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話決定命運的對談
和柏傾婉談過之後，柏傾嵐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沒過一會兒就跟著柏傾婉一起回去了。再之後，母子重逢，誤會解除，整個一大團圓的景象。
由於安祈薇和雷尼爾要回霍爾曼上課，而柏傾嵐還想在家裡多待幾天，和自己的媽媽好好聊聊，所以第三天安祈薇和雷尼爾就先行回到霍爾曼了。
回到霍爾曼之後，兩個人的日子過得看似平靜，在那平靜之下，卻隱藏著許多暗流。而那些暗流，多半都是由於柏傾嵐與紐曼夫人母子和好事件而造成的。
因為在柏傾嵐和紐曼夫人和好的第二天，大家就從柏傾婉的嘴裡得知柏傾嵐多年來會在外一直當花花浪子，全都是出於對母親的恨意。因為那一個誤會，他一直不敢把感情投放在任何一個交往的女人身上，所以才會在霍爾曼音樂學院落下一個花名。
柏傾婉不僅透露了這些，她還明裡暗裡地在那裡取笑柏傾嵐，讓他要抓緊時間對一直喜歡的那個人告白，不然到時候被人搶先一步，那他就該哭了！
柏傾婉的這些話在旁人耳中聽來或許沒什麼，只是以為她在逗弄自己的弟弟。然而雷尼爾卻明確地知道柏傾婉的這番話說的全是事實。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在安祈薇和柏傾嵐身邊將他們彼此情感看得透徹的男人，他怎麼會不清楚柏傾嵐一直隱藏在心底的，那份只對安祈薇才有的感情？
也正是因為他看得如此清楚，回霍爾曼之後，對待安祈薇的態度才會變得這麼微妙。而上帝似乎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們，一場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微妙的意外，正在降臨。
這一天晚飯過後，窗外的天空早就黑透了。其實現在時間還早，然而那已經整整下了一天的雨霧，卻鋪天蓋地地襲來，將大地染上了一層濃濃的墨色。
這場大雨雖下了一整天，可它並沒有能阻擋大家生活的腳步。吃過晚飯沒多久，安祈薇就抱著換洗的衣物進了盥洗室，雷尼爾則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胡亂按著遙控器。遙控器已經被他翻來覆去地按了數十次，然而他卻依舊漫無目的地胡亂按著，心思一點都沒有停留在螢幕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翻來覆去不停變換著的畫面，一閃一閃，閃得雷尼爾心煩意亂，突然就想將那遙控器給扔了。準備關掉電視，不料那電視就這麼自己黑了，雷尼爾還一愣，心想什麼時候他自個兒有這能耐了？隨便想想的事也能成真！
剛這麼想著呢，下一刻他就發覺了不對勁兒。因為那熄火黑燈的不僅僅是電視，還有那家裡的電燈，冰箱……總之一切電器全都熄火。
「哇——」
雷尼爾正在發呆，就聽到盥洗室內傳來一聲驚叫。心裡一緊，他趕緊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在房間裡摸黑奔向了盥洗室。
「出什麼事了？」雷尼爾站在盥洗室門口不停地拍打門板，門板內卻沒有人回答。這突然黑掉的房間，突然傳來的驚叫聲讓雷尼爾慌急了，當下他也不多想，使勁地將那門給撞開，衝進了盥洗室。
「誰？」洗髮水的香氣，噴頭裡灑出的水聲，還有那一聲帶著驚恐的疑問，都在這一秒同時挑戰著雷尼爾的嗅覺聽覺。
「是我，你沒事吧？」雷尼爾站在盥洗室正中央，本是因為關心而衝進來的，也正想走到安祈薇聲音的源頭去看看她，然而當那撩人的香氣縈繞在他鼻尖時，他才發現這一刻有多麼尷尬。
「別過來——」聽到雷尼爾說話，安祈薇愣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現在正在洗澡，儘管十幾秒前家裡的燈突然熄火了，可現在的這一幕也是不應該發生的！
沉默纏繞著淡香的空氣，一起灌進兩人的腦海。
好半天之後，安祈薇才回過神來，衝著打開的盥洗室大門看了看，對雷尼爾問道：「家裡這是停電了？」
安祈薇的聲音喚回了雷尼爾丟失到天外的魂：「嗯……好像是突然停電了。你……沒事吧？我、我、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只是剛才……剛才我聽到你的驚叫聲，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害怕安祈薇誤會什麼，雷尼爾結結巴巴地解釋著，心肝卻忍不住地狂跳。也不知他這是因為害怕安祈薇誤會他闖進來的動機，還是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太過撩人。
