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昭銘的話,韓山童眉頭緊鎖,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不錯,這段時間來,他也感覺到了這種勢頭,雖然他沒有張昭銘認識的這樣深刻。就算是韓山童非同尋常,可是張昭銘的認識可是多少資深的歷史學家所總結出來的,比起韓山童的認識還是要高出那麼一大截。
「爹,所謂得意勿忘形啊,現在還遠遠沒到最後勝利的時候,別看我們現在看著勢力壯大了,可是我敢這麼說,不用多了,只要有三萬蒙古精兵,我們就得望風而逃,難道您忘了穎州城下的那一戰?」張昭銘再一次把那一戰拿出來做例子。
韓山童點了點頭,「嗯,你說的對。」在張昭銘的建議下,韓山童對紅巾軍進行了第一次的「整風運動」。這次運動的核心內容就是糾正自高自大的不良風氣,教育所有人要時刻警惕危險。
開始的時候,很多人都很是有些不以為然,作為江湖中人,他們都鬆散慣了的,哪裡有那麼多的教條。可是在幾個人認識不端正被揪出來,免去了一切權力,「下崗」了之後,所有人開始正確認識當前的形勢了,每個人都認識到了,現在不再是以前了,自己不再是江湖中人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準則來做了。
這對於韓山童來說,是一個豎立絕對權力的大好機會,這也是張昭銘所建議的,雖然原本作為白蓮教主,韓山童在教中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地位,但是現在不同了,他所要掌握的,是獨一無二,沒有任何人可以比擬,沒有任何人可以反抗,所有人都要絕對服從的絕對權力,近乎於獨裁。對於當前的情況,張昭銘認為這是最為合適的方式,紅巾軍還太弱小,眾人還太鬆散,將權力無限集中,以避免錯誤的發生,是最重要的事情。當然,這樣一來,就等於將賭注放在了韓山童一個人身上,也就是說,只要韓山童出了錯,全部人就都完蛋了,但是,張昭銘認為這樣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幸好,劉福通等教中重要人物沒有人反對,雖然陽華像是有什麼要說的,但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張昭銘看的出來,當時陽華臉上隱隱閃過的一絲不虞。
經過了初步的調整,紅巾軍從整體上看來要好了許多,雖然這並不能完全體現在戰鬥力的提升上來,但是起碼還是有些用處的。
在這段時間裡,郭子興也興兵而起,和孫德崖兩人一同攻陷了濠州。在這幾股大的勢力的鼓舞下,更多大大小小的勢力開始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子的,在沒有人打頭陣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害怕,但是當有人挺身而出,尤其是有著白蓮教這樣一個大型的擋箭牌之後,許多人的心思開始活泛了起來。至此,元末亂世正式拉開了序幕。
僅僅是韓山童,或者加上芝麻李、徐壽輝、郭子興等人還算好,但是當全部擴散開來的時候,地方政府就算是極力想要隱瞞卻也隱瞞不下來了,於是,消息終於傳到了朝中,到了脫脫的耳朵裡面,到了順帝的耳朵裡面。
一下子聽聞了這樣的事情,順帝自然是大急的,於是,他召來了脫脫等朝中重臣進行商議。
「丞相,當下兵禍四起,叛賊叢生,該當如何是好?」順帝焦急的問道。
脫脫雖然心中也是焦慮,卻沒有順帝這般慌張,在他看來,事情並沒有那樣嚴重,他對於大元朝的能力還是相當的相信的,不會因為這樣的一點「小事」就出現多大的亂子,當然,自也不能放任自流,總還是要處理的。「皇上,所謂擒賊先擒王,如今天下之亂,盡起於紅巾賊,其中中州(河南)紅巾賊身處要地,且實力最強,要解除匪患,需從中州紅巾賊著手。先除掉了韓山童,必將對其他人產生震懾作用,到時候朝廷再各個擊破,想必就要容易的多了。」
「可是…」順帝猶豫了一下,現在事情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麼簡單,雖然河南的韓山童鬧得最歡,勢力最大,但是其他地方也是讓人頭疼,總不能這樣放著他們不管吧?「現在各地均有告急,怕是拖不得吧?」
「陛下勿憂,我大元兵強馬壯,良將如雲,些許小賊,何足掛齒,各地均有駐軍,且著其就近剿逆即可,就算是短時間難以除掉他們,但是等到韓山童一敗,朝廷大軍便可順勢一一清除,足矣,」脫脫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順帝想了想,脫脫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先是被伯顏把持朝政,後是將朝廷大事全部交與脫脫處理,順帝已經懶得自己動腦子思考了,脫脫所說的,應該是不錯的吧。「那,丞相以為,何人可以為將?」
「臣願親自前往,為皇上分憂!」脫脫站起身來,表達著自己的耿耿忠心。
當然,順帝連連的搖手,「這如何使得,丞相朝廷股肱之臣,朝廷卻是一日都離不開丞相的。哎?」順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丞相不是有一親弟弟嗎?朕觀他頗具才學,丞相以為,遣他為帥討賊如何?」雖然只見過也先帖木兒一面,可是不知道怎地,順帝竟然記住了這個人,今天靈機一動,竟是想到了他,在他想來,也先帖木兒是脫脫的親弟弟,就算是有脫脫一半的本事,應該也足夠用了吧。
脫脫猶豫了一下,雖然是他的親弟弟,但是究竟也先帖木兒有多少斤兩,他也是不甚明瞭的,但是想了想,總是自家兄弟,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好機會,況且反賊只不過是群烏合之眾,只要統帥不是傻子,多半是不會打敗仗的,就讓他去吧。
想到這裡,脫脫便道,「既然皇上提起,臣舉賢不避親,願保舉臣弟前往,必不辜負聖恩!不過,臣以為尚需一人相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