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活的傻一點
「哎呀!又丟針了!」
愛利絲有些呆呆的望著兩條金屬簽子,歎了口氣,在丟針的地方繫了個死扣。
只穿著紅色內衣褲的蘭兒拿著兩罐啤酒跳上了床,看著愛利絲織出來的已經有半米來長的大紅色圍脖,笑道:「愛利絲小姐,你現在不是已經很熟練了嗎,怎麼還會丟針啊?」
愛利絲放下手中的活,歎了口氣,頗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我才沮喪啊,毛衣織不好,我織圍脖,可到現在還丟針呢,我看我真的很沒有天賦」
「這和天賦沒有關係吧?」鳳兒比蘭兒強些,雖然只穿了一條內褲,好在套了一件大到可以當連衣裙的半袖黑色體恤,同樣拿著兩罐啤酒,腋下還夾著兩包薯片,坐到床邊,道:「我看啊,你是心裡有事,所以精神無法集中。」
愛利絲身子一顫,顯然是被鳳兒說中的心事,蘭兒沒好氣的翻了鳳兒一眼,「就你聰明,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鳳兒看到愛利絲臉色更差,也知道自己說了多餘的話。
黑市拳大賽開始兩天了,甄英雄和顏冰之間的正面交鋒也終於開始,一邊是喜歡的男人,一邊是深愛的母親,愛利絲心中承受著怎樣的壓力,她的心裡有多少苦楚辛酸,每個人都清楚,明天,究竟有怎樣的結果等待著自己呢?
蘭兒顧做輕鬆的笑了笑,對愛利絲道:「小姐,你放心好了,少爺一向說話算話,答應過你不傷害顏你媽媽,就絕對不會傷害你媽媽的。」
「我知道,可是」愛利絲抱緊雙肩,似乎十分的恐懼,聲音似哭似吟,帶著顫抖,「可是,我還是很害怕,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媽媽,但我怕我媽媽傷害他啊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開始,我的手就一直在抖,好像,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了,我心跳的好快,我好怕」
鳳兒輕輕抱住愛利絲,安慰道:「放心吧,小姐,少爺是不會出事的,他的命硬著呢,甄老闆讓他去接受殺手培訓,他一根頭髮沒少就回來了,上次在朗朗電視台,那麼多人想害他,可他一個人不是把那群傢伙都給幹掉了嗎?」
「對不起,蘭兒鳳兒,朗朗電視台那次,是我找人做的」
「哎呀,又沒有人怪你,沒看到少爺現在多疼你嗎?要是她真的怪你,還廢心思抓你幹嗎?」蘭兒笑呵呵的打開一罐啤酒,遞到愛利絲面前,粗聲粗氣道:「來,喝酒!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喝醉了大睡一覺,說不定一睜眼,少爺就在你旁邊坐著了呢。」
蘭兒提到了甄英雄抓她的事情,這讓她想起來很多,記得韓慧恩他們被甄英雄抓到的那個晚上,自己假裝失戀,在酒吧裡喝的爛醉如泥,甄英雄早就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卻還是替自己挨了一刀,也許就是那次,自己開始喜歡他,覺得他與眾不同了吧。
如果那天不喝酒,自己怎麼可能尿褲子啊?愛利絲對啤酒極為的恐懼,從這一點而言,倒是和顏冰挺像的,不愧是母女啊,雖然是假的,但都同樣的忌憚啤酒
「我,我,我不會喝酒」愛利絲笑的有夠心虛的。
鳳兒扯開一包薯片,道:「不會啊,抓韓慧恩的那天晚上,你還在酒吧和少爺一起喝個大醉的說」
愛利絲更慌了,「那,那,那,那是特殊情況啊,我們當時是敵對的,我是為了騙你們少爺,所以才喝的」
「哎呀,不管是什麼原因啦,反正你會喝酒就是了,」蘭兒自己先飲了一口,然後把啤酒硬塞給愛利絲,做出一副很美味很爽的表情,道:「酒是好東西,可以幫人排憂解愁,忘記煩惱,來吧,讓我們一起醉倒,耶~!」
還沒喝呢,蘭兒就好像醉了似的,不過愛利絲卻是怦然心動,望著手中的啤酒罐,還能感覺到手在微微顫抖,心裡那種不安寧讓她很想逃避現實,於是,她喃喃道:「喝醉了,真的可以忘記煩惱嗎?」
「當然,我向你保證!」蘭兒不倫不類的敬了個禮,打開一罐啤酒,和愛利絲一碰,「來,我們乾杯!」
愛利絲猶豫了一下,雙手捧著啤酒罐,仰起可愛的小臉,閉著眼睛,一氣猛飲,蘭兒和鳳兒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都露出了略帶苦澀的笑,然後,兩人換上另一副誇張的表情,大喊著『乾杯』,啤酒開了一罐又一罐
林夕照為人很是小心,二十一個人中,只有一個女人,餘下的二十人,都是典型的黑社會打扮,一身黑色西服,戴著黑色墨鏡,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不是好人一般。
林夕照身邊的女人,長髮披肩,穿著時髦,五官精緻,給人一種冷艷的冰山玉女的感覺,但在甄英雄看來,她冷艷美麗不及柳絮,傲慢氣質連給顏冰提鞋都不配,她並非真的冷艷,做作而虛偽,臉上抹了那麼濃的妝,她冷給誰看呢?真正的冷艷,應該是出於絕對的自信,或者目空一切的驕傲,這個女人為了取悅男人而抹妝,本就是對自己容貌的一種不自信,又如何從內裡散發出冷艷高貴的氣質啊?