「你……生氣了？」等了半天得不到回答，雷尼爾還以為安祈薇發火了，聲音聽起來很是緊張。
「唔……沒……洗髮水流到眼睛裡了，好疼！」安祈薇痛苦地喊了一聲，然後伸手摸到了掛在毛巾架上的毛巾，擦了擦眼，可那火辣辣的感覺卻一直在眼睛裡跳來刺去，難受極了。
其實，在剛才停電的那一刻，安祈薇這小丫頭剛把洗髮水倒到頭上，還沒搓揉多久呢，盥洗室就嗖地一下全黑了，把她嚇了一大跳，也沒來得及去想自己還頂著滿頭的泡沫，雷尼爾就衝進來了。
而剛才那好一陣子的沉默，更是讓她覺得尷尬又不知所措，弄到後來回了神，才發現洗髮水已經不知不覺流進了她的眼睛裡。
「我給你看看。」雷尼爾說著就抬腳向安祈薇靠近了幾步，又是惹得安祈薇驚叫半天，讓他往門口退。
「你靠近幹嘛！笨蛋！我在洗澡好不好！」雖然現在黑燈瞎火的，那雷尼爾除非有夜視眼，否則他連根毛也不會看到。然而安祈薇卻還是覺得尷尬不已。再說了，雷尼爾那小子本來就是異族，天知道他會不會夜視能力特別強？！
一想到這個，安祈薇臉蛋就火熱火熱的，趕緊鬆開那拿著毛巾的手，將雙臂護到了胸前，對雷尼爾大喊道：「你給我出去！」
「啊？」
「啊什麼啊！我這是在洗澡！」安祈薇大吼。
「噢……噢！」雷尼爾呆了半天總算會過意思來，慌慌忙忙裡退了出去。退到門口的時候，又突然聽到了安祈薇的聲音。
「對了，記得幫我找根蠟燭進來。家裡櫥櫃的抽屜裡我記得有蠟燭的。」安祈薇吩咐完，就趕緊將雷尼爾遣散出去了。
雷尼爾「噢噢噢」地退了出去，在客廳裡走路的時候心裡卻還是想著剛才那旖旎的一幕，一不小心就在客廳裡東倒西歪地撞來撞去，愣是將客廳裡的檯燈電話給撞了一地。好在他這小子反應力夠迅捷，趁著那東西還沒落地的瞬間就將東西給接住了，最後也僅僅只是撞倒了一個花瓶而已。
一路艱辛地爬到廚房，總算是找到了蠟燭。燭光昏黃而浪漫，這使得雷尼爾心中的悸動更加明顯。拿著蠟燭走到盥洗室門口的時候，不僅臉蛋耳根子都紅透了，心臟更是狂跳不已。
在這個只有他和安祈薇獨處的夜晚，在這個下著雨又停了電的夜晚，雷尼爾的心深深地被那個蹲在盥洗室裡的女人抓牢了，再也無法自拔。
雖然盥洗室的門並沒有關上，雷尼爾卻還是敲了敲門，告訴安祈薇自己過來了。
「你把蠟燭放在門口吧，然後幫我門關上，謝謝。」說完這番話之後，安祈薇就不再言語，等著雷尼爾把她吩咐地事情辦完。
就像是最忠實的僕人一樣，雷尼爾拿著蠟燭，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更別提去藉著燭光看一看蹲在浴缸內的女人了，就這麼放了蠟燭逃一般地離開了盥洗室。
門被輕輕地給帶上，安祈薇這一刻才從浴缸裡走了出來，將那擱在地上的蠟燭拿到了盥洗台前，幽幽地燭光給黑暗的盥洗室帶來了點點光亮，可卻並沒有讓安祈薇的不安減低，反而使她更害怕了。
於是，雷尼爾送完了蠟燭，在門外不過才呆坐了三分鐘，盥洗室的門就被人拉開了。安祈薇拿著另一根蠟燭走了出來。
「你洗完了？」雷尼爾愣了愣，沒想到安祈薇洗澡時間竟然奇跡般地縮短這麼多。以前，每次安祈薇進到盥洗室裡，那不蘑菇滿一小時她是絕對不會出來的。然而今天，從她抱著換洗衣物進盥洗室，一直到剛才停電，加起來總共還沒有十五分鐘，可這小女人竟然就這麼穿好衣服出來了，這不得不讓雷尼爾感到驚訝。
安祈薇似乎頗有些尷尬，那燭光幽幽地，雖看不出她此刻臉上的紅暈，卻能看出她隱約地尷尬。
「算、算是吧！」其實，她哪裡是什麼洗完了？由於一個人待在盥洗室裡太害怕，她只是把頭上的泡沫沖掉就趕緊穿著衣服跑了出來。可這一刻她卻不大想承認，畢竟這事也夠丟人的了。
沒有多說什麼，安祈薇就拿著蠟燭到落地窗前坐下，而雷尼爾也跟著她的腳步一起。窗外的雨依舊下著，並沒有因為停電而減小雨勢。由於這場意外停電，整個大廈似乎都黑了，唯有街上的路燈還亮著。
來到落地窗前坐下後，安祈薇打破了彼此之間那有些尷尬地沉默，拋出一個話題對雷尼爾問道：「怎麼會突然停電呢？我都在這裡住了兩年了，還從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畢竟她住的這大廈是霍爾曼學院附近最高級的單身公寓，住在這裡的學生家庭條件都很不錯，所以服務也相當到家。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還真是叫人挺意外的。
「不清楚，大概是這雨鬧的吧。」雷尼爾答了一句，兩人之間就又陷入了沉默。
