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新官上任三把火
鄒長猛敲了敲桌子,待眾人都安靜下來,說:「鄒家出了這種敗類,是家門不幸。鄒長德當然死不足惜,但我想所有壞事不可能都是他一個人做出來的吧,誰敢保證在我們中間,還有沒有人是跟他穿一條褲子的?鄒長德主事的時候,不是也有不少心腹親信圍著他鞍前馬後,現在怎麼沒人站出來替他說話了?說吧,都有誰跟鄒長德是一路,現在承認還能落個痛快,要是他媽的給老子揪出來,下場跟這個叛徒一樣!」
剛一說完,偌大的會議室頓時鼓噪一片。這種時候最怕的就是受到牽連,一旦跟叛徒扯上了關係,小命豈不是要玩完?所以甭管平日裡跟鄒長德關係如何,是不是他的心腹親信,這時全都拉開一副義憤填膺的架勢,生怕界線劃的不夠清,表達不出自己對鄒家的一片忠心。李衛東轉頭看著鄒長勝,說:「四哥,想必你跟三哥是一個意思了?」
鄒長勝一愣,扭頭看了眼哥哥,摸不透李衛東這話是什麼意思。鄒長猛連忙說:「兄弟,鄒長德這敗類圖謀家主的位子,肯定是早有預謀,不知道暗地里拉攏了多少人。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啊!當初二哥就是不夠狠,早些清理門戶,鄒家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這也是為你、為鄒家的基業著想啊!」
李衛東微微一笑,應該說鄒長猛這話不是沒有道理,鄒長德算計家主之位,可說是處心積慮,鄒家上上下下那麼多號人,當然要拉攏自己的心腹勢力。但是兩兄弟此時提出清理門戶,其意並不在於此,更主要的是在向李衛東傳遞一個信息:我們哥倆跟鄒長德可絕對沒有任何瓜葛,雖說背地裡昧了些私房錢,但絕沒有覬覦家主的位子。
清理門戶不是不對,只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並不合適,原因很簡單,鄒家剛剛經歷了接二連三的災難,人心不穩,這個時候再內鬥,只會搞的人人自危。反正鄒長德已經玩完了,鳥無頭不飛,就算他有再多的心腹又能如何?與其把他們逼得走投無路狗急跳牆,不如安撫人心更重要的多。
抬手示意大家安靜,李衛東說:「害死鄒先生的元兇是鄒長德,既然兇手已經抓到,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管在座諸位與鄒長德關係如何,是心腹親信還是勢不兩立,總之我不想看到鄒家人自相殘殺窩裡鬥,更不想看到心術不正的人趁機搬弄是非,讓無辜的人受牽連。鄒家做為一個百年家族能夠傳承至今,我怕相信跟眼光和氣度是分不開的,做人應該向前看,一個家族更是如此,糾結於那些陳年舊賬沒有任何意義。既然諸位信得過我李衛東,讓我來坐家主這個位子,那我今天在這裡就立個規矩:無論你們從前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全都一筆勾銷,你們也用不著擔心我會秋後算賬;但從現在開始,我要鄒家上下團結一心,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錢大家賺,如果還有人想背後搞什麼花樣的話,呵呵,只要你認為玩手段強得過我,那也不妨試試看,不過醜話說在前頭,真到了那一天,就別怪我李衛東手黑了。我說的話,諸位聽明白了麼?」
一陣寂靜,不知道是誰輕輕拍了兩下巴掌,接著便引起一片掌聲。其實所謂的心不心腹親不親信,只不過是站錯了隊而已,利益面前並沒有真正的好壞之分。鄒長德倒了,大家最擔心的就是拔出蘿蔔帶出泥,那樣不知道將牽連多少人。像李衛東說的如果再有小人趁機挑唆,誰敢保證自己不會倒霉?而李衛東的這顆定心丸,頓時讓n多人一顆懸著的心落回了肚子裡。包括鄒長猛、鄒長勝兄弟,哥倆這些年昧了不少的私房錢,一旦被李衛東揪住這個小辮子不放,那半輩子提心吊膽才積攢下的家當,可就多半要打水漂了!
其實對於這位超級年輕的家主,不能不讓人抱著懷疑的態度,鄒家人基本屬於那種佩服李衛東的頭腦、卻不敢相信他能力的那種。畢竟領導一個家族不是過家家,家主的見識、謀略、性格和魄力,將決定整個家族的命運和前途,缺一不可。他李衛東能有什麼真本事?畢竟只是個大男孩,連鬍子都沒長齊,頂多是腦袋比較聰明,再加上運氣好罷了。
可是此刻李衛東直截了當的一番話,卻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這位年輕的家主不單只有頭腦而已,還有著絕大多數人都不具備的氣度和魄力,一句一筆勾銷說來簡單,但真正能夠做到的人卻少之又少,難怪無論是鄒長龍還是陸伯涵,這兩位老江湖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李衛東來做接班人,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第一把火就贏得了人心!
