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龍脈者
燕國天極山脈,仍是那座不起眼的小山峰上。
小亭之內,中年道人倚欄望雪,而那劍修者則依舊是斜坐觀棋。
「聽說了吧?那邊的信使終於來了——」
「嗯!幾天前就已經知道了。以前是和我們那位小朋友在一起,現在嗎,好像已經和天闕門那個小老頭見面的樣子。」
「呵呵!看起來,你是一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呢!」
「需要擔心什麼?這不正是你我的意料之中嗎?事關他們的存亡,即使再怎麼畏懼於你我,又怎麼可能真的就這樣置之不理?不過——」
伸出手,撫弄著伸進小亭內的一枝寒梅,中年道人一臉淡然的笑意:「有些驚訝倒是真的、時間,太早了點!我原以為還要等上十幾年的樣子,沒料到他們這麼早,就開始插手!看來上一次,給他們的教訓,還不夠痛!」
「還不夠痛?那你還想怎樣?」劍修者從棋盤上移開視線,饒有興致的撇過頭,看著中年道人。「老實說,他們能忍到現在,其實我已經很滿意了。想要徹底解決這個麻煩,除非是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隕落,難道說,我們還真的要跑到那邊去,把他們全殺掉不成?」
「全殺掉嗎?似乎是個好主意的樣子——」中年道人稍做沉吟,就微搖了搖頭。「算了!還是太麻煩。畢竟現在他們還沒有違反規則,對付他們,是遲早的事。但時間,絕不是現在!一個連半神級都不到的小傢伙,帶來一些無用的消息而已,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倒是那傢伙現在,整天都和我們那位小朋友在呆在一起,事情稍微有點麻煩。」
「呵呵!這也能稱得上是麻煩?」
劍修者失笑出聲:「我倒是覺得,你對姜笑依那孩子的忌憚,實在有些過了!無論那小子的資質再怎麼厲害,終究還只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一個神級能力者,想要突破元嬰境界,到底是如何的困難,你我又不是沒有經歷過。至少在三十歲之前,是絕沒有這個可能。而即使他現在手裡所擁有的勢力,也是在我們容忍的範圍之內。說什麼那孩子不在我們的控制中,但是我想,即使是不在我們掌控中的那部分,也是相當有限的吧?實在想不通,你為何如此重視——」
「無法理解是嗎?」
驀然出言打斷了劍修者的話語,中年道人一臉自嘲的笑意:「其實就連我自己,也是無法理解呢!自從上次在越國,見到他之後。心裡面就有些不安,總覺得那個小傢伙,非常的危險。如果就這樣置之不理,總有一天,你和我,都會死在他的手中。而自從公冶家覆亡在他手裡之後,這種感覺,就愈發的重了。這個人,我感覺他似乎天生出來,就是為了除去我們而生的——」
「原來是這樣!」
劍修者一臉凝重,眼中若有所思。「雖然我還是沒辦法理解,不過道友你既然執意如此。那麼就還是按照你的意思來吧。算算時日,你的那個計劃,現在也快要開始了吧?」
「嗯!還有幾日功夫的樣子,就可以開幕了。」中年道人微微頜首。
「那麼,可以給我解釋一下麼?這幾天以來,我就很奇怪,你既然一心想要快點將他除去,又為何要選擇這樣費時耗日的方法,這不是平白給他幾年喘息的時間嗎?」
「你以為我願意?」中年道人苦笑著開口道:「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已經把那孩子,放在和你我同級的位置上對待。我實在沒有把握,用普通的手段,可以完美的一次性將之解決。而如果想要出動你我這樣級數的高手的話,勢必會引起諸派的警覺。」
「如今,可不是三千年前的那個時候了!黑獄門一枝獨大的時候,他們可以容忍。可是現在,卻不可以!如果不想過早的成為眾矢之的,還是小心點為妙。」
「而且我們的對手,可不止是那個小傢伙而已呢!清虛那個小老頭。好不容易在飛昇之前再一次看到希望,他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將之放棄?而這些年裡,你我在天闕門內的棋子,又實在是損失得太多,事前不能不小心經營一番。」
「最麻煩的是,如今又多一點變數。」
目中陡然射出一道銳光,中年道人的面容少見的,多了幾許陰沉。「那兩個小蟲子,竟然都一起跑掉!雖說一個是不死能力者,另一個是二十四歲的真人境。但在那樣的環境下,都能夠存活,不能不佩服他們的生命力!」
劍修者的眼內,亦是精光微閃:「你是在但心救白晨曦脫困的那個人——」
「你就不擔心?」中年道人冷笑著反問:「那個地方,修真者和妖族的蹤跡,都無不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絕不可能是路過的散修,當時天闕門控鶴堂和皓月分堂的人,也未有任何動作。而事後的排查中,非但找不到任何,關於白晨曦和越雲龍的蹤跡和線索。反倒無聲無息的,接連損失數十名你我手下的精英,而其中,甚至包括事後趕至的真人境。而那兩人,就仿似憑空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不見蹤影,生生的從我們的情報網中脫離。」
「能夠自始至終,都不露絲毫的蹤跡。介入救人的時間,又是如此的巧妙。青蓮老友,你知道,這意味這什麼嗎——」
「道友你是想說,有一個不在我們視線之內的組織存在。而且這個組織,還實力非小——」
「正是如此!」
用力一握,中年道人手中的梅枝頓時碎為齏粉!
