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李淵和一干文武大臣休息之後,繼續下午的朝會。
李建成不在大殿之上,很多大臣都鬆了一口氣。要知道李建成在大殿的時候,他們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李建成暴起發難,到時候連哭都沒地方哭了。
「各位愛卿,可有事要稟奏!」
李淵的神情看上去倒是挺輕鬆的,這也難怪。大部分的事務基本上都有李建成、李世民和李秀寧這三個能幹的兒女解決了,他李淵除了批閱一些奏折之外,根本就沒什麼要他做的事,這精氣神看上去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好。
「啟稟陛下,二日前黃河突發大水,河南道滑州、齊州、兗州、海州等多地房屋受毀,流民浪跡於野,百姓無處安生,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滑州、齊州、兗州、海州等多地太守八百里加急上奏懇請陛下開倉賑糧,同時緊急劃撥錢糧,否則時日延長,恐民心有變!」
李淵話音才落下,唐儉便站出來說了一個不是很好的消息。
黃河乃是華夏第二條長河,自遠古以來即為多泥沙河流。公元前四世紀黃河下游因河水渾濁即有「濁河」之稱。公元一世紀初,有人指出「河水重濁,號為一石而六斗泥」。秦漢以後泥沙有增無減。這些泥沙中的一部分堆積在下游河床上,日積月累,河床淤高,全靠堤防約束,時久形成懸河。每逢伏秋大汛,防守不力。輕則漫口決溢,重則河道改徙。
歷史上,黃河流域曾經長時期作為華夏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被譽為中華文化的搖籃。歷史上頻繁的災害,也使黃河被稱為「華夏的憂患」,據歷史記載,從公元前六零二年到李建成穿越那個時代算起,黃河決口將近兩千次,大的遷途二十六次。平均三年有兩次決口,百年有一次大改道。
可見黃河給兩岸百姓造成了多大的危害。奈何古時的人很看重故土。就算是遭受黃河之災,也不想遷移。故此,每到了七、八月黃河氾濫的時候,朝廷都要準備賑災事宜。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即使是李建成也無可奈何。以他一人之力。也無法改變黃河的問題。
「准奏!」
李淵大手一揮。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開倉賑糧的事。
李建成弄來的,已在大唐各地種植,如今大唐算是倉廩充足。根本不用為糧食的問題而煩惱了。
「只是劃撥錢糧事關重大,需得有人監護,否則難免有人中飽私囊!」
賑災的錢財數額巨大,要是沒有人督查,貪污是肯定的事。就算有人督查,除非是把每一筆錢財都親手交到難民手上,不然還是有人會貪污。不過,要是真這麼幹的話,估計那個督查的人累也會累死!所以,如今能做的事,就是讓貪污降低到最低的程度。
「馬周何在!」
「微臣在!」
年齡還不到三十的馬周從文官末尾走了出來,但是卻沒有多少人看不起他,要知道,這馬周可是太子殿下親自舉薦的人。
「太子說你處理政事的能力很好,那這一次河南道的事就交由你來處理了。暫且任你為河南道監察使,全權負責此次賑災事宜!」
「微臣必定不會讓陛下好太子殿下失望!」
馬周略帶興奮的站回他的位置,如今他還不到三十的年齡,卻是被委派重任,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馬周自然知道因為自己是太子殿下舉薦之人,才能有如此效果。但是,對於馬周來說過程怎麼樣並不重要,只要能為百姓做一些事就足夠了。正如這一次前往河南道賑災,惠及多個州郡數百萬百姓,才是讓他最高興的事。
「啟奏陛下,昨日清晨劍南道發生地震,曲州、麻州、嘉州、戎州四地受害最重,房屋多數傾塌,百姓死傷眾多,多數無家可居;雅州、淵州、益州、朗州四地受害較輕,然則也有不少百姓傷亡。此八州太守八百里加急,請求陛下開倉賑糧,同時劃撥錢糧,以免民心渙散。」
馬周才站回去,唐儉又站出來說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哎,真是多事之秋!」李淵眉頭微蹙,輕歎一聲。「杜如晦,暫且任你為劍南道監察使,全權負責此次賑災事宜!」
「微臣遵旨!」
群臣們有些詫異了,馬周是太子李建成一系的人,杜如晦是秦王李世民一系的人,李淵分別委以重任,這是有什麼打算嘛?