雷尼爾這幾天的異樣，安祈薇也不是沒有察覺到。再加上剛才兩人之間發生的那一幕，也讓安祈薇頗有些尷尬，所以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這麼和雷尼爾兩人坐在落地窗前大眼瞪小眼。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雷尼爾終於是忍不住了，對安祈薇問出了藏在心底好幾天的問題：「女人。」
「嗯？」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雷尼爾偏過頭，很認真地看著安祈薇。
「你說麼。」
「你……」雷尼爾頓了一下，又道，「如果他現在對你告白，你會答應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安祈薇就呆住了，下意識地回問了一句：「他？」其實，雷尼爾問的是誰，安祈薇心裡也隱約清楚，只是一時間沒想到罷了。
「就是那個小子，柏傾嵐。」
被雷尼爾這麼認真地看著，這麼認真地問著，安祈薇心理很慌。再加上這個問題是安祈薇從來沒有想過的，所以這一刻完全不知所措，目光也不敢和雷尼爾有交集，轉個頭看向窗外了。
看著安祈薇閃爍的眼神，雷尼爾眸光一沉，心裡也冒出了無法抑制的苦澀。他怎麼會問了這麼蠢的一個問題呢？
坐在他身邊的這個女人，一直牢牢吸引他矚目的女人，一早就對那個男人有意思的不是嗎？他自個兒早就清楚這一切的不是嗎？
當初他是多麼希望這兩人兩情相悅的那一刻？可為什麼當這一刻離他越來越近時，他的心卻亂了？為什麼當這一刻即將到來時，他的心裡會泛起無法抑制的苦澀和酸楚？
人心，總是這樣無法預測的嗎？
如果當初他就知道會產生這樣的結果，他還會不會使勁去撮合這一男一女呢？
不知道，他完全不知道。也許這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吧。因為他自私地想要早日拿回靈珠，早點離開這裡，上天才會給他懲罰，懲罰他在即將完成這一切的同時，心卻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模樣了。
悄悄地，他低頭注視著她，唇瓣微啟，卻終是沒有多說一句話，心頭那份酸澀苦悶化作無聲的歎息消失於黑暗之中。
「雷尼爾，你說的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所以，以後不要再提這個了好嗎？」過了好半天之後，安祈薇才輕輕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雷尼爾早就斷定安祈薇心裡的想法，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僅僅是覺得這是安祈薇在害羞窘迫罷了。
於是，心酸的心酸，尷尬的尷尬，他們兩人就這麼坐在落地窗前，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了。
時間從指縫滑過，轉眼又是一周過去了。自從那個夜晚之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雖還有些微妙，卻很有默契地再也沒有提過那晚所談過的事情，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著。
然而，事情並未因此而結束。一周之後，那個一直留在本家的柏傾嵐終於回來了，同時他還帶回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也許始終是親情濃於水，也許柏傾嵐對母親的愛本來就是濃到極致所以才會恨到極致的。所以當一切誤會解開之後，僅僅只是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柏傾嵐和紐曼夫人之間的母子關係，就回到了當初，甚至比當初更好。
因為他們母子之間被一個誤會而挑撥了十多年，在誤會揭開之後，彼此都很珍惜這得來不易地一切，也加倍地想要彌補這流失的歲月。所以，在柏傾嵐回到霍爾曼之前，他們全家人走在一起做出了一個決定，而柏傾嵐也正是為了詢問安祈薇的意見，而回到霍爾曼的。
這一天，安祈薇和雷尼爾剛下課回到家裡，就發現柏傾嵐已經回來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半個多月沒見的關係，當這三人再次相逢的時候，彼此都感覺到那股縈繞在三人之間的微妙氣氛。
