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且聽本王一言!」
李代權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掃過眾人,一字一句的說到:「漢人雖學孔孟之道,然則卻也是最為狡猾之人,他們的話你們覺得能信嗎?想想本王父親,昔日歸降漢人,與之一起的還有諸多將領,然則最後卻不是都被漢人給殺了?或許,你們現在歸降宋缺沒什麼事,但是你們能保證到了長安之後還能安然無恙?既然都是死路一條,為何不拼出一條血路?」
「這…」
聽了李代權的話,眾人覺得似乎挺有道理。李代權所說的關於他父親的事,眾人也都知道。
昔日李賁的哥哥李天寶手下李佛子也就是李代權的父親,李佛子經過數次戰役已經佔領了交州,然則當時在位的乃是楊堅,自然不會坐視交州獨立出去,於是聽從了左僕射楊素的建議,拜瓜州太守劉方為交州道行軍總管,以度支侍郎敬德亮為長史,統領二十七營前往征討。李佛子遣二千餘人前往防禦,隋軍的營主宋纂、何貴、嚴願等率部,在都隆嶺擊敗了起義軍。李佛子畏懼隋軍所以率軍投降,最後被縛送到當時的大興也就是如今的長安,李佛子連同諸多將領盡皆被斬首。
「交州王話雖如此,如今的情況卻是不可同日而語。」
正當眾人為難之際,一名方臉大漢從座位上站了出來,大聲的分析到:「交州王先父昔日乃是投降隋軍。自然會落得個身首異處的結果。但是,譚某的蒼梧州距離大唐最近,知道如今大唐天子仁德有道,吐谷渾、渤遼、龍泉等國歸附之後,都得到了很好的待遇。正如鎮南王宋缺所說的,南越之地貧乏不說,百姓也是蠻橫不知禮儀,既然如此,我等還不如歸降大唐,謀個富貴人生。」
「蒼梧王說的不錯。我們還是投降了吧。」
「沒錯。還是投降了,不然這日子過的戰戰兢兢的,也忒沒意思了!」
「對,大開城門投降。」
那十五個家小都被宋缺俘虜的家族都紛紛嚷嚷向宋缺投降。其餘十一個。除了交州王李代權面無表情之外。其他十個家族中的四五個也都流露出意動之色。
南越的生活真的很糟糕,他們剛開始的時候自封為王還意氣風發,只是久了之後才發現。當王根本就沒什麼用。又不能像漢人那樣過上窮奢極欲的生活,最多也就是發號施令,可惜又沒什麼用。南越又不常發生戰爭,發號施令也不過是讓人去搶漢人周邊的州郡,而且還要擔心漢人什麼時候會派遣大軍來圍剿。
「你們也同意投降嗎?」
李代權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反而先望向那家小沒有被俘虜的十一個家族勢力望去,並且詢問了他們的意見。
十一人當中有五人站了出來,表示同意投降,另外沒有出來的六人則表示不同意投降了。如今也很明瞭了,二十六個勢力,有十九個勢力同意投降,七個勢力不同意投降,那麼結論很明顯了。
「啪啪啪!」
正當眾人要做出決定之時,李代權卻是突兀的鼓起掌來,眾人感到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情況?不過,下一刻發生的事情,讓他們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府外傳來,隨後只見一群士兵手持長矛將整個大廳圍個水洩不通。
「交州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愛州托家托塔右手指著李代權,怒聲說到。而其他十八個家族勢力的帶頭人也都怒視著李代權。他們不是傻瓜,李代權的舉動已經很明瞭了。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早有所準備了。
「李某並不想這樣做,但是為了不讓眾位走錯路,李某不得不這樣做。眾位放心,一旦擊退漢軍,李某就會將眾位放出來與家小團聚。」
李代權神色不變,一副淡定的表情不緊不慢的向眾人安慰到。
「李代權你若是害的我等家小喪命,本王不會放過你的。」
「李代權,你狼子野心莫非以為我等看不出來,漢軍實力強大,頑抗漢軍你將害的我南越諸國不得安寧。」
「你們以為李代權會放過你們嗎?我們今天的下場,就是你們來日的下場。」
十九個家族首領大聲怒罵著李代權,然而李代權好似根本就不在意,等十幾人罵累了,才讓士兵把他們給押下去。
「幾位大王放心,李某與幾位共同進退,等打退漢軍,我等還是各自為王。」
李代權擺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讓原本有些不安的六人稍微安心了些許。剛才李代權的士兵出現的時候,他們也很害怕,結果李代權並沒有動他們,這才讓六人放心了一些。但是,正如有人說的,李代權有一統南越的野心這是毋庸置疑的。如此,李代權必定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只要身處交州,他們依然還是不安全。
「交州王的為人,我等自然放心!」
「交州王放心,我等絕對會拚死抵抗漢軍,我南越之地豈可讓他們染指。」
