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算是意外
是夜,慕容傾冉披著風衣站在寢室的瓊花樹下,望著已經枯萎凋零的枝頭,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眼看著,也進入了冬末。
軒轅國的大部分糧倉糧鋪被她收購,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官糧。
只要把官糧也握在手中,那麼,軒轅國的一半命運,也會握在自己手中,只是,在收購官糧方面,並不是很順利。
商糧每月都要向官糧繳納百分之三十的糧草,以供給兵力及宮廷所需,除此以外,官糧每年還要向各省各縣的村戶收購大量的糧草,但軒轅澈卻以此抵消了村戶的納稅,也因此得到了民心。
官糧並不是直屬軒轅澈管理,而是一個獨立的部門,慕容傾冉想,若是能將掌管官糧的人,換成自己人,比起用大量錢財買通收購,不是更加划算。
月色朦朧,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白玉般的指尖輕輕觸碰著瓊花枝頭,指尖微涼。
「主子,夜深了,歇息去吧」,夜雨緩緩走到她的身後,面色堪憂的說道。
慕容傾冉轉過身,朝著寢室走去,突然,她又轉過身,對著夜雨說道:「在天門找些可靠的人,混入直屬官糧,暗中用些錢財,施以打通,務必讓朱冥坐上直屬官糧的監製的位子,若是還方便的話,讓直屬官糧裡,是咱們的人」。
夜雨微微一愣,隨後領命:「是,主子」。
目送著慕容傾冉進入寢室,夜雨輕歎了口氣,剛毅英俊的臉上,有些迷茫之色。
自從主子從皇宮回來,有些不一樣了,而那日在軒轅澈面前,主子說的那番話,似乎也讓他有所明白,主子與軒轅澈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至於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主子身邊,沒有了琅嘯月,沒有北冥寒軒,只有他,他自己也明白,這是個機會,可主子回來後的這一個多月裡,就再沒讓他走近過她。
隨著寢室的燭光熄滅,夜雨緩緩轉身離去。
屋內,慕容傾冉並沒有睡下,她倚靠在床頭坐著,適應著黑暗。
黑暗中,她的手指觸碰著下腹,許久,她又緊緊的攥住衣角,全身迸發著攝人的殺意。
是的,她忽略了,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卻也沒想到,只是那一次,她便有了身孕。
她又急又惱,絲毫沒有因為有了這個孩子,而感到欣喜與激動。
「嘔」,忽然,胃裡一陣翻騰,她伏在床欄旁,吐了起來。
許久,她坐起身子,鳳眸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同時,也滲著冰冷的寒意,軒轅澈我要殺了你
自從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不讓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寢室,更是漸漸疏遠,姑姑發帖子邀請自己去參加她的生辰,她都找了借口推脫掉,她不能讓人知道。
天哪,我要怎麼辦?在這古代醫療技術不發達的情況下,做人流就等於送死,哪怕是意外人流,也有可能禍及性命。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並非她心狠手辣,並非她冷血無情,她不可能生下軒轅澈的骨肉,她對他只有憎恨,厭惡,無論她怎麼安慰自己,她對肚子裡的孩子,都產生不了任何憐憫之心。
她只想著,怎樣做掉肚子裡的孩子?
今日的眼光籠罩在身上,格外的溫暖,冬末春來,眼見又是一年的到來,恰恰是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不過,都已經過去了。
她慕容傾冉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這一年,她十六。
閒來無事,慕容傾冉突然想去看看齊玉,自從他醒過來後,她只看過他一次,也許是經歷的事情太過悲慘,他雙目空洞,整日坐在床上,猶如活死人。
「吱」,慕容傾冉輕輕地推開房門,朝裡望了望,見齊玉依舊如往常那般,坐在床邊,她微微一笑,關好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到齊玉身旁。
「玉兒,這一陣我沒來看你,可有想我」?她搬了張凳子,坐在齊玉的面前,絕美的臉頰笑顏如花。
齊玉沒有動彈,沒有說話,就連那雙眼睛,也沒有在慕容傾冉身上停留,彷彿,她是空氣。
不過,慕容傾冉卻不在意,她握起齊玉的手,輕輕的揉捏,之後又替他整理衣衫。
「玉兒,春天快來了,陽光很是充裕溫暖,我帶你去外面走走,可好」?