或許是甄英雄身邊的美女級別都太高了,讓他的審美觀點太挑剔了不說,連阿東常樂等人的眼光也變的毒辣。
雖然甄英雄和全興已經有幾年沒見過面,和與林夕照卻太熟悉了,怕被他或者他的人認出來,甄英雄和闌度都閃的遠遠的,推著剪草機,假裝維護草坪的工作員,阿東和常樂,一個裝做球場的巡場,一個裝成帶新球童的總監,當然,常樂帶著的十個新球童,都是七虎的手下偽裝的。
七虎的下屬成員人數並不太多,但都是精英,其中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正開著一輛售貨服務車,徘徊在林夕照等人警戒的範圍邊緣,她將是甄英雄整個計劃成功與否的關鍵。
這個十八洞的高爾夫球場,巧妙利用了原有地形,進行了現劃設計,山地,林地,丘陵,充滿了自然的味道,此外還有人工湖泊,大小沙坑,景致還算不錯。
林夕照和全興選擇的是五桿洞的球道,甄英雄的十幾個手下總是會分批的裝成客人模樣,時不時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讓他們不會對球場人少起疑心,再者,今天的天氣雖然很好,卻有些涼,這個時間人少一點,也在情理之中,故此,他們並未產生感覺到什麼異常。
五桿洞,前幾次的掄桿跨度很大,甄英雄和闌度不可能立刻跟上去林夕照和全興等人,更無法聽到他們在交談些什麼,再說,小環就跟在全興那個女秘書的身後,那丫頭對甄英雄太熟悉不過了,為此甄英雄還專門在肩膀處墊了兩塊海綿,讓肩膀看起來更寬一些,不然小環單從背影就能認出他來,甄英雄哪裡敢跟的太近啊?
溜躂在綠油油的草坪上,通過耳朵上小巧的通訊器,和伺候林夕照,全興的假球童保持著通訊,不過林夕照的為人很是小心,球具都是由他的人自行攜帶,那球童也無法接近他。
闌度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開著售貨服務車的女孩子,疑惑的問甄英雄道:「我還是不太明白,你所以不讓施施給小環打電話,怕的是讓全興提起警覺,這話該怎麼說?」
「常識,一個容易被忽視的常識,」甄英雄拉著剪草機,望著小環的背影,笑道:「朋友,全興把小環帶在身邊,你不覺得奇怪嗎?」
「有什麼可奇怪的?」闌度皺著眉頭,道:「顏冰對義字會有動作之後,很可能被我們察覺到他與顏冰勾結,再說,上次你被綁到了富甲大廈,已經有懷疑他的理由了,他把自己的女兒帶在身邊當成護身符,有什麼奇怪的?我不覺得這個常識被忽略了啊。」
「你既然這麼說了,就表示你已經忽略了我所謂的那個常識,」甄英雄反問道:「全興為什麼那麼肯定小環可以成為她的護身符啊?這本身就是一個常識性的問題吧?他又不是你,為什麼那麼瞭解我,知道我不會在小環面前對他下黑手啊?」
闌度一怔,望著甄英雄,突然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雙手一拍,道:「對啊,別說他了,連他老子也算在內,義字會真正瞭解你的人並不多,你以前做事給人的印象是為求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主張斬草除根,男女不分,能殺的一個不留,下手之狠,與畜生無異,就像前兩天,聽說你還在抽籤會議上開槍打爛了冰恨天一個女殺手的腦袋,憐香惜玉什麼的與你基本絕緣」
甄英雄的臉色隨著闌度的評價,越來越難看,「少爺我今天才知道,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是東西嗎?」
闌度嘿嘿一笑,尷尬的擺了擺手,「我當然不會這麼看你,只是你給別人的印象大概是我形容的那樣,全興並不瞭解你,所以他應該不會相信,他出賣義字會的事情暴光後,你會因為一個小魔女就放棄對他下黑手,打黑槍,這麼說,他也是聽了別人的建議才會這麼做的,而這個很瞭解你的人,只可能是顏冰,英雄,顏冰怎麼知道你會對全興下手的?!難道,她已經猜到了你的計劃,知道你會偷溜回朗朗市不成?!」
