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飛一雙眼落在這少年身上,臉上古井不波,淡淡的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海威城滕家嫡出少爺滕非!」少年一臉冷傲的看著滕飛道:「你,就是滕雲志的兒子?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殺我滕氏族人,看在你父親的面上,你自裁吧,本少留你一個全屍!」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直呼三爺其名?」滕雲草護在滕飛的身前,用手指著滕非喝道。
「你又算是什麼東西?這是滕家內部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插言?」滕非冷冷的看著滕雲草。
這時候,滕飛身旁一個中年人輕聲在他耳旁說了一句,滕非露出一絲恍然的表情:「原來也是滕家族人,不過是個旁支,這裡輪得到你來說話嗎?」
滕雲草大怒,剛想說話,卻被滕飛攔住,滕飛看著這個跟自己同名的少年,一臉平靜的說道:「在我面前,你也是不過是個旁支,還有,誰讓你跟我叫一樣的名字?你的父親懂不懂規矩!不許與大房嫡出起同樣的名字,同音的名字都不可以,你們連這道理都不明白嗎?」
「放屁!本少爺比你大,名字起在你的前頭,還沒找你算這筆賬,你反倒來指責我?」滕非一臉憤怒的看著滕飛:「是滕雲志當年腦子出了問題,給你起的這個名字……」
啪!
一聲脆響,十分突兀的響起。
再看滕非,用手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滕飛,沒想到他竟敢動手打自己,更沒想到的,是對方的速度,竟然快到自己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滕非那張英俊的臉,頓時腫起來,朝著地上吐了一口,鮮血中混著三四顆牙齒,可見滕飛這一巴掌有多狠。
「你,你敢打我?」滕非眼中露出強烈的殺氣,目光彷彿要把滕飛吃了。
「這一巴掌,是替你長輩打的!你這個沒有教養的東西,再敢出言侮辱我父親,我就殺了你!」滕飛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咬牙切齒,卻讓所有人聽了都是心中一寒。
看著地上滕雲風的屍體,誰都知道,滕飛絕不是在說笑!
「媽的,老子跟你們滕家鎮滕家沒有半點關係!我們早已自立門戶!你少用家族來壓我!」滕非被一巴掌幾乎打暈了頭腦,一衝動,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
「什麼?你再說一遍?」滕飛眼睛一瞇,臉上忽然露出玩味的笑容。
這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大喝:「畜生,誰讓你亂說話的!」隨著這聲大喝,一道人影,疾馳而至,來到滕非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聲音很響亮,在滕非的另一邊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雖然沒有滕飛那一下狠,但也讓滕非那張***的臉上,迅速紅腫起來,可見來人也是氣急了。
滕非被抽得眼冒金星,剛想破口大罵,忽然間閉上了嘴巴,眼中卻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驚訝道:「爺爺,您……您居然打我?」
這份驚訝和委屈,甚至比被滕飛抽了一耳光還要強烈很多,因為從小到大,滕文庭從未碰過他一指頭,別說打,就連重話都捨不得對他說上一句,一直當做心肝寶貝養著。卻沒想到,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動手打了他。
這讓滕非的心裡,湧起無限的委屈,還有憤怒,這憤怒,更多的,是衝著眼前跟自己同名的滕飛去的。
「再敢胡言亂語,看我不打死你!」滕文庭的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卻依舊狠下心,冷冷的看著滕非:「還不給滕飛少爺賠禮道歉!我平日裡教你的規矩都哪去了?見到長房嫡孫,還不見禮?」
「爺爺……我……」滕非滿臉吃驚,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爺爺,眼前這個臉色鐵青的老人,真的是自己的爺爺?
「閉嘴!趕緊賠禮!」滕文庭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要殺人。
「他……他殺了……」滕非還想辯解。
「賠禮!」滕文庭幾乎是吼出來的這兩個字。
滕非嚇得一哆嗦,嘴角劇烈的抽搐著,如同看著殺父仇人一般的看著滕飛,冷冷的道:「對不起!」
說完,再也沒臉留在這裡,身形高高躍起,一身鬥氣砰然爆出體外,空氣中甚至響起幾聲音爆之聲,如同一溜青煙,消失在碼頭之上。
滕非無法理解,為什麼爺爺要讓自己給那該死的東西賠禮,為什麼動手打自己。不但是他,就連很多圍觀看熱鬧的人,也都是一臉不解,都在心裡琢磨:海威城大名鼎鼎的滕家二爺難道吃錯藥了不成?地上被一刀劈成兩半那個,可是你親兒子啊!雖然是庶出,但也是你的骨血,現在被人殺了,作為父親,你居然連看都沒看一眼,還真是夠冷血啊!