「如此,李某就感謝諸位了,如今時間也不早了,諸位趕緊去休息,不知漢軍何時會攻城。」李代權一臉笑容的將六人送走,等六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球中時,李代權的臉色當即冷了下來,不屑的說到:「若非還要借助你們這些廢物的手抵抗漢軍,你們還有什麼用處。等漢軍退去,你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哼哼!」
李代權和他老子李佛子一樣都是有野心的人,想要一統南越之地。
不過。李佛子卻因為畏懼隋軍向隋軍投降,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的結局。但是,他李代權就沒有那麼老實了,接著宋缺這次進攻南越,李代權將南越諸國勢力都聯合在一起。原本他打算等漢軍退走的時候,他再扣下這些諸國勢力的頭領,逼迫他們交出手上的兵力。結果,宋缺鬧了那麼一出,把這些勢力的家小都給俘虜了,讓他們都生出歸降之心。如此情況下李代權不得不將行動提前。
入夜。交州城的大牢之內,十九個諸國勢力頭領被分在兩個牢房之內,一個個神色委頓。如今他們被李代權給抓了,不知道李代權會怎麼對待他們;其次。他們的家小還在漢軍的手上。如今是沒機會歸降。想想那些家小的命運,這些頭領個個都是眉頭緊鎖,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
「嘎吱!」
寂靜的大佬之內突然響起異樣的聲音嚇了眾人一跳。不過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是開門的聲音。頓時,都伸出了脖子,看看是誰出現在這大牢之內。
「愛州王,驥州王,你們怎麼樣?」
來人踩著輕盈的步伐來到牢門之前,在黑暗之中低聲的呼喊起人名。
「哼!」愛州王托塔冷哼一聲,將頭一扭,嘲諷的說到:「這不是特州王泰猛麼,你不是跟隨李代權享受榮華富貴,怎麼又跑到大牢來,莫非是來看我們的笑話!那你就打錯算盤了,我托塔雖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卻也非是貪生怕死之輩。」
「就是,就是!」
「泰猛你個阿諛奉承之輩還有臉出現在我們面前,趕緊滾回李代權的面前。」
「泰猛你別得意,就算是死,我饒家上下數百口人做鬼也會纏著你的。」
被眾人如此嘲諷、怒罵,特州王泰猛臉色也沒什麼變化,依然低聲的說到:「托塔、壇旦你們兩個是我的親家,難道不知道我泰猛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還會害自己的子女?之前我就已經看出李代權有些不對了,因此這才假意依附他,讓他以為我是向著他的。後面,李代權圖窮匕見,果然準備了後手。要是我之前沒有依附他,此刻還能有機會在這裡跟你們說話,豈不是跟你們一樣都被他抓了起來。」
「哦!」
托塔雙眼一亮,而其他十八人亦是露出欣喜之色,聽泰猛的話似乎還有其他的意思。如今他們都被關在牢中什麼也做不了,任人宰割,讓曾經都自封為王的他們怎麼受得了?而且,宋缺手上還有數百的家小等著他們去救援,要是泰猛真的是假意依附李代權的話,他們就有救了。
「泰猛親家,看來是托塔冤枉你了,在這裡向你賠罪。」托塔低聲下氣的向泰猛一番賠罪之後,低聲的詢問到:「泰猛親家,如今你出現在這裡,莫非是有了什麼辦法可以解救我們?」
「特州王要是救了我等,我等必定感激不盡,你特州就是我們十一州的恩人!」
「對,對,對!特州王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們一定盡力配合。」
「出去之後定要殺了那李代權,竟然敢如此對待我們。」
泰猛讓兩個牢房的人都盡量聚攏在一起,而後他低聲說到:「李代權那傢伙明早會上城門與宋缺喊話,到時候我就藉著這個機會,率領親衛救你們出去,然後將各自的士兵召集起來,滅了李代權和另外五家勢力,到時候用李代權和他們的人頭當功勞歸降漢軍,我們的待遇肯定會好許多。」
「泰猛親家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出去之後許,泰猛親家你就是大功一件了。」
「特州王此計大妙,我們就依此計而行!」
「此次定要讓他們李家死無葬身之地,竟然用如此手段對待我們。」
「嘎吱!」
眾人正討論的異常激烈之時,牢門開啟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開門的聲音比泰猛之前開門的聲音來的響亮。並且門開了之後並沒有關上,接著微弱的月色,眾人看到來人之後大驚失色。泰猛看到來人之後,臉色更是無比難看。
「眾位聊的甚是開心,為何不繼續呢?」
來人一步一步的向著這邊的牢房走來,清晰的腳步聲傳入眾人的耳中就好似那催命符一般。牽動著他們每一下心跳。
而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交州王李代權。
「交州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已經去睡覺了嗎?」泰猛身子不住的顫抖著,連話都說的一頓一頓的,隨後他好似反應過來,大聲的說到:「交州王你來的正好,如今本王已經與眾位大王商議好,眾位大王都覺得應該抵抗漢軍,那些家小的犧牲,乃是為了我南越百姓而犧牲。南越的百姓會記得他們的好的。」