「從她綁架果果失敗,錯綁了我,並被我成功溜掉並立下賭約的那時候開始,顏冰就已經知道我肯定能在黑市拳大賽開始之前查到出賣義字會的人就是全興了,至於我具體會怎麼對付他,顏冰不是神,相信她也想不到我會用怎樣的方法,出海比賽是賽前才決定的,顏冰猜到我會回朗朗市的可能性很低,但現在看起來,我不得不佩服她,顏冰真的很厲害,」甄英雄苦笑道:「即便她綁架失敗後已經處於完全被動的局面,但看全興把小環帶在身邊就知道,顏冰沒有放棄奪回主導權,她的每一步計劃都那麼小心,巧妙。」
闌度還是聽不明白,「為什麼你這麼肯定全興帶著小環是顏冰的主意呢?也許,是全興自己」
「不太可能,我說過,不是十分瞭解我的人,應該不會冒這種險,全興把小環帶在身邊,至少說明了兩件事情,第一,就是這個人很肯定我不會在小環面前殺人,十分瞭解我的性格,」甄英雄表情嚴肅,道:「第二,這個人知道我會活捉全興,而既瞭解我,又清楚我為了大局只能活捉全興的人,只有顏冰而已。」
全興無論出入何樣的場合,身邊都會有帶著保鏢,甄英雄想要活捉他,在小環面前殺死那些保鏢就成為一種必然。
「確實,想把陸萬古殷立志也抓起來,就不能現在殺全興,換言之,如果你一開始的目標不是全興,而是其他的兩個人,他們的身邊應該也帶著女兒和保鏢,」闌度道:「也就是說,黑市拳大賽開始後,那三個傢伙是故意分開的,讓你打盡。」
「差不多吧,顏冰應該不知道我會回到朗朗市,所以,這個計劃有很強的試探性,顏冰在試探我是不是已經知道全興和林夕照就是出賣義字會的內鬼,如果知道了,又會用什麼樣的辦法對付這些傢伙。」
「你等一等,等一等,」闌度截斷了甄英雄的話,眉頭都擰到了一起,「說了這麼半天,我相信全興把小環當成護身符是出於顏冰的授意,但這和我讓施施把小環騙走有什麼關係嗎?只要小環一離開全興身邊,我們立刻撲上去制服他們不就完事了,你為什麼阻止我呢?」
「因為小環是不可能被施施騙走的,」甄英雄笑道:「這就是另一個常識性的問題了,顏冰很善於用這樣簡單的小手段來迷惑人。」
「這話怎麼講?」
「嗯,該怎麼說呢,舉個簡單的例子吧,」甄英雄問闌度,道:「假如現在,冰恨天的人正潛伏在周圍要殺掉你,但愛利絲曾經是他們的大小姐,現在是你的妹妹,把她帶在身邊,你的安全就可能有保證,你會那麼做嗎?」
「不會。」闌度想都沒想就給出了回答。
「為什麼?」
「你這不是廢話嗎?」闌度道:「殺手都是冷血的,我怎麼知道他們會不會傷害愛莎啊?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會讓愛莎遇到危險的。」
「同理,現在全興就好像我剛才打比方說的你的那種環境,那你認為他為什麼捨得讓女兒冒險?」甄英雄說道:「如果是常人的話,在這種形式下,為了不讓女兒落到我的手裡成為要挾的砝碼,肯定會把女兒關在家裡,並斷掉她與外界的聯繫,這是一種保護的常識,全興把小環帶在身邊,本也可以理解為一種保護,並算不得可疑,真正讓人覺得可疑的,是他沒有掐斷小環與外界的通信。」
「通信?」闌度一怔,然後驚訝道:「手,手機?!小環的手裡,還拿著手機!」
「對,就好像在等著誰的電話一般,」甄英雄淡然一笑,「基於先前所說的條件,如果我要對全興下手,首先會把小環與他分開,可是,我用什麼辦法才能分開他們呢?騙走小環就是最簡單最平常的手段了,其實,你要施施做的事情,我身邊的小公主艾愛同樣可以做到,你懂了吧?如果小環接到這樣的電話,全興立刻就能察覺到我們潛伏在周圍,正在密切的觀察著他們伺機下手,然後會立刻告之顏冰,那麼,還在海上的顏冰就等於確認了我的行動和方法,當她知道我已經知道叛徒是誰並有所動作之後,為了不讓我稱心如意,她肯定做出我預料範圍之外的事情來,玩些破釜沉舟的遊戲,那少爺我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小環身邊那女秘書和她寸步不離,大概就是等著我們給小環打電話呢,現在的小環對全興,林夕照,或者是顏冰來說,就是風險預險警報。」
