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文庭此時心中憤恨交加,想他活了六十多歲,還從未有過今天這般難堪和憋悶,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給玩弄於股掌之間,卻偏生發作不得。
陳方等人多少有些猶豫,那個當年他們建立起來的滕家,而今已經被滕文庭和滕文虎等人佔據,去那裡,無疑是進容易,出來難。
一旦滕文庭等人生出歹意,那他們這些人,未必是對手。
滕飛那張清秀的臉上,露出微笑,說道:「陳伯伯,你就跟大家留在碼頭上好了,我帶幾個護衛就行,咱們的貨物還沒卸下來,這裡還需要你來指揮。」
陳方支吾了一下,處理這些貨物,對他來說,是老本行,簡直輕車熟路,可問題是,他很擔心滕飛的安全。滕雲風被殺,要說滕家上下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看問題要學會換位思考,在滕飛這樣,收回父親當年留下的產業,自然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可在滕文庭他們那邊,想的卻一定是:惡客上門,不懷好意,是來搶奪他們財產來了!
要能對滕飛客客氣氣的,把滕飛當做家族的嫡出少爺供起來,打死陳方都不信。
可看滕飛十分有把握的樣子,陳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這個少年一路上的表現,和剛剛在碼頭上處理這件事情所用的手段,讓陳方對滕飛的信心比之前足了很多。
至少,自家少爺,不是個吃虧的性子,而且,頭腦也不差。
「那好,少爺一切多加小心!」陳方躬身說道。
滕文庭看見這一幕,眼睛微微的瞇起來,嘴角輕輕抽了抽,陳方這些人,除了武力不行,其他方面,都堪稱絕對的精英水準,雖然名氣不大,但瞭解他們的人都知道,這些人,才是撐起一個家族的中流砥柱,是真正的人才!
當年滕文庭在滕雲志死後,最初採用的手段,是拉攏陳方他們這些人,許以重利,卻沒想到,他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拉攏成功!
這些人對滕雲志的忠誠,簡直讓他感到震驚。隨即才惱羞成怒,將他們逼走。
滕文庭每次想起這段往事,心中都會憤恨不已,可今天他卻看見陳方他們這些人,對滕飛畢恭畢敬,絕不是那種表面上的敷衍,而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這讓滕文庭有些心驚,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滕飛真有過人之處,這些桀驁不馴的滕家老人,絕對不會用這種恭敬的態度對待滕飛。
看來,如果想要把滕飛壓制住,還真需要用點心思和手段才行,決不能再把滕飛當成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很容易欺騙的孩子。
滕文庭心裡想著,那顆憤怒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看向滕飛的眼神也變得平和起來。這絕非滕文庭念起親情,而是他知道,這少年不好糊弄。
滕飛的身上,不但有那十二座大庫的房契地契,就連現在滕文庭和滕文虎他們住的滕家大宅,包括海威城中數十家酒樓客棧和商舖,這些價值連城的產業,房契地契,各種文書,都在滕飛的手中!
這些東西,可不是誰都敢隨意造假的,這些契約文書上面蓋著的,那是玄武皇朝皇帝的大印!
滕雲志死後,滕家雖然在海威城城主那裡,補辦了這些產業的契約文書,當時他們謊稱原本的契約文書都在滕雲志身上,找不到了。
海威城城主在收了大量好處之下,想著反正這是滕家內部的事情,這些人也都是滕家族人,就給他們辦了。
可海威城城主的印章,哪有玄武皇朝皇帝的玉璽管用?一旦滕飛真的拿出這些房契地契,硬要收回那些產業的話,那麼,絕對沒有任何人,敢在明面上阻攔!
畢竟,這海威城,是玄武皇朝的天下!
滕文庭心裡想著,忽然計上心來,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冰冷的殺機。海威城的城主,是玄武皇朝的貴族,擁有伯爵頭銜,如果他知道滕飛的手中,有當年玄武皇朝皇帝親自蓋印的契約文書,他會怎麼做呢?
想著,滕文庭忍不住開心的笑起來,看著滕飛的眼神,愈發的柔和起來,輕聲說道:「滕飛,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既然來到了這邊,就把這裡當成是你自己的家,你放心,屬於你的所有產業,二爺爺都會交還給你。如果你有什麼困難,有什麼事情,儘管跟二爺爺張口!」
滕雲草等幾個護衛亦步亦趨的跟在滕飛的身旁,聞言,都看了一眼滕文庭,眼神有些怪異,顯然,他們這些人,都不太相信滕文庭會這麼好心。
滕飛的臉上,露出一絲開心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多謝二爺爺了,滕飛自幼無父母管教,性子野了些,一時衝動,殺了那位族叔,雖然他侮辱我的父親,實在是該死,但滕飛心裡,亦是有幾分愧疚。父親留下那些產業,二爺爺這些年費心打理,也不容易,交還之事,不急於一時。」
滕文庭臉頰抽了抽,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一把掐死這個該死的小兔崽子,什麼叫『實在是該死』?我看你才該死!