當然,群臣們看不明白,李淵也不會回答他們。
「各位愛卿,可還有事稟奏!」
李淵大聲詢問著,雙眼卻是盯著唐儉,兩個很糟糕的消息都是唐儉帶來的,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糟糕的消息。
唐儉很無奈,河南道和劍南道發生這樣的事能怪我?又不是我讓他發生的,不過唐儉也就心裡腹誹,不敢抱怨出來。
「既然無事,那就退朝吧!」
其實,古時候的朝會還是不錯的。有事就說,沒事就可以退朝,哪像李建成前世的時候,不管有沒事,都要到那個時間才能走。
「陛下,大事不好了…」
李淵正要轉身離去,大殿之外卻是傳來急切的聲音,無奈李淵只好停下身形,不知又是什麼事,搞的這麼慌張。
「陛下…」
小跑進來的宮門守衛,顧不得休息,便要開始說話,卻是被李淵的喝聲給打斷了。
「混帳,是誰准許你帶刀入殿的!身為宮門守衛,難道你不知道這一點?事情說完之後,自己去領二十杖刑。」
「喏!」
「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慌張,成大事者當臨危不亂。就算天塌下來也有高個頂著。」責罰之後李淵又輕聲安慰到,上位者當恩威並施,才能讓人信服。當然,也不是說想罵就罵,要責罰也要有理由,就像這個守衛持刀入殿,這就是責罰的理由。
李淵一發怒,威嚴盡出,一干大臣們才想起,李淵也是一個殺伐果決的主。只不過平時被李建成的狠絕給掩蓋了。一念及此。許多大臣都老實了許多。
「啟奏陛下,太子殿下調動十二城門校尉兵馬,包圍城東,將張家、徐家、劉家、許家、王家等十三家商人悉數逮捕。如今一些漏網的商人還有他們的親屬以及一些其他的商人。此時都跪在宮門外喊冤!」
「嘶!」
群臣聞言俱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心中震駭不已。當然。他們震驚的並不是李建成抓捕這些商人,他們震驚的是李建成調動十二城門校尉。
十二城門校尉負責長安城的防衛,職責重大無比。想要調動他們。必須有京兆尹的命令,可是,群臣們從李世民的表情上看出來,李建成並沒有通過李世民就直接調動十二城門校尉。如果李建成有心造反,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就控制長安了。
「太子抓人的理由是什麼!」
李淵淡淡的詢問到,對於李建成調動十二城門校尉的事根本不在乎。要是那小子真的對皇位感興趣,他李淵都要仰天大笑了,奈何那傢伙冥頑不靈,就是不接受這皇位,李淵也沒辦法,只能由著他了。
「啟奏陛下,太子殿下以私通外族的罪名抓的人,並且當街將這些商人的罪名給宣讀了出來。」
「哼,這些商人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眾位愛卿覺得該怎麼處置他們。」
「陛下,商人重利,毫無禮儀仁德之心,微臣以為當嚴懲,以儆傚尤。」之前反對寇仲等人封王的孔仁迪站了出來,很是乾脆的表達了他對這些商人的看法。當然,孔仁迪這麼做,並非是為了討好李建成。
孔仁迪為孔氏子孫,學的是儒家思想,對於商人是最為排斥的。道家、法家、雜家等學派的人,則對商人沒有這麼大的成見。
「父皇,兒臣以為這些商人私通外族,禍害我大唐子民,理當嚴懲。」
聽到李世民的話,眾人再次詫異了。李世民平時表現的溫文爾雅,平易近人,不要說罵人這種事,就連大聲說話的時候都很少見。為何這次對怎麼處置這些商人表現的如此憤慨?按他們的想法,此刻李世民應該站出來指責李建成越過他這個京兆尹,擅自調動城門校尉的事。眼前發生的情況,讓大臣們覺得很是詭異,所以都很老實的保持著沉默。
這些商人被抓,沒有人去考慮他們是不是被冤枉,李建成是否胡亂抓人這種事。因為,所有大臣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大殿之上的大臣們都清楚,李建成絕對是迄今為止最懶的一個太子,懶到連早朝都很少看到他的身影的地步。就說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吃飽沒事幹去冤枉那些商人?他們也明白,李建成手上有一個情報機構,就如上次許多家族子弟塞到軍中去混功勳,不過幾天的時間就被李建成查的一清二楚。
不用說,這次這些商人私通外族的罪證,鐵定也是李建成手上那只情報機構查出來的。
「陛下,只是此次涉案商人太多,他們手中有一些是百姓不可缺少的鹽、糧等物,若是處置不當,怕是會鬧出不小的麻煩。」
竇威出列將指出其中問題,商人肯定要處置,處置不當也會有造成其他的麻煩。
「既然此事太子處理,那就讓太子去解決,想必太子不會讓朕失望!」李淵一臉輕鬆的說到,看那小子懶,現在這事就讓他自己解決去。
聽著李淵的口氣,大臣們感到無語,怎麼好像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好了,賑災事宜不可耽擱,馬周和杜如晦你二人即日啟程,沒什麼事就退朝吧。」李淵說著轉身就走,不過好似想起了什麼事,停下身來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你別忘了去領二十杖刑。」
那跪在地上的宮門守衛欲哭無淚。本想著李淵都走了,好像忘記了自己的事,沒想到最後還是給記起來了。
「馬大人,杜大人,恭喜、恭喜,得陛下看重,前途無量啊!」
「馬大人,杜大人,日後切莫忘了你我同殿微臣,照拂一二!」
「馬大人。杜大人真乃我大唐之棟樑。必將名垂千古!」
李淵一走,一些大臣當即就向馬周和杜如晦二人恭賀,馬匹聲不絕。馬周和杜如晦二人也不是什麼二愣子,見人說人話。反正那些大臣說什麼好話。他們也都應答著就是。只要做到不得罪人就夠了。不過,顯然那些大臣對馬周更加熱情,畢竟馬周是太子的人。而杜如晦是秦王的人。
「馬大人,杜大人,勿要辜負了陛下的厚望!」
唐儉、竇威、劉弘基、裴寂幾人離去前,也向二人諄諄教誨了一句。畢竟他們的身份是開國元勳,以前輩的口吻指點二人也無不可。
「馬周(杜如晦)多謝幾位大人教誨!」
對待唐儉四人的態度,自然跟那些阿諛奉承的大臣不一樣。再說了,以他們如今的身份,在四人面前也沒什麼好拿捏的。
等所有大臣都離去之後,馬周、杜如晦二人相視一眼,也各自離去。
之前還熱鬧無比的大殿,轉眼間已是變得空蕩蕩!
