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園路,汪公館。
從古樸的家俱典雅的陳設中折射出的厚重文化底蘊,使得汪公館的大客廳飄蕩著濃濃的貴族氣息。
此時這間大廳裡,數十個或老僧入定,或愁眉苦臉,或面露驚惶的上流男女,正分裡外兩圈正襟端坐著,儼然在開圓桌會議!不用問,這些就是汪偽高層的基本幹部了。嚴濟民也側身於外圈。這倒不是汪兆銘的特別恩賜,論在『黨』內地位,論實際權力,他都有了這個資格!汗一個!一不小心真成大漢奸了!
說是圓桌會議,可有發言權的還是內圈的少數大人物!民主這玩意在中國從來就不吃香過!
「這次的事件對上海的政治版圖的影響是深遠的,甚至是顛覆性的!事到如今,除非工部局有把公共租界打成廢墟的決心,否則就只能對重新武裝起來的『孤軍』一次次的妥協,一步步的退讓。這就意味著重慶勢力將氣焰大張,意味著公共租界很可能會成為反日反和平的各種政治勢力的堅強堡壘。一旦這顆毒瘤成形,不但是上海,就是相鄰的蘇、浙、魯諸省的人心也將愈發燥動,對新政府的鞏固將會一個巨大的障礙。」周佛海扶著金絲眼鏡,以大預言家的口吻道。
『好清醒的頭腦,好縝密的思維!』坐在外圈最偏處的嚴濟民,暗暗把周佛海列為最危險的人物。
正因為周佛海指出的那些好處,重慶方面這次才會如此的盡心盡力。而在其間大力推動的戴雨農,除卻想在最高當局面前領功顯能,還看上『孤軍』營的戰力。一個戰技紮實的優秀士兵,經過短暫的訓練,就可成為一個合格的行動特工!而時下上海區最缺的就是行動特工。誰曾想,一待塵埃落定,最高當局就大筆一揮把『孤軍』營大部撥給了上海市黨部。軍統只落了點殘湯。
老實講,嚴濟民當初營救『孤軍營』初始目的,只是激於義憤,只是想讓這批忠誠的民族戰士避開歷史上那雖然悲壯,可更悲慘的命運。會弄出這麼動靜,實不在他的計算之中。
縱使周佛海字字珠璣,可別人卻沒嚴濟民這份腥腥相惜,更沒有心情想得那麼長遠,他們只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
「周先生說得雖很有道理!可依我之見,當務之急,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成立新的中央政府!名正才能言順,才能去安撫人心收拾局面。」褚民誼話裡話外就一個意思,上海已成險地危牆了,還是盡快『還都』以避吧。
為了加強說服力,褚民誼又把日本主子抬了出來:「這也是日本人意思,睛氣(梅機關副機關長)昨天還在催了!」
周佛海瞄了瞄褚民誼:「我們與日本人的條件還沒談妥了。此時晴氣當然希望我們馬上還都,那樣我們就喪失了討價還價的資本。這就好比男女談戀好,那有女的在得到可靠的愛情保證之前就寬衣解帶的!」
「那就去日租界,日租界還是比較保險的!」褚民宜退而求其次的道。
周佛海很不屑的點評道:「沒有政治眼光,就不要亂說話!去日租界?國人會怎麼看我們,還嫌自己的名聲不夠臭嗎?」
好歹也是『皇親國戚』,褚民誼臉上掛不住了:「周佛海!你口口聲聲政治政治。可你為汪先生想過沒有,要是他的安全出了問題,你能負這個責任嘛!」草包也有靈機一動的時候,褚民誼用恍然大悟的語所發出了一句誅心之語:「噢!我真糊塗,都忘了從某人的切身利益出發,是巴不得汪先生出事,好給和平運動領袖的位置的!」
與汪兆銘素有心病,早年還互為政敵的周佛海,剎時臉紅如血,連謙謙君子的面具都不要了:「放狗屁!褚民誼你有膽再給說一道。」
「再說一道又怎樣!」眾目睽睽的,又已經撕破了臉,褚民誼愈發的硬氣起來。
兩人都站起身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要不是各有所忌,早演上全武行了。
看不上去的陳壁君柳眉一豎:「夠了!成什麼樣子?!」
陳壁君這一發威,頓時把兩人都震住了。
積年以下,褚民誼對這位干大姨是畏之如虎。周佛海則是不想觸這個霉頭。他可知道,陳壁君正為被迫中止對『七十六號』的整肅(也是『孤軍營』事件影響,這大根就所謂的副作用吧。)而一肚子火了。萬一這悍婦要是當眾給他一巴掌,那他這個臉可就丟了,場子還沒地找回來!
會場氣氛一度陷入僵局。
「這個問題不要議了!我那也不去,就呆在上海華界!就是死我也要自己的崗位上!」這一刻,汪兆銘慷慨激昂的好像吃了一公斤的偉哥一般,每個字都是帶著風的。
私心裡汪兆銘對周佛海其實很不滿,若非周佛海硬把個中利害挑明。不管是大張旗鼓的提前『還都』,還是去日租界暫避一時,汪兆銘的都是能接受,可現在為所謂的領袖氣度,他卻只好硬著頭皮死撐。
這是一個注定要他追悔及的決定。
會議眼看就散了,客廳的大門卻被人一腳給踢開了,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什麼人敢如此放肆?
闖入者的形象氣質與汪兆銘極為相似。一樣白西裝、黑皮鞋,一樣的臉形,一樣的英俊瀟灑,就連分頭上的發臘都是一個牌子,不同的僅僅在於,與死水一潭的汪兆銘相比,這人眉眼間還殘留著幾分少年得志的意氣飛揚!
「汪先生!日本人也太欺負人了,照他們畫的這個圈圈談下去。哪裡還有什麼『和平運動』,我們都得成中國的千古罪人。」闖入者剛一進屋,也不管有多少人場,就大聲大氣的吼上了。
(猜猜他是誰?轉拆章,寫得很累。剩下那章反正半夜發了沒有人看,就挪到明天了。高潮真的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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