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練武,是袁世凱自幼就養成的習慣,風雨不改。由於總督府今天放假,因此袁世凱把平日裡練武的時間往後挪了挪。在水音台上沁人心脾的空氣中,袁世凱正練著一套陳元吉新創的拳法。此時袁家奇走過水面的迴廊來到台上,正要拱手說話間,袁世凱突然化拳為爪,扣向他的胸前。袁家奇也是自幼習武,看到突襲處變不驚,立刻左手架開袁世凱的手腕,然後右手來了個相同的招式。袁世凱左手一架,翻腕便扣住袁家奇的手腕,兩人頓時相持在一起。
片刻後,袁世凱放開袁家奇手腕笑道:「這老陳倒也不吝嗇,新招數都教給你們了!一大早有什麼事?」
袁家奇道:「薇莉小姐求見!」
「這女人真是……你就不會給我推了嗎?」袁世凱邊說邊看看表:八點半,平時剛剛開始辦公。
袁家奇端過茶杯道:「我推了,可是她說有要事,不能耽誤……」
上次匆匆見面後,羅斯柴爾德便離開了中國,薇莉卻以「學習中國文化」為由留在了南京。雖然羅氏女子不能在家族企業任職,但自從這個女人來了以後,道格對袁世凱的放任態度立刻有了改變,不僅清查每筆支出,就連各處資金來源也被查了個底兒掉——袁世凱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才是自己的對手!聽了袁家奇的話,袁世凱知道這女人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於是只要硬著頭皮在大廳接見了她。
看到薇莉婀娜而至,袁世凱一臉笑容道:「羅斯柴爾德小姐,你這個美女財神一大早就登門。讓我感到十分榮幸啊……」
薇莉回禮道:「謝謝袁大人地誇獎,不過您現在的身價天天攀升,恐怕有很多人爭著當這個財神爺。」
「嗯?羅斯柴爾德小姐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人願意給我投資嗎?那太好了,我正缺錢呢……窮啊~」
薇莉笑道:「可以一下子拿出一千一百萬兩白銀的人是窮人嗎?」
為了開辦新的兵工廠,袁世凱不得不動用了天王寶藏裡的白銀。薇莉一大早為這筆錢興師動眾,讓袁世凱心下活絡了起來,他做恍然裝道:「當然不是……哦~你是為了那
薇莉道:「袁大人,按照我們雙方的協議,如果您接受別人的投資,必須先徵得我們的同意。所以我想問問這筆錢是哪裡來地。」
「我攢的!」袁世凱答得很乾脆。
鬼話!薇莉在心裡暗罵一句,然後說道:「您在外國的賬戶都開在我們羅氏銀行,國內的資金又筆筆有據可查,但是這筆錢卻如同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袁世凱打斷道:「我說羅斯柴爾德小姐,你還是太不瞭解中國了。在這裡,當官是一件很發財的事情,我的父親當了一年食鹽銷售監督官,灰色收入就有100兩,而我當了五年總督,你想想這個……」
「那您為什麼不存到外國銀行?我看知道中國官員都把自己的錢存到外國銀行裡。而且數目之大,恐怕跟你說的情況差不多。」
袁世凱道:「你不知道我們中國土財主的心裡。總覺得錢要以現金地方式放在身邊才安全,而我喜歡把錢放在床下……」
「為什麼放在床下?」
「因為我以數錢為樂,睡覺前不數半個小時我就會失眠,於是就在臥室裡挖了個地窖,放了很多白銀。我本來不願意拿出來的,可考慮了很久,覺得還是應該如約地按照協議辦事,不然會引起你的猜忌……現在果然讓你誤會了不是?」袁世凱知道自己如何解釋薇莉都不會輕易相信,與其編個自以為高明的借口,不如來個顯得拙劣的謊言。明著告訴她:自己不想說!體會到袁世凱話中的含義,薇莉一副了然狀:「原來是這樣……那是我誤會了,不過今後要是有什麼特殊的情況,還希望袁大人及時通知我們。」
袁世凱點頭道:「一定、一定。不羅斯柴爾德小姐,你今天來總不至於是為了這點銀子吧?」
「袁大人,現在日本正在積極擴軍。這個情報您可有?」見袁世凱點頭,薇莉道:「兩國若是交戰,袁大會贏?」
袁世凱「思考」一會道:「雙方勝負之數一半一半,真不好猜……」