這一次連鄒長猛、鄒長勝哥倆也明顯鬆了一大口氣,對李衛東的決定表示無條件支持。鄒長德一直躺在擔架上冷眼看著大家表演,這時才仰頭歎了口氣,說:「李衛東,我本以為你只是運氣好而已,現在才知道你是深藏不露。栽在你手裡我認了,輸的心服口服,唯求一死。」
不待李衛東發話,一旁的鄒長勝大吼一聲:「草你媽的叛徒敗類!想死?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把他帶下去,老子要親自伺候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鄒長猛跟鄒長勝是雙胞胎兄弟,長相也跟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可是說起話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鄒長猛名字很生猛,說話聲音卻很尖細,有些娘娘腔,鄒長勝則屬於典型的張飛,聲音又粗又響,說話就像放炮一樣,震的人耳膜都嗡嗡作響。偏李衛東耳朵不是一般的靈,又站在他身邊,給震的直皺眉頭,連忙揮手示意將鄒長德抬了出去。
那位太爺輩的鄒書誠老頭繼續主持會議,下一個內容,是商量信任家主的繼承儀式,對於一個家族來說這是一件大事,當然不能等閒視之。大家給李衛東剛才那番話也調動的情緒高了起來,正七嘴八舌的討論,李衛東仍是抬起兩手向下壓了壓,打斷了眾人的話頭。
「關於政府和將軍,其實在做諸位都是心知肚明,對麼?」李衛東眉頭微皺,緩緩說:「這個話題是有些敏感,可如今的形勢已經沒有辦法逃避,必須有人去面對。我知道,其實大家之所以擁護我坐家主的位子,一方面是因為鄒先生的遺囑指定了我,另一方面,也希望利用我來當擋箭牌,說的難聽點,叫替罪羊。大家這麼想沒有錯,我李衛東一個外姓,既然想當鄒家掌門人,總得拿出點誠意來才行。所以,繼承儀式先不著急,我要先為鄒家解決眼下的危機。如果能擺平,我留下做家主,如果失敗,所有後果由我李衛東一人承擔,不會連累到你們在座各位。」
李衛東的聲音並不高,卻令偌大的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好一會鄒長猛才難以置信的說:「兄弟,你是說……你,一個人?不行不行!這事說到底也是因鄒家而起,怎麼能讓你一個人解決承擔,要面對,也應該是所有姓鄒的全都有份!」
「對!李先生不是說要團結一致麼?家族有難,咱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鄒家都是七尺高的漢子,沒有孬種!李先生,你就說怎麼幹吧,咱聽你的!」
不知是誰喊出的一嗓子,頓時引起一陣附和。李衛東笑著點點頭,說:「好。能有大伙這句話,我很開心,不過我剛才說的不是再對你們徵求意見,而是決定。」
話音剛落,張敬之匆匆走了進來,沖李衛東微微欠身,遲疑了一下才說:「將軍醒了,他想見你。」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李衛東微微握緊了拳頭,將軍,或許這應該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場較量,既然你不打算放過我,那我們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護理室門口,將軍那兩個樣貌怪異的保鏢正守在那裡。看到李衛東,那個腦袋光禿禿的傢伙上前一步伸手朝李衛東腋下摸去,用十分生硬的普通話吐出兩個字:「搜身!」
這廝不單長的另類,連一舉一動都顯得十分彆扭,也說不清哪裡不對,反正看他一眼就會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張敬之一閃身攔住李衛東身前,用手杖架住那廝的胳膊,說:「搞清楚這裡是鄒家的地頭,還輪不到外人來撒野!」
光頭臉頰抽動了一下,也不說話,只略一低頭,細長的腦袋直通通朝張敬之胸口撞了過來。這一撞看不出是什麼路數,似乎跟無賴鬥毆差不多,但是速度卻奇快,張敬之一來完全沒料到這廝一出手就是這麼怪的路子,二來他雖然會點功夫卻實在有限,而且畢竟是上了年紀反應速度都大打折扣,等發覺不妙時已經來不及躲避。
眼看這一下就要撞個結實,後衣領卻陡然一緊,不由自主的蹬蹬向後退了兩步,跟著就聽撲的一聲悶響,定睛再看,李衛東不知怎麼搶到了他前面,左手叉開五指剛好按住那廝的腦袋。李衛東個頭只能算中等,體形又偏瘦,那個光頭卻是肩寬背闊,似乎稍一運勁兒就能把李衛東給頂飛出去,可偏偏漲的臉紅脖子粗了,腳下卻是分毫也動彈不得,看上去十分滑稽。
光頭顯然沒料到這個毛頭小子竟然有這麼大的手勁兒,惱羞成怒,低低的吼了一聲,掄起兩條胳膊朝李衛東肋下掃去。李衛東略退半步,左手一鬆,光頭頓時失去了重心,踉蹌著向前跪了下去。李衛東閃電般抬腳砰一聲踢在他膝蓋上,冷然說:「朋友不必客氣,素不相識,用不著行這麼大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