好在，這氣氛雖微妙，卻並沒有讓人覺得難受，幾句話之內，表面上他們又恢復了當初的相處。
不過，在吃了晚飯之後，柏傾嵐就以有事相談為由，將安祈薇約了出去。雷尼爾心裡一緊，下意識地認為柏傾嵐這是要告白了，當下也不多想，就這麼跟在他們兩人身後一起出去了。
淡淡的咖啡香，輕吟的jazz音樂，這就是安祈薇和柏傾嵐常來的那家咖啡廳。
從家裡離開之後，安祈薇和柏傾嵐一路漫步來到了這裡。本以為柏傾嵐在路上就會說出想談的事情，卻不料走到了咖啡廳之後，兩人的咖啡都喝到了第二杯，柏傾嵐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僅僅是這樣平淡而安靜和安祈薇坐在一起。
這讓安祈薇頗有些疑惑，說好是有話想談，兩人才會避過雷尼爾一起出來的，卻不曾想到出來之後，兩人只是這麼呆坐著。
猶豫了半天，安祈薇終於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對柏傾嵐問道：「嵐？是不是這半個月你在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問題的話，我願意和你一起分擔。」
白皙地指尖輕輕地在咖啡杯邊緣劃過，柏傾嵐低著頭，不言不語，似乎並沒有聽到安祈薇的問話。
安祈薇急了，以為他是真的出了什麼事，趕緊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連叫了好幾聲，柏傾嵐總算是回過神來，並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小祈薇，我有件事情想詢問你的意見。」輕輕地，他終於開口說了話，拉住她指尖的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安祈薇頗有幾分尷尬，伸出來的手被他這麼握在空中，而兩人之間又隔著張桌子，這讓人很是彆扭。縮了縮手，想從他手裡拔出自己的指尖，然而他就像是故意和她作對似的，怎麼也不鬆開。
安祈薇一急：「嵐，你幹嘛？」
也許看到了她的焦急，柏傾嵐才意識到這自己一刻的舉動有些不妥，手也就不自覺地鬆了，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她臉上沒有移動，愣是瞧得安祈薇好一陣不自在。
「嵐，你有什麼心事就直接說吧，你這樣弄的……」弄得她很是不知所措！不過，後半句話安祈薇並沒有說出來，僅僅是在心裡默默地念了一句。
在這裡和柏傾嵐尷尬不已地安祈薇並沒有留意到，就在剛才柏傾嵐抓住她手的瞬間，坐在離他們兩個桌外的雷尼爾，眸光猛然一沉，那弧線優美的下顎也緊緊繃起，牙關咯咯作響，似乎是在隱忍著什麼。
然而，他終究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著安祈薇和柏傾嵐的一舉一動，僅僅是這麼看著。
「小祈薇，你喜歡我的音樂嗎？」莫名的，柏傾嵐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讓安祈薇一愣。
回過神來之後，安祈薇點了點頭，笑著對他說道：「喜歡，我最喜歡嵐的音樂了。」說這句話的時候，安祈薇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張容顏，紅色的長髮，修長的身軀，還有那拿著小提琴的指尖……雷尼爾。
是的，她的腦海中在這一刻竟閃過了雷尼爾的身影，這讓她有了短暫的愣神，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繼續等著對面柏傾嵐接下來的話。
「那，你希望我的音樂，能被更多人聽到嗎？」
這次安祈薇想都沒想，立刻點頭：「當然了，我當然希望能有更多人聽到嵐的音樂。嵐的音樂就像是陽光一樣，給人的感覺很溫暖，如果這樣的溫暖能讓更多的人感受到，我當然願意了。不過，你為什麼這麼問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柏傾嵐眸光灼灼，盯著安祈薇看著，好半天之後，才對安祈薇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小祈薇，媽媽希望我能去維也納。她想讓我去維亞納學習更純正的音樂，想讓我去那裡深造，想讓我的音樂被全世界聽到。」
柏傾嵐說完這番話就不再言語，等著安祈薇的反應。安祈薇起初是愣了一下，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切會來得這麼突然。