薇莉道:「以袁大人的卓識與遠見,我想聽聽您打算如何應對這場戰爭,或者如何利用這場戰爭?」
一早就來縱談國際形勢?袁世凱一邊在心中冷笑,一邊反問道:「哪以您的意見,我該如何利用這場戰爭呢?」
薇莉道:「袁大人,其實這場戰爭對中國而言只有不勝和失敗,絕沒有勝利可言!」
「哦?薇莉小姐為什麼會這麼說?」
「很簡單,按照你們朝廷歷次對外戰爭的經驗,如果失敗,那一切都不用說,肯定是即賠款又割地,國力大損;如果勝利,那麼你們朝廷會派出使者與日本人坐在談判桌前,然後簽下一份雖勝尤敗的文件,以求得數年地平靜。除非……除非是您去指揮作戰以及參與後期談判!」
袁世凱笑道:「您太抬舉我了,在中國這樣的皇權國家,功高蓋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薇莉道:「我今天想跟您討論的不是戰爭地最終結果,而是戰爭對中國的影響……我想不管中國是勝還是敗,你們朝廷的軍事、經濟實力都會有很大地消耗,這個時候應該是你的最佳時機!」
袁世凱順著薇莉的話接口道:「對,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也正在籌劃這件事,不過……」
看袁世凱欲言又止的表情,薇莉道:「袁大人,按照日本現在的形勢,估計這場戰爭迫在眉睫。一旦雙方開戰,您的行動也可以提前展開,那麼我們十五年的支援恐怕就要提前結束……」
「什麼?難道時間提前了後面的資金你們就不給了嗎?」
薇莉道:「那倒不是,我們不僅會如約的給你全額資金,而且對你承諾的戰爭貸款也會一分不少!但是有一點,既然時間提前,那你也必須提前建立國有銀行的前身,並且保證我們對這家銀行的管理權,還有未來紙幣、債券的發行權!」
袁世凱以一個地方官員的身份發動奪權戰爭,不僅需要大筆的軍費開支,而且還需要一筆充裕的資金穩定國內的金融秩序。在雙方的協議中,袁世凱奪權發動戰爭之前,要成立一個國有銀行,以便羅氏在戰時向他提供一筆充足的戰爭貸款,而這筆貸款也就是將來國有銀行的啟動資金。這樣袁世凱有了奪權所需的資金,而羅氏也能順理成章的成為中國國有銀行的主人!
袁世凱道:「這個是一定的,不過現在一切還是未知數,恐怕有點早了……請羅斯柴爾德小姐放心,與你們的協議我是一定會遵守的。」
薇莉顯然對這個模糊的空頭支票不是很滿意,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現在套不出實情,於是改變策略道:「嗯,我相信袁大人的承諾,這件事就以後再談吧,不過我希望您能盡快做準備……對了,蒂娜哪裡去了?」
「怎麼?你找她有事?」
薇莉笑道:「倒不是有事……您也明白,像我這樣的一個外國女孩子在中國很難交到朋友,所以想找她聊聊天,有空可以找個伴一起玩……」
袁世凱很「坦誠」的說道:「她想念她的母親了,所以就回美國看看。臨行前我交代過的,讓她回來過中秋節,估計這兩天就會到,明天晚上帶著道格一起來吃晚飯吧!」
薇莉起身道:「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了……」
一千萬兩雖然不是小數目,但是對於袁世凱的賬戶流量而言,這也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袁世凱之所以讓文增瑞一次性把錢存進羅氏銀行,也有投石問路之意。看著薇莉搖曳生姿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袁世凱冷笑道:「你越心急,露出的馬腳就越明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家奇,馬格裡先生他們有消息了嗎?」
袁家奇拱手道:「馬格裡先生剛剛在上海下船,一會就會回來!」
「讓他第一時間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