就連黃裙少女彩雲,也都一臉不可思議,輕聲問身旁老者道:「爺爺,他為什麼會……」
彩雲沒有說完,老者便淡淡一笑,打斷了她的話,問道:「為什麼會這樣做,對嗎?」見少女點頭,老者說道:「他孫子剛剛說錯話,說他們跟東方的滕家沒關係,這可是犯了天大的錯,只抽他一巴掌,已經是滕文庭這老傢伙心疼孫子了!」
「啊?這還叫心疼啊……」少女雖然不喜歡海威城的這個滕非,但也難以理解自己爺爺的解釋。
「呵呵,不心疼的話,剛剛應該直接打死才是!」老者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泛起一抹冷意,心說:滕文庭,當年你口口聲聲,說只是暫時替三爺管理這些產業,今天你終於露出馬腳了吧?就是不知道,雲志的這個兒子,和他身邊的人,能不能看出來。
少女一臉吃驚,顯然,她認為滕文庭做過了。
老者眼睛盯著走向滕飛的滕文庭,嘴裡卻給孫女解釋道:「第一,海威城滕家如果宣佈自立門戶,那麼,當年所有滕雲志的產業,所有滕家鎮滕家的產業,他們就沒有道理繼續霸佔,沒聽說有人從家族分裂出去,還可以繼續霸佔家族產業的;第二,如果他們是自立門戶,那麼,滕飛斬殺滕雲風,就屬於是正常衝突,而且,這件事上,海威城滕家並不佔理,霸佔人家產業不放,被人斬殺,也實屬正常。」
老者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的孫女,微笑道:「海威城滕家的所有基礎,都來自於滕家本族和滕雲志當年留下的那些產業。現在,你明白了吧?」
少女彩雲那張精緻得如同瓷娃娃的小臉上,露出了然之色,依舊有些不可思議的道:「爺爺,你們的心思真複雜,累不累呀?」
「累!」老者十分肯定的回答了一句,接著說道:「不過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你不算計別人,別人就會算計你,你自幼生活在家族的庇護下,自然感覺不到,我倒是覺得,雲志的孩子,在這方面,比你強得多,以後,你要多跟他學學。」
老者很隨意的說道。
少女忽然有些敏感的看了一眼爺爺,卻沒從爺爺的臉上看到任何情緒,眼珠轉了轉,沒有回答,看向場中。
那邊,滕文庭來到滕飛的面前,面色很冷,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滕飛。
滕飛也不說話,跟滕文庭對視著,眼神十分清澈,面無表情。
「你,就是老三的兒子?都長這麼大了,我是你二爺爺,滕文庭!」在兩人的對視中,滕文庭最終敗下陣來,開口說道。
「見過二爺爺,我就是滕雲志的兒子,今天我來,就是接收我父親當年留給我的產業來的!」滕飛抱拳施禮,不卑不亢的說道。
滕文庭點點頭,緩緩說道:「滕飛,你父親當年留下的產業,是你的,全都可以還給你,並且,我還會給你做一些補償,畢竟這十年來,這些產業,是我們在打理。」
滕文庭這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陳方滕雲卓滕雲草等人,少女彩雲也是一臉茫然,心說滕文庭這老頭,在海威城是出了名的鐵公雞,而且以算計出名,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答應把滕雲志當年留下的產業還給他的兒子呢?難道改性了?
不光是彩雲,很多人都這麼想,都很吃驚,要知道,滕雲志當年留下那些產業,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就像這十二座倉庫,隨便一座,都可以讓一個家庭因此而成為富翁,子孫後代都可以受用無窮啊!
在這樣一筆驚人的財富面前,很少有人還能保持淡定。很多人都羨慕的看著滕飛,恨不能自己就是那個少年。
這些人當中,唯有少數,保持著冷靜,這其中,便包括滕飛!
滕飛一臉平靜的看著滕文庭,無動於衷。
滕飛的這種反應,讓滕文庭很意外,他原以為,滕雲志的兒子,是個沒腦子的蠢貨。
他聽到下人匯報,說滕雲志的兒子出現在碼頭,並且殺了他的庶出兒子滕雲風,他當場發作,拍碎了一張桌子,摔碎了好幾個心愛的古董。
滕雲風雖是庶出,但好歹是他的兒子,滕飛竟敢說殺就殺,這分明是在打海威城滕家的臉!
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那他們苦心經營這十年,將在短時間內土崩瓦解,所以,無論如何,滕文庭也不可能輕易放過滕飛!
不過滕飛這番舉動,在滕文庭的眼中,也是很愚蠢的表現,立足不穩,就想強行收回那些產業,還殺了自己一個兒子,滕雲風的死,雖然讓他心疼,但滕文庭也知道,這是他一個最好的機會!
一個可以正大光明的佔有那些產業的機會!
所以,在聽說孫子滕非竟然帶人去找滕飛的時候,滕文庭顧不得別的,立即隨後趕到,然後就聽見孫子那番話,當場差點氣炸了。
簡直就是太愚蠢了!
所以,他狠狠的教訓了自己的孫子,讓他給滕飛賠禮,又親口答應把那些產業還給滕飛,這樣一來,他滕文庭,便站在了大義之上!
沒有人還能對他指責什麼,兒子死了,孫子被打了,還能做出這番姿態,無論真假,他滕文庭公正之名,很快都會傳揚出去。
不過,大義做足了之後,接下來的,可就是真正的正題了,雖然滕飛的反應有些出乎滕文庭的預料之中,但他此時,也沒時間多想了。
臉色漸漸冷下來,一雙眼逼視著滕飛,沉聲喝道:「滕飛,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