「對。對,對!交州王,我們決定與你共同抵抗漢軍,決不妥協!」
「交州王。我們要讓漢軍知道。南越不是他們能夠染指的地方。」
「沒錯。我等三十萬大軍,宋缺不過三萬大軍。我三十萬大軍就算每人一口唾沫,也足夠淹沒他們。交州王你說是不是,哈哈哈…」
發出笑聲的那個頭領聲音越來越小,知道完全靜了下來。因為,他們看到李代權只是冷冷的盯著他們,一句話也沒說。
「繼續啊,你們怎麼不繼續了?你們的提議都挺不錯的,本王覺得可行性很高啊!」李代權目光從牢房中的眾人一一掃過,最後落到了站在外面的泰猛,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嘲諷的問到:「特州王是不是很好奇本王此刻應該是在休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特州王泰猛瞳孔一縮,大腦猛然間炸響,瞪大了雙眼望向李代權。
「你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去休息,之所以那樣說,是裝出來的。」
「呵呵,算你還有點聰明!」李代權笑著說了一句,讚揚的話語,讓人聽著像是在嘲諷一般。「我若是不給你們機會,你們這些老鼠怎麼又會出動呢?要是沒有我的吩咐,你覺得大牢的守衛會這麼輕易讓你們進來嗎?你難道不知道,這交州是本王的地盤,沒有我的許可,那兩個守衛有膽子放你進來嗎?」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你真是卑鄙無恥!」
泰猛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算計之中,頓時怒不可遏。
「呵呵,若是你沒有不軌的想法,又怎麼會中我的計。」李代權對於泰猛的辱罵絲毫不以為意,反而不屑的說了一句。「不用擔心,門口那兩個你的親衛我已經送他們投胎轉世去了,希望他們來世不要再當你的親衛,不然白白丟了性命。」
「啊,我跟你拼了!」
泰猛怒火攻心之下,怒吼一聲撲向李代權。
「噗!」
然而,泰猛的手還沒碰到李代權,身子卻是彷彿被什麼阻擋,前進半分不得,隨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泰猛艱難的低下了頭,一柄利劍不知何時穿過了他的胸膛,鮮血正順著劍刃一滴一滴的砸向地面。
「你,你…」
泰猛你了半天,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就這樣一頭砸向地面。兩個眼珠子瞪的老大老大的,在大牢這黑不溜秋的地方,那十九名頭領看了一眼,頓時覺得遍體發寒。
「背叛本王,還死不悔改,呸!」李代權朝著泰猛的屍體吐了一口吐沫,而後一臉笑容的望向兩個牢房中的十九名頭領,淡淡的說到:「本王欲你們一同抵抗漢軍,共享榮華富貴,奈何你們卻不識得本王的心意,竟然還要跟這樣的叛徒聯合謀害本王。如今你們也看到叛徒的下場了,諸位有何感想呢?」
「李代權,若非你將我等囚禁於此,我等何須如此,你…」
一名頭領話還沒說完,眼角瞥見一抹寒光襲來,躲閃不及之下利劍當即從他的胸膛穿過,這名頭領尚未死絕的情況下,睜大了雙眼瞪著李代權,他實在沒有想到,李代權竟然二話不說的就出手。若是知道的話,他就不會這麼說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這名頭領白白丟了性命。
李代權收回利劍,拿出一條白絹緩緩的擦拭,不滿的說到:「本王都說了這樣做都是為了各位大王,鬱林王還這麼說,豈不是讓本王心寒。眾位大王,覺得是也不是?」
「交州王一心為了我等,鬱林王不知好歹,卻是死有餘辜!」
「合浦王所言極是,我等應當明白交州王的一片苦心!」
「有交州王帶領我等,實乃我南越百姓之福。」
李代權眉頭都不皺的就殺了特州王泰猛和鬱林王亶道,他們生怕會成為下一個,因此只能違背良心附和著李代權。
「各位大王能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就夠了,可是如今漢軍在外,沒有擊退漢軍,說太多的話都是多餘的,各位大王以為然否?」
在場的首領都是能夠自封為王的人物,頭腦也都不差,漸漸的從李代權的話中聽出一些端倪。
「交州王所言甚是,漢軍視我等如無物,我等應當迎頭痛擊!」
「愛州王說的不錯,交州王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來,我等自當全力配合!」
「南越百姓有各位這樣的好大王,真乃是三生有幸。」李代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淡淡的說到:「只需明日各位大王配合本王一下就夠了,等漢軍退去之後,南越還是本王與各位大王的天下!」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