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一槍崩了你
「什麼?你?保鏢?」不單是禿頂男,連周圍幾個聽到的人都忍不住哄笑起來。禿頂男用四分之一眼角把他從頭打量到腳,連著用三個問號充分表達了對他這身貨真價實二手地攤貨的鄙夷,說:「拜託你撒謊也要下點本錢好不好,看你這身打扮,還好意思說是保鏢,你是阿富汗來的吧?」
李衛東懶得跟這些人廢話,剛想把他們推開,機場專車卻拉上了車門,直接開走了。「我靠,等等還有我呢!」李衛東連忙扯脖子叫了兩聲,卻被周圍一片噪雜聲淹沒了。
「哈哈,有你什麼啊?還真當自己是人家的保鏢啊,也不看看你那德行!」
周圍響起一陣奚落。李衛東本想分開人群追上去,卻被禿頂男一把揪住,陰陽怪氣的說:「喂,你不是自稱大小姐的保鏢嗎,給我們透透內幕好不好啊?我出三萬港幣買你的專訪,怎麼樣啊?」
眼睜睜的看著車開走,李衛東鼻子都快氣歪了,一把抓住那個禿頂男的手腕,稍一用力,禿頂男臉上的五官立刻擠到了一起,疼的嘶嘶倒吸涼氣。正在這時專車又開了回來,車門呼的拉開,夏若芸冷冰冰的說:「李衛東,你想留下來開記者招待會麼?」
靠!李衛東翻了翻白眼,心說我怎麼知道這些記者一個個戰鬥力都跟磕了藥的小強似的,老子這是第一次做保鏢好不好,還是處女鏢呢,難道不允許犯個錯誤什麼的?
原來他剛剛只是遠遠跟著大小姐,包括從舷梯走下來,記者們也誰都沒有注意到他,根本想不到這個穿著土裡土氣的傢伙居然會是夏家大小姐的保鏢,驚訝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禿頂男這次反應倒快,閃電般掏出一張名片塞到他口袋裡,說:「專訪,別忘了我買你的專訪!價格多少都可以談!」
李衛東分開人群,悻悻的上了汽車。夏若芸倒是沒在說什麼,一個保鏢卻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說:「不行就不要逞能。幾個記者都應付不來,拖後腿!」
坐在前排的侯萬風一皺眉,冷冷說:「阿力,大小姐面前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
阿力哼了一聲,並不接話。夏若芸說:「二叔,陸家沒有派人來麼?」
侯萬風搖搖頭說:「招呼我已經打過去了,但是陸老爺子還住在醫院,現在陸家主事的一個是陸伯涵的遠房族侄陸養浩,一個是烽火連天四大金剛之首,陳烽。姓陳的倒還好說,據說很講道義;那個陸養浩當年就跟夏先生有過節,不來接機事小,我擔心這傢伙要背後玩陰的。大小姐,您看咱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不行!」夏若芸斷然搖頭,說:「這一次來香港,目的只有一個,拿下陸氏的繼承權,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可以節外生枝!這個陸養浩我曾聽父親說起過,此人心量極窄,必然從中作梗。可是辦了他事小,如果給陸家的一干人落下什麼口實,反倒誤了大事。總之你們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以莽撞生事!」
大家齊齊應了聲是,李衛東只是扭頭望著車窗外,有閃進來的燈光照在他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夏若芸不禁一皺眉,聲音也提高了幾分,說:「李衛東,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啊?叫我啊?」李衛東扭頭一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臉上,忍不住鬱悶的說:「看我幹嗎,不就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節外生枝麼?真是的,咱是那種惹事的人麼!」
侯萬風和夏若芸不約而同的在心裡鄙視了一遍,心說這牲口要是能不惹事,潘金蓮都肯從良了,只希望他能真把這話記在心裡,別捅什麼婁子才好。
一行人從特別通道避開了記者的圍堵,出了機場。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侯萬風安排了兩部車子作為誘餌先行離開,眾人乘坐一輛小巴繞道而行。很快就證明了這老傢伙的擔心並非多餘,作為誘餌的兩輛車在經過彌敦道時,被一輛大巴和一輛重卡夾成了餡餅,車上四人無一生還。儘管夏若芸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臉色發白,捏緊了拳頭。
陸家豪宅位於香港太平山,這裡就是鼎鼎大名的半山豪宅,據說n多富甲一方的牛叉人士還有當年的特區行政長官,包括關mm那些大牌明星都曾住過這裡,因此身價倍增。眾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是當晚九點多,只見高高的宅門上懸著白布,幾盞靈燈,滿地紙錢,讓這座豪宅看上去有些陰森恐怖。