……
京兆尹府衙,李建成端坐正位之上,秦虎五人側立一旁,十二城門校尉也是恭敬的站立於邊上。
「太子殿下,這些商人所犯罪行證據確鑿,是否直接判罪?」
「不急,本太子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在百姓面前給他們一次申辯的機會。」李建成淡淡一笑,隨意的說到。「況且,也要用這次機會來殺雞儆猴,讓那些商人知道,錢不是這麼好賺,也不是這樣賺的!」
隨著李建成的吩咐,京兆尹府衙之外弄出了一片辦案的區域。
「太子殿下,草民是被冤枉的啊!草民是無辜的啊!」
「太子殿下,草民對此事毫不知情,太子殿下明察!」
「太子殿下,草民知罪,求太子殿下饒命啊!」
當這些商人以及商人的親屬還有家中護衛被帶上來的時候,紛紛囔囔說什麼的都有。有認罪的,有喊冤枉覺得自己是被牽連的,還有一些商人的親屬和護衛要與商人脫離關係的,此刻面臨生死,也真是什麼話都說的出口。
「看這些商人作威作福,平時拽的二萬五八,沒想到也有今天。」
「這些該挨千刀的商人,平時壓搾我們這些平民,早就該被收拾了!」
「嚴懲奸商,嚴懲這些吸血鬼!」
「嚴懲奸商,嚴懲這些吸血鬼!」
「嚴懲奸商,嚴懲這些吸血鬼!」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吶喊的,很快就讓這些百姓把心中對商人的不滿給宣洩了出來,紛紛要求嚴懲這些商人。
「百姓們放心,本太子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李建成揮手示意百姓安靜,而後將目光轉向前方的這十三家涉案商人。商人加商人的親屬,還有護衛,跪在李建成前方的足有一千多人。商人的富裕由此可見一斑,尋常百姓連養活自己都難,哪還有閒錢去養這麼多的護衛。
「本太子給你們一個申辯的機會,認為自己是無辜被冤枉的可以說出來。」李建成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後臉色陡然間寒了下來,語氣極為冰冷的說到:「但是,如果誰有罪敢喊無辜,被查出來,本太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干商人們俱是渾身一顫,李建成地宗師境的實力,散發出來的威勢,豈是他們能夠承受的住。
當下就有人受不住失禁了,更有甚者直接被嚇暈了。
「好了,現在你們可以申辯了!」
李建成拿起座上的茶杯,看也不看這些商人一眼,好似此事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這些商人左看看,右看看,似乎觀察有沒有人出頭,他們也好隨後申辯。可是過了半天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申辯,想想李建成之前森寒的語氣,僅有的一點勇氣,也早就被嚇回肚子裡去了。
他們經商的,誰敢說沒有做過半點違法的事,申辯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也有一些商人覺得自己朝中有靠山,就算被抓了也沒事,到時候總能托那些靠山把自己給撈出來。
「很好,看來各位都很實誠,知道自己有罪,那本太子就直接宣判你們的處罰了。」
「張家張達通,張二牛,張達猛,張慧澤;徐家徐盛昌,徐達開,徐盛榮,徐盛乾;劉家劉青山,劉青偉,劉二虎,劉青河;許家…以上五十五人直接與外族私通,證據確鑿,罪行惡劣,本太子宣判擇日處斬。」
「…」
在場的所有人一楞,特別是那些被念到的人,更是驚詫不已。
他們原本想著就算被判刑了,有靠山的幫助,還有機會出來。就算再嚴重一點,抄家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怎麼也想不到會直接被判砍頭。
「太子殿下饒命啊,草民願意捐出所有家財!」
「太子殿下饒命啊,朝中劉大人是草民族叔,看在劉大人份上,饒草民一命!」
「王大人是草民…」
「徐大人是草民…」
現在生死關頭,這些商人哪還顧得上其他,紛紛把自己的後台搬了出來,期待著能保住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