是的，她早就想過了柏傾嵐會為了音樂而出國的。只是她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麼快，更沒有想到柏傾嵐會來問她的意見。不過，除了意外，她還感到欣慰，因為她是真的喜歡柏傾嵐的琴音，真的希望他的琴音能被更多人所聽。
所以……愣怔之後，她笑了，笑得很溫柔，笑得很恬淡。
「嵐，你終於要去了嗎？」
看到安祈薇這幅表情，柏傾嵐也愣住了。他同樣沒有想到，安祈薇對此事的反應會是這樣的，她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嗎？
「你……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了嗎？是小婉姐打電話給你的嗎？不、應該是小曼吧？」
安祈薇搖了搖頭：「沒有，在你說這番話之前，沒有人告訴我這些。」
「那、那你為什麼會這麼說？」為什麼要說終於？柏傾嵐不懂。
「因為，我相信嵐總有一天會出去的，嵐的世界不該僅僅局限於霍爾曼，不該僅僅局限於中國。你的音樂，應該傳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你的腳步，應該走向每一寸土地。我喜歡你的音樂，所以……我才更希望它能被全世界的人都聽到，讓大家都知道，描繪出這個美妙旋律的人，是嵐。」
安祈薇認真的眼眸，含笑的唇角，像春日裡最初的那滴晨露一般，給人帶來說不出的歡愉和希望。
柏傾嵐在這一個瞬間，似乎看到了十多年後的自己，那個通過努力，站在世界音樂殿堂巔峰的自己。
好一會兒之後，柏傾嵐終於是回過神來，對安祈薇輕輕問了一句話：「小祈薇，那你的意思是……你覺得我應該去？我應該答應媽媽的提議，隨她一起去維也納？」
「當然。」安祈薇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阿姨是當今音樂界巨匠，多少人想投到阿姨的門下學習？現在阿姨要帶你去維也納，你難道要選擇不去嗎？再說了，你和阿姨解開誤會，終於能母子團聚，你和她去維也納，也能找回這十多年逝去的時光，不是嗎？」
看著安祈薇眼中那一閃而逝的落寞，柏傾嵐知道她這是想起自己的媽媽了。但這一刻，他卻什麼也不能為她做，只能默默地看著她。
柏傾嵐這樣不言不語地舉動，顯然讓安祈薇誤會了，還以為他是不怎麼想去：「難道，你不想去？」
「不，我想去，我也想讓自己的技藝得到更多的提高。」自從聽了自己媽媽的演奏會，柏傾嵐沉靜於靈魂最深處的音樂細胞早就活躍了起來。
「那你在猶豫些什麼呢？」儘管柏傾嵐沒說，可作為和他相識了二十年的至交知己，安祈薇從他回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他心裡藏著事，存著猶豫和疑問。
「我……」柏傾嵐握了握拳，猶豫不決地看了安祈薇一眼，欲言又止。
「嵐，我們之間應該不存在什麼吧？有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我們一起想。」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柏傾嵐終於是鼓起勇氣對安祈薇說道：「我不想一個人去。」
安祈薇一愣，並沒有回過柏傾嵐的意：「你不是和阿姨一起回去嗎？」
「我是，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安祈薇更不懂了。
「我是……我是想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國內。」
安祈薇笑了，心裡暖暖的，卻並沒有多想，而是玩笑道：「我都這麼大個人了，你不放心什麼？你怕我吃不飽穿不暖？還是怕我走路摔著吃飯噎著？」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我這一去就是好幾年，這幾年的時間……你該怎麼辦？」柏傾嵐急了，說話都開始邏輯混亂。
「我該怎麼辦？我還是在霍爾曼過我的小日子唄。」
「不，不不！這不是我想說的！其實、其實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終於，柏傾嵐終於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卻讓在場的安祈薇嚇了一跳，也讓旁邊偷聽的雷尼爾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