「此事確實麻煩!想要查清楚來龍去脈。段非一日之功。不過我很奇怪。」
眉頭一皺,劍修者終於在棋盤上落下一子。「你怎麼就不懷疑。這件事,也和那孩子有關?」
「我雖對那小傢伙忌憚非常,但還不至於到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
搖頭一笑,中年道人拂了拂袍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審視著棋盤道:「如此雄厚莫測的實力,段非一日兩日能夠辦到。那孩子雖強,但絕不可能在短短一兩年的時間裡,建立起如此龐大的勢力。特別是在我那徒弟,對他特別關注的情況下——」
※※※※
遠在燕國北境的這場談話,剛剛告一段落的時候。姜笑依正陪著羅伯特,剛從接天峰上乘著纜車下來。
「羅比,能告訴我嗎。剛才我那太師祖,和你都說了些什麼?」
走在楓林鎮的接待上,姜笑依歪著頭,一臉好奇的打量著羅伯特。
午時的接見,他只是領路而已。把人帶到之後,就被清虛趕了出去。兩人這一談,就讓他站在外面足足等了有一個多時辰。
而自從從那大殿裡出來後,他這位異大陸朋友的臉色就很不好看,那雙寶藍色的目中,更是佈滿了陰霾。總之,一副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很抱歉!笑依大人。」
羅伯特略帶歉意地苦笑道:「在我離開之前,您的太師祖曾經交代我。我們談話的內容。暫時不要透露給您知曉。我唯一能告訴您的就是,我們談話的過程中只是他問我答而已。而所談起的話題,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和您當日與我初次見面時所說的話差不多。淡然,如果笑依大人您堅持的話,我可以違約說給你聽。不過笑依大人。其實您想知道的話,跟本就無需問我。我想過上一陣子,您的太師祖或許就會和你提及這些事情。」
「是這樣啊——」
「呵呵!不用抱歉的,既然是出自掌教真人的吩咐,那你還是不要說的為好,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手托著下巴想了想,姜笑依笑著拍了拍金髮青年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後若有所思的,移開了視線。
羅伯特雖然沒有說具體的內容,但是言語中透露出的信息,已經讓他得知了他先前所想要知道的事情,
談及的話題,大部分都差不多麼?
他現在愈發的能肯定,清虛真人,恐怕是知道些什麼。而且對那兩個組織的所知,他這位太師祖,知道的恐怕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些。
那麼,對他保密,又是出於什麼原因了?是不信任,還是其他原因?這麼說來,整個門派中的絕大多數人,甚至包括他的師傅天華真人在在內。也只是因為幾年前姬家的滅門事件以及學院遇襲,而知道在楚國暗處,有著某個實力雄厚的神秘組織存在而已。卻不知道,這個組織,和魔氣的擴散,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
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清虛真人,似乎不是那始作俑者的一員。否則的話,絕不會如此做派。那麼他這麼做,又是出於什麼目的了?
恐怕也是知道門派之中,能夠完全予以信任的,是相當的少數吧?
而就連芮曄和他這樣的親信之一,也不知曉。恐怕是擔心弟子的實力不足,知道的太多,不但無濟於事,反而會給他們召來橫禍。
一剎那間,姜笑依的心頭,驀然湧起了一陣想要回頭,重新去找清虛真人的想法、
憑他現在手裡的實力,再加上清虛真人之助,未必就無法和那兩個組織對抗。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剛剛升起,就被姜笑依強自給壓了下來。
他還不能肯定清虛真人,和那兩個組織到底有無關係。一切,還都只是出自他的猜測而已。
清虛真人現在的這副做派,到底是真實還是在裝,他都並不知曉。也無實際的證據,能夠支撐他的判斷。
而且,即使是確定了又如何,他還有家族。而一旦暴露出真實的實力,那麼作為天闕門之主的清虛真人,是不可能對他不感到忌憚的。
哪怕只是為了他自己的安全,也不能洩露出煉妖壺的存在。
收住了自己的思緒,姜笑依正想要對羅伯特說些什麼,他那散開的神念,卻驀然捕捉到了一個異常熟悉的元力波動。
就在三個街區之外,那股氣息給他的感覺,就和它的主人一般,沉靜清冷。
心中微喜,姜笑依下意識的用上了瞬間移動。而當他的身形再次出現時,已是五十丈開外的另一個街區。距離他那朝思暮想的女孩,只有不到數丈之遙。
然而姜笑依的身形,此時卻不由自主的一滯。也沒有呼喚去正在前面不遠處行走的人兒,而是緩緩轉過頭,看向了身邊。
只見剛才和他並肩而行的羅伯特,竟然仍是寸步不差的跟在他的身邊,所站的位置,也於剛才沒有本分變化!
金髮青年似乎在深思著什麼事情,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直到被姜笑依定定的盯視了良久,方才回過神來。然後,就發現自己所站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不解釋一下嗎?羅伯特*德*克塞烏爾先生?這,又是是怎麼回事?」
用毫無感情的眼神,望著一副完全不知所措樣子的樣子。姜笑依臉上似笑非笑的,也看不出喜怒。
「我想大人您,恐怕是誤會了!」
抓了抓頭髮,羅伯特一臉苦澀的笑容:「相信大人您也聽說過,龍脈者這一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