齊玉依舊沒有動彈,慕容傾冉從桌子旁拿起玉梳,為齊玉細心的梳理青絲,又從懷中掏出一根晶瑩剔透的白玉簪子,將他的發挽起。
命人打來熱水,又替齊玉洗漱,一切完畢後,慕容傾冉為齊玉換衣衫,剛剛揭開衣帶,白皙細膩的手背就多了一道血痕,只見齊玉雙目瞪圓,紅而充血,彷彿看到仇人似的盯著慕容傾冉。
慕容傾冉輕歎口氣,也只是粗略的包紮了下,接著替齊玉寬衣解帶,不時還說道:「玉兒,這裡沒有要傷害你的人,他們也不敢再傷害你,一切有我,你且安心好嗎」?
「啊」,齊玉大吼一聲,猛地推開慕容傾冉,原本半跪在床邊的她,絲毫沒有防範的,重重的摔在地上。
忽然,下腹一陣絞肉般的疼痛蔓延全身,血緩緩從她的雙腿間流淌出來,而她卻強忍著疼痛,剎那間笑得無比絢爛,任由額頭的汗滴流下,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該來的終於走了,不該留的終究留不住
齊玉惶恐的望著慕容傾雙腿間流淌出來的鮮血,彷彿喚起了他的記憶,他踉蹌的從床上跌下來,爬到慕容傾冉身旁,緊緊地抱住她:「你你這是怎麼了」?
昏迷之際,她聽到齊玉的話語,卻無法回應他,小東西,你總算沒有白來,也總算替我做了件好事,她在心底默默感謝著,這個不該來到世上的孩子。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齊玉發瘋般的朝著門外大喊,而等候在門外的夜雨聽到呼喚聲,頃刻踹門而入。
「主子啊」,當夜雨看到慕容傾冉雙腿間的鮮血,腦袋一下子蒙住了,他以為是齊玉傷害了她,手掌帶著掌風,一把推開齊玉,使得齊玉的手臂重重的磕在凳子腿上。
可他卻顧不上疼痛,哽咽的解釋著:「我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我只是推了她一下」。
齊玉一遍遍的重複著,而夜雨早已經抱起慕容傾冉,一陣風似的離開。
「嚶呃」,慕容傾冉緩緩睜開鳳眸,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夜雨那張充滿不解,充滿憤怒的雙眼。
「夜雨」,她無力的輕喚道。
夜雨聞聲看向慕容傾冉,見她醒了過來,趕忙從桌子上端來墨色的藥碗,「主子你你現在身子很虛,這是剛剛熬好的藥」。
望著夜雨有些慌亂的表情,慕容傾冉只是淡淡一笑:「你很意外是嗎?我也很意外」。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為什麼」?夜雨有些激動,就連端著的藥碗也差點灑出來。
「呵呵為什麼?呵呵,這不是很好嗎?不該來的,終於走了」。
夜雨微微一愣,難以置信的看著慕容傾冉道:「主子你」?
「別這麼看著我咳是那晚我被他下藥了」,慕容傾冉手臂支撐著坐起身子,輕咳兩聲說道。
「什麼」?夜雨頓時站起身來,手中的藥碗也滑到了地上,清脆一聲,摔得粉碎。
夜雨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慕容傾冉,嚇了她一跳,只聽見夜雨沙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與愧疚,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如果,如果我那晚跟著你,就不會這樣了對不起」。
慕容傾冉心裡苦笑一聲,她又何嘗不是追悔莫及,可事情終究是發生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拍著夜雨的後背,安慰道:「瞧瞧你,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冉兒讓我讓我來照顧你,好嗎」?夜雨漸漸鬆開慕容傾冉,哭紅的眼角直視著慕容傾冉,輕聲言道。
慕容傾冉愣了愣,自嘲的笑了笑:「呵呵怎麼?我已經到了要你來可憐的地步」?
夜雨急忙搖搖頭道:「不,不是可憐我我不想讓你再受傷害了,這裡,痛」,夜雨說著,食指指向心口處,緊鎖眉頭。
「呵難得大護法也能說情話,好了,再去熱碗藥來吧」,慕容傾冉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話音剛落,依靠在床頭,別過頭去,不再看夜雨。
這算是拒絕嗎?夜雨心底譏諷自己道,也對,每每她受到傷害,他都不在她身邊,如今,說出這番話來,算什麼?主子那麼心高氣傲的人,怕是早也心灰意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