剛一下車,便被一群披麻戴孝的保鏢團團圍住,一個身高體闊、滿臉陰鶩的年輕人走了過來,肆無忌憚的將夏若芸從頭打量到,冷冷的說:「陸老爺子不在,哪來的滾回哪裡去!」
夏若芸平靜的說:「你是誰,我要見當家的說話。」
「哪來的野種,毛還沒長全,就想見當家的?」年輕人一陣狂笑,說:「當年你爹那條白眼狼背叛老爺子,發誓永不踏入陸家門檻,怎麼,老子剛掛,小雜種就想來霸佔財產?做你的春秋大夢!黃毛丫頭你給我聽好,陸家五十四條人命,這筆賬還沒跟你清算,不過早早晚晚,血債一定要用血來還!識相的趕緊滾回你們夏家,多買幾十口棺材,省的哪天掛了沒人替你們收屍。呸,雜種!」
這一番話,除了裴三和李衛東面色不變,夏若芸以下全都變了臉色,侯萬風更是鬚髮皆張,厲聲說:「歐陽釗,你算什麼東西,陸家的事,幾時輪到你說話!」
歐陽釗瞇起眼睛,看著侯萬風連聲冷笑,說:「老雜毛,昨晚在尖沙咀讓你逃掉了,算你走運,不過這事還不算完。既然你願意當夏家的走狗,少爺我成全你,這一次,你別想活著離開香港!」
老頭氣的牙齒咬的格格直響,兩眼都快噴出火來,但是大小姐有令在先,誰也不敢輕動,夏若芸強忍心中怒火。指著宅門上大大的奠字一字一頓的說:「陸老爺子召我回港,不是為了跟你廢口舌,陸家的事,似乎還輪不到你做主。這裡既是陸家靈堂,我現在就要進去祭拜,誰想阻攔,除非一槍打死我!」
說罷抬腿就往門裡走,不料歐陽釗搶前一步攔在門前,說:「想拜靈?好啊,我就成全你。想進這道門,我給你兩條路:一條,從我身上踩過去;另一條路麼……」嘿嘿一笑,歐陽釗抬起一條腿蹬在門上,大笑著說:「另一條路,從老子褲襠底下鑽過去!」
周圍保鏢轟然狂笑,這一次連裴三臉上都泛起一陣怒色,目光瞬間變的刀鋒般凌厲。夏若芸之所以委曲求全,不願與陸家的人起衝突,當然是因為這件事太過敏感,起碼在見到陸伯涵之前,不能落下任何製造事端的把柄。但是這個歐陽釗實在欺人太甚,就算當年淮陰侯也曾受胯下之辱,可夏若芸一個女孩子,被他這麼侮辱,還有何顏面在陸家立足?
這裡畢竟是陸家的地頭,如果動手決計討不了好去,雙方一時都僵持在那裡,只剩無數道目光在空中交錯飛舞,幾乎能碰撞出火花來。
「嗷!」
正在如此緊張關頭,冷不防響起一聲嚎叫,聲音之淒厲,把所有人包括夏若芸都嚇的一激靈。回頭一看,卻是李衛東扯脖子嚎出來的,估計是力氣使的猛了,翻著白眼一陣乾咳。歐陽釗和陸家一票保鏢都是一頭霧水,心說這哪裡冒出來個狂犬病患者,要打就打,不打趁早滾蛋,你嚎個什麼勁兒?
夏若芸也給他嚇的不輕,如果不是情況特殊,真想一腳把他踹到太平山下去。侯萬風忍不住一拉他衣袖,低聲說:「小東,你瞎喊什麼?」
李衛東嘿嘿一笑,說:「沒事沒事,嗓子不舒服,你們繼續,繼續。」
夏若芸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抽出手槍,冷然說:「姓歐陽的,你今天是鐵了心要跟夏家結樑子是麼?陸家靈前,我不想動手殺人,但是你最好不要逼我!」
所有保鏢唰的扯開衣襟,露出腰間腋下的槍柄。守靈居然還帶著傢伙,顯然這票人早有預謀。那個歐陽釗長的一臉戾氣,倒也是一青皮,絲毫不懼,伸手點了點自己腦門,說:「好啊,想開槍,往這裡打,大小姐赴港第一天,開槍打死陸家人,我看你怎麼跟老爺子還有陸家上下交代,看你怎麼謀奪陸家財產!」
夏若芸握槍的手微微發抖,顯然已是忍無可忍。歐陽釗大笑著摸了摸褲襠,說:「來啊,本少爺給你指了路,既然不敢開槍,就鑽啊!就憑你這副尊容,能讓你鑽少爺的褲襠簡直是榮幸,怎麼,不識抬舉?」
「嗷!」
陡然間又是無比淒慘的一聲尖叫,歐陽釗正翹著一條腿,給這一嚇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瘋了你,大半夜的鬼叫什麼?再叫老子一槍崩了你!」
李衛東連忙賠笑說:「沒事沒事,不好意思。我是看你們這劍拔弩張的,製造點氛圍而已。那個,你們不用管我,繼續,繼續。」
給他這突然的兩嗓子,歐陽釗都忘了自己想說什麼了,沖夏若芸呸了一聲,說:「這就是你的保鏢?跟狂犬病患者似的,不嫌丟人麼。這麼多保鏢沒一個帶種的,有本事來給老子一槍痛快的,老子皺一下眉頭就是烏龜王八蛋!」
夏若芸這時也快被李衛東給氣出好歹了,天知道這牲口怎麼突然發了瘋,難道鬼哭狼嚎的人家就會讓你進門不成?狠狠瞪了李衛東一眼,說:「你給我閉嘴!」
李衛東仍舊笑嘻嘻的,也不說話。但隔了不大一會,又是嗚嗷一嗓子,比前兩聲更加淒厲。夏若芸忍無可忍就想回頭一腳踹過去,卻看那個狂傲不馴的歐陽釗,一張臉突然扭曲起來,表情古怪極了,大張著嘴巴盯著李衛東,像是看到了極度恐懼的畫面一樣,伸手啊啊的胡亂比劃了兩下,忽然哇一聲跳了起來,竟瘋了似的掉頭飛奔而去,留下一陣嗚咽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