展開轟炸西安近鄰城市，並逐漸轉向西安。隨著中央軍節節的進逼，東北軍土崩瓦解，張學良被迫釋放拘扣的蔣鼎文先返回洛陽，請國家方面暫停軍事行動，避免衝突升級。
同時，由於日本關東軍陳兵東北，對蘇俄遠東地區虎視眈眈，斯大林急需華國拖住日本，以緩解其在遠東地區的壓力。而蔣中正又是華國未來華國抗日的重要領導人。斯大林在十二月十七日發表聲明，嚴正譴責張學良、楊虎城發動的西安事變，並敦促盡早釋放蔣中正。
十二月二十二日，隨著宋美人、宋子文等親赴西安進行斡旋。十二月二十四日，被扣押了十二天的蔣中正接受了其中六項協議。釋放上海愛國領袖，釋放一切政治犯，保證人民的自由權利。停止剿共政策，聯合紅軍抗日。召集各黨各派各界各軍的救國會議，決定抗日救亡方針。與同情華國抗日的國家建立合作關係。
十二月二十六日，蔣中正回到了南京，西安事變終於和平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