不過滕飛後面這句話,讓滕文庭緊張的心放鬆了一些,心說你不急就好,你越不急,我越容易佈置一個完美的殺局!
幾人乘著馬車,向著滕家大宅行去,滕飛忽然問道:「對了,二爺爺,不是說西陲這邊,有很多獸人嗎?我怎麼一個也沒看見?」
滕文庭回答道:「原本的確是很多,不過最近一段時間,獸族那邊各個部落之間關係緊張,似乎要發生戰爭,所以,大部分的獸族人都回到各自的部落中去,不過你若是想看,也簡單的很,回去二爺爺送你兩個狐族女奴就是。」
滕文庭說得甚是隨意,彷彿兩個狐族女奴在他眼裡沒什麼價值一般,其實不然,獸族的女奴,或是奴隸,價格非常昂貴,非富貴家族,根本用不起。
滕飛想到滕雲卓等人提起狐族女奴時候的一臉嚮往,有些羞澀的笑了笑,說道:「那就多謝二爺爺慷慨了。」
「沒什麼,你是家族的嫡出少爺,享用兩個狐族的女奴,不算什麼。」滕文庭笑得愈發的開心起來。
作為一個精明的生意人,滕文庭最不怕別人有各種**,要真是無慾無求,那他才會頭疼。
心中暗道:小小年紀,就這般好色,跟你父親完全不同,喜歡狐族女奴?那很好啊,這樣一來,刺殺你,會更加容易!
死在狐族女奴的床上,到時候,更容易解釋!
滕文庭想著,心裡頓時輕鬆起來。看來,自己有些過於緊張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怎麼可能沒有弱點?
滕雲草等幾個護衛相互對視了一眼,想要說什麼,卻都忍住了,但心裡卻留神起來,決定待會找機會跟少爺說一聲,千萬別上了這老狐狸的當!
狐族女奴的價格極為昂貴,就算是海威城滕家,也不可能大方到隨意將其送人,怎麼會那麼好心的送給少爺?
滕飛卻像是完全沒有任何警惕心理一樣,一路上問這問那,彷彿忘記了剛剛被他殺死那個滕家的庫房管事滕雲風。
滕文庭也像是忘記了那件事,對滕飛各種稀奇古怪的問題是有問必答,態度和藹的就像他是滕飛的親爺爺。
很快,馬車到了滕家大宅的門口,滕文庭早就吩咐過,打開大門,讓所有人都出來迎接家族的嫡出少爺滕飛!
過往的路人非常驚訝,不知道滕家來了什麼貴客,以往,就算是城主大人前來拜訪,滕家大宅也只是開一扇大門,今天卻將兩扇大門全部打開。
不少人都停在那裡駐足觀看,想看到底是誰,有如此尊貴顯赫的身份,讓滕家如此對待。
滕文庭看見那些路人,心中冷笑:看吧,傳吧,老夫如此禮遇滕雲志的兒子,到時候他出點什麼事情,跟老夫,可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滕文庭心中有他的算計,可其他海威城滕家的人,心情就沒那麼愉快了。
原本還有不少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問之下,才知道三爺滕雲志的兒子來了,剛踏上海威城的海港碼頭,就斬殺了滕家的庫房管事,還打了少爺滕非,整個滕家大宅,頓時群情激奮。
可隨即,就有人傳來二老爺的命令,讓所有人出來迎接滕飛!
很多人都不理解,包括三老爺滕文虎,滕文虎脾氣暴躁,壓不住性子,聽到二哥這個命令,立刻怒不可遏,心說就算滕飛是滕雲志的兒子,也不配讓這邊所有人出來迎接。而且他一來就殺了滕雲風,打了滕非,這種小畜生,直接殺了都算是便宜他,還讓他出來迎接?做夢去吧!
所以,滕家這邊,幾乎所有人都出來了,唯有滕文虎不見蹤影。
滕文庭知道自己三弟的性子,也沒有跟他一般見識,下了馬車,親自挽著滕飛的手,走向滕家大宅。
路上那些圍觀的人,見此情景,都驚訝不已,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