闌度抹了一把冷汗,聲音都在顫,「這還真的是個常識問題,可我聽著怎麼這麼慎人啊?那顏冰也太精了吧?就算你和她一起都在海上,她的行動還是這麼小心。」
「顏冰就是這類人」
「我看你和她是同類,」闌度搖了搖頭,道:「耍陰謀比起殺人來,還難,她精,你也不傻,你們兩個還真是半斤對八兩,旗鼓相當啊,難怪老爹和爆龍蘇把對付她的任務交給你了呢,你和顏冰真是同類。」
「同類嗎?」甄英雄微微一愕,然後吐了口氣,苦笑道:「也許我們真的是同類也說不定呢,算計人,設計人,猜度人,提防人,下套子,鬥心機我現在終於知道顏冰為什麼執意要報復義字會了,她和我一樣,都不喜歡現在的自己,或者說,是害自己變的身不由己的環境吧,從小開始,就不得不去窮算計,我們都在為了可以活的傻一點而努力。」
「活的傻一點?」闌度望著甄英雄,完全不理解他的話。
甄英雄把剪草機交給闌度拉著,伸了個懶腰,仰望著寬廣的天空,還有那懸的高高的,散發著銀色光芒的太陽,道:「如果不用在勾心鬥角,每天工作之餘,都能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那不是很美妙嗎?」
甄英雄難得認真的感慨,闌度也不禁受他感染,立志重新做人的他,對那種愜意的生活同樣充滿了嚮往,和甄英雄一樣伸著懶腰仰望天空,只覺得這種感覺真的很爽,「英雄,你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
「**做的事。」
闌度重新醞釀了一下情緒,再次仰天望去,本想繼續和甄英雄討論夢想的,可剛才被甄英雄那兩個字一帶,嘴裡一出溜,竟問了一句,「你喜歡和誰做?」
「你妹妹,」甄英雄繼續著他的神聖表情,還陶醉的閉上了眼睛,「搶走了你最珍惜的親人,那種掠奪的滿足感,真是太美妙了,我很喜歡看你孤獨的樣子」
「去死吧你,混蛋!」闌度終於知道甄英雄在耍他了,一腳蹬在了他的屁股上,恨恨道:「你丫這輩子都是流氓的命了,我操,你要能做好人,天理難容!」
甄英雄只是習慣性的在行動前活躍一下氣氛,放鬆一下緊張心情,沒想到闌度真的下腳踢他,甄少爺不吃虧,正待還手,通訊器裡傳來一女孩子刻意壓低的甜美聲音,「對不起,打擾了您遐想未來了,少爺,我是可樂,全家小姐過來了,嘻咳,是否行動,請少爺指示!」
所有的人,不但是在球場的三十幾人,還有六十多個在室內冒充工作人員的七虎成員,都戴著通訊器呢,女孩子的聲音一傳過來,甄英雄和闌度的臉都變了顏色,球球的,忘記耳朵上還有這東西了!那自己剛才說的葷段子,不是所有人都聽到了?!
闌度想到妹妹的面子都讓甄英雄這混蛋丟乾淨了,宰他的心都有,甄英雄臉上也是青一陣紫一陣,娘的,這絕對是一失誤!
甄英雄和闌度都是殺手品性,習慣獨立行動,偶爾兩個人配合,也是不停的插科打屁,剛才一番長篇大論之後,早忘了耳朵上還帶著通訊器了,所以才開了那麼一低級的玩笑,這可好,要是回去被愛利絲知道了,那丫頭非發飆不可!
甄英雄小心的瞄了一眼老遠處,果然,那個開著售貨服務車的甜美女孩正捂口偷笑呢,再看,阿東,常樂,冒充工人的,球童的,教練的,客人的,無不偷瞄自己,顯然都聽到自己那低俗玩笑了,一時老臉火燙啊。
不過,他們同樣聽到了甄英雄先前『渴望活的傻一點』的感慨,所有的擔子都壓在甄英雄一個人的肩膀上,甄英雄確實感覺到累了,畢竟,他不過是個二十二歲的年輕人啊,所有的人都被感動了,這樣的